“敢問仙人，我輩修士可成仙否，可得長生否？”


    玉清殿中，老僧目光狂熱，臉頰泛黑，語氣迫切，泛黑的臉頰上全是虔誠。


    李舟有些恍惚。


    下方那人，他求道之心是何等虔誠，可問題是這方世界根本沒有完整的長生法門。


    或許有，隻是眾人集不全那萬法源頭的五卷天書，縱使集全了五卷天書，也看不懂，隻能從天書上摸索出一些粗淺的修煉法門。


    在老僧狂熱的目光注視下，李舟表情認(rèn)真了許多，“凡人可成仙，成仙可得長生。”


    得到了李舟肯定的迴答，老僧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多謝仙人解答了這困擾老衲一生的困惑，也解開了老衲至死不肯放下的執(zhí)念。”


    老僧朝著李舟一拜，然後轉(zhuǎn)頭看向玉清殿中眾人。


    待看到張小凡和林驚羽兩個孩子，老僧臉上充斥滿愧疚。


    他重重歎一口氣，坦然開口道，“草苗村血案，是老衲做的。”


    “孩子，老衲對不起你。”


    說著，老僧眼神愧疚，伸手去撫摸張小凡的額頭。


    張小凡愣愣看著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天搖地晃一般，他眼前一黑，精神崩潰昏厥在了玉清殿中。


    真相，對於一個十來歲的孩童來說，是殘忍且無法接受的。


    林驚羽咬牙切齒，雙目充血，如同一隻幼小的野獸在嘶吼咆哮，“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老僧搖了搖頭，語氣沉重自言自語道，“老衲自踏上修行之路開始，便一直追尋長生的法門，妄想成佛成仙。”


    “老衲修行了四百多年，總感覺天音寺大梵般若是殘缺的，再怎麼修行，也無法成佛。”


    “長生，成佛，這變成了老衲的心魔，也變成了老衲的執(zhí)念。”


    “所以老衲來了青雲(yún)，想要以大梵般若交換太極玄清道，打算將佛道兩家功法融合，集兩家之長開辟長生法門。”


    說著，老僧將目光投向青雲(yún)門中七脈首座，“可是，青雲(yún)門諸位拒絕了老衲的請求。”


    “就在老衲滿心不甘下山時，遇到上了你們其中一位偷襲，老衲一時不察，被七尾蜈蚣暗算。”


    “老衲雖然擊退了偷襲者，但是也身中七尾蜈蚣劇毒，自知時日無多。”


    “不得已之下，老衲心灰意冷，隻好服下三日必死丸，打算迴到天音寺圓寂坐化。不想就在老衲心灰意冷之時，這兩個孩子出現(xiàn)了，他們讓老衲看到了希望。”


    “為了驗證凡人能否長生，能否長仙，老衲決定，將長生成仙的夢想寄托在張小凡身上，並將資質(zhì)愚鈍的張小凡收入門下，傳他大梵般若。”


    “可這孩子資質(zhì)愚鈍，怎麼能拜入青雲(yún)門修習(xí)太極玄清道呢？”


    “當(dāng)時老衲已經(jīng)魔念深種，為了讓張小凡順利拜入青雲(yún)門修習(xí)太極玄清道，集道佛兩家之長驗證凡人可以成仙得道的設(shè)想，老衲屠了整個草廟村。”


    玉清殿中，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田不易眼中充斥怒火，“那你為什麼還要留下林驚羽，不將他一同殺了？”


    老僧仰頭，語氣充滿了自責(zé)與後悔，“林驚羽天資出眾，留下他是為了吸引青雲(yún)門目光，好掩蓋張小凡身懷大梵般若的秘密。”


    “普智，你枉稱神僧，心思竟然這般歹毒！”


    田不易更怒，看得出這胖子的確是嫉惡如仇。


    老僧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老僧犯下的罪孽，縱死難消。”


    看向林驚羽，老僧表情柔和，摘下脖子上掛著的念珠捏成一把匕首遞到林驚羽身前，“孩子，倘若手刃老夫能夠讓你心裏好受一些，你便殺了老夫，為你父母及草廟村村民報仇。”


    “我殺了你！”


    林驚羽咬牙切齒接過匕首，滿臉仇恨朝著老僧胸膛刺了過去。


    “慢著！”


    就在匕首要刺入老僧心髒的瞬間，道玄真人身影一閃，抓住了林驚羽的手腕。


    他眼神冰冷看著老僧，“普智大師，你說你離開青雲(yún)時，我們中間有人偷襲了你？”


    老僧點頭，“不錯。”


    道玄真人環(huán)顧其餘六人，“普智大師，還請你看看，我們七人中是誰偷襲了你。”


    普智抬眼看向玉清殿中青雲(yún)七脈首座，輕輕搖頭，“那人穿著黑袍，遮掩了形貌，老衲辨認(rèn)不出。”


    “那人先是以七尾蜈蚣偷襲老衲，然後又以神劍禦雷真訣重創(chuàng)了老衲，老衲實在想不出，除青雲(yún)七脈首座外，世間還有什麼人在神劍禦雷真訣上有這般高深的造詣。”


    道玄真人陰沉臉讓到一旁。


    青雲(yún)門出了勾結(jié)魔教妖人的叛徒！


    道玄真人看向青雲(yún)門其餘幾人，一時間他也分辨不出這幾人中誰是叛徒。


    為什麼呢？


    身為青雲(yún)門首座，論身份論地位已經(jīng)是世間之最，勾結(jié)魔教能獲得什麼好處？


    可普智大師人將之死，料想不會說謊話。


    一時間，道玄真人心事重重，其餘幾人也是這般。


    李舟暗暗搖頭。


    穿上黑袍就可以遮掩形貌，這方世界修煉法門殘缺得厲害啊，修士的神識太弱了！


    如果神識強橫一些，神識一掃，普通的衣物阻擋不了神識的探查。


    看了一眼引頸就戮的普智神僧，李舟有些惋惜。


    這人也是生錯了世界，求仙無路，才生出心魔，由一位大慈大悲的神僧墮落成了魔鬼。


    其實這普智是還能救的。


    隻要李舟出手，可以很輕易替他解毒，隻不過這樣做對張小凡和林驚羽不公平，對李舟也沒有好處。


    況且，這位普智神僧已經(jīng)恢複了清醒，他心中魔念已經(jīng)消除，一心求死，想要得到解脫。


    老僧麵容慈祥，眼神愧疚看著林驚羽，眼睜睜看著林驚羽將匕首刺入他的心髒。


    在生命的最後關(guān)頭，這位天音寺的普智神僧看向精神崩潰昏厥倒地的張小凡，他雙手掐印，以秘法將自身精血抽出，灌注到了張小凡體內(nèi)，替張小凡洗刷根骨，以提高張小凡在修行上的資質(zhì)。


    或許這樣做，能夠稍微彌補一下他的自責(zé)與內(nèi)疚。


    玉清殿中，青雲(yún)七脈表情複雜。


    親眼看到普智神僧求長生不得，由佛墮魔，李舟心下也生出了許多感慨。


    凡人欲成仙，太難了。


    跟諸天萬界億萬求仙生靈相比，他李舟是幸運的，至少他不缺成仙法門，至少他仙路順?biāo)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