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光,一閃而逝。
對於顧遠(yuǎn)而言,這三日過得極為平靜。
他居於樓浦坊市的道元殿中,安靜的修行吐納,靜靜地等待三日時光過去。
顧遠(yuǎn)過得安靜,但諸派山門之中卻是掀起了一場滔天巨浪。
通天果!
先天之體,大道之基!
多少修士夢寐以求的神物!
此物一出,哪怕再淡然的修士都瘋狂了,竭力想要爭奪一個名額,希冀入界,得到此果。
尤其是臨川道脈。
其他道脈,尚有兩個名額,但臨川道脈金光上尊已經(jīng)指定一人,道脈的諸多元象修士隻能爭奪最後一個名額。
爭鬥自然激烈至極!
上脈弟子,洞天親傳,世家嫡子,中下脈得奇遇、大器晚成的老輩修士,紛紛入場。
此戰(zhàn)隻拚鬥法之能,不限製年歲,隻要在元象境內(nèi)都可,道脈之中天驕本就眾多,千歲以上的修士更有許多,一時間,法光縈繞周天,徹夜不休。
足足鏖戰(zhàn)三日,沒有片刻停歇,終於逐出了最後之人。
萬載世家,丁家嫡傳,丁元稹!
而其餘諸派也各自挑選了自家元象境內(nèi)絕強(qiáng)戰(zhàn)力。
而後有浩大的意念騰空,領(lǐng)著眾弟子打破虛空,極速趕往了黑山。
……
……
黑山在這幾日之中趕來了無數(shù)修士,密密麻麻,將天穹上下左右圍的水泄不通。
雖然天外小世界的禁製被破,但卻有七位大乘合力留下的七彩玉符,七彩之光縈繞周天,不得詔令,任何人不得闖入。
也無人膽敢闖入。
這要是闖入其中,那就是得罪七位大乘,七位超級勢力,得了通天果也是無用了。
眾人隻是過來觀戰(zhàn)看戲。
天外世界、通天古木、七派同爭,這對諸多修士來說都是一場難得一見的盛事。
“終於到三日之期了,比鬥應(yīng)該快開始了吧!”
“不知這次,此界落誰家?”
“好久沒有見到這般盛事了,上一次諸派鬥法,還是因為【天辰秘境】?”
“不錯,【天辰秘境】之中有六階天辰精金礦,此礦是打造六階真寶的必備靈材,珍貴萬分,諸派皆想奪之,又不願殺伐難收,就遣門下弟子鬥法以定歸屬,最終是九章道脈奪得頭籌!”
“但精金礦不一樣,此礦數(shù)量不少,尚可分配,我記得是頭名五成,二甲三成,三甲兩成,如此分配的?”
“不錯不錯,但此果隻有一枚,爭奪定要更為激烈了。”
“此果隻有一枚,但此木不是說還能再結(jié)三枚?不知可有分配說法?”
“此次好像是贏家通吃,但若是爭奪不下,勝負(fù)難分,恐還要以此木結(jié)果次數(shù),再分一次,就看諸派各位弟子的手段了……”
天穹左右,祥雲(yún)接連成片,好似一方碩大的雲(yún)舟,其上無數(shù)修士議論紛紛。
甚至還有男女道侶,你儂我儂,不斷對著天外小世界指指點點,好似看戲一般。
對許多普通修士而言,這般寶物,他們真的沒有想法,因為離他們太遠(yuǎn)了,此行全當(dāng)是看戲娛樂了。
而在雲(yún)端之下,山巔之上,還有經(jīng)典的賭鬥環(huán)節(jié),諸多修士各自押上籌碼,賭上一賭,看誰選定的門派能奪得頭名。
“九章道脈九章仙術(shù)縱橫天下,我賭九章!”
“非也非也,赤霞道脈才是最善鬥法的,我賭赤霞!”
“愚蠢,此界禁製,兩儀宗正德上尊最先破除,還提出鬥法相爭,定是因為兩儀宗有驚才絕豔的弟子才有如此自信,我賭兩儀宗!”
“臨川道脈已經(jīng)許久沒有驚才絕豔的元象天驕縱橫神州了,天無常形,陰陽輪迴,應(yīng)該輪到臨川道脈了!”
“道友此念真是匪夷所思,從未聽聞。照道友這般說,我不如押大衍宗了,此宗數(shù)萬載傳承,比之道脈還要久遠(yuǎn),但卻一直平平無奇,押此宗可勝?”
山巔之上,諸多修士吵鬧不休,為自家押寶的對象爭辯。
但就在這時,虛空泛起漣漪,有金色的香氣嫋嫋而起,一股股浩大的力量如潮水一般自虛空之中而來。
天穹上下,所有修士頓時噤聲,不敢再言,立身而起,恭敬俯首。
大乘修士元神蒞臨!
在這股浩大的神念之中,虛空泛起漣漪,有門扉浮現(xiàn),一個個身形挺拔,目中神光湛然的修士踏步而出。
天穹上下,沒有一個修士敢去看那藏在嫋嫋香氣之中的元神虛影,但餘光卻不自覺的抬起,看向這些自踏虛而來的元象修士。
尤其是那些押了寶的。
但是這些修士體外法力激蕩,神念湧動,尋常修士隻是看了一眼就雙目刺痛,難以多看,隻能低下頭顱,不敢多看。
“已經(jīng)耽擱了三日,事不宜遲,直接開始吧……”
金光上尊的聲音在天穹之上響起。
“善!”
浩大的聲音齊齊響起,並無反對。
但就在這時,虛空之中卻有漣漪蕩起,一道金色的神光遙遙而來,背後還領(lǐng)著一個頭戴羽冠,身穿鶴氅的青年。
“諸位道友,這般盛事,豈能沒有我天都道脈?”
“來遲一步,還望見諒!”
神光之中,有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歉意。
可對這姍姍來遲之人,幾位大乘修士並無什麼異樣,似乎早有預(yù)料。
“道友此刻方來,怕是難以入場了……”
金光上人淡淡開口。
“哈哈,是我有錯在先,願意給各位道友靈丹以賠罪,且隻遣一人入內(nèi),可否?”
此事在諸多鬥法之中,並非第一次遇見了,神光之中的聲音駕輕就熟,對著幾位大乘元神打了一個稽首,並送出了七道靈光。
幾人接過這七道靈光,但卻並無一人言語。
那神光無奈,隻能再次送出七道靈光。
這次之後,才有聲音響起。
“都是道脈中人,既然道友願爭,那就一並入界吧!”
瑯霄上尊微微一笑,應(yīng)下了此事。
其餘幾位大乘也無意見,紛紛頷首。
“既然如此,那就遣諸弟子入界吧,若是有人奪得玉符,一切就塵埃落定。”
“若是無人可得玉符,那就以靈果、古木再爭一次。”
金光上尊開口,看向左右。
“善!”
這是此前就已經(jīng)商議完畢的,此刻不過是重複一遍,告知諸位入境弟子。
“且去吧!”
金光上尊轉(zhuǎn)頭,看向了身後的二人。
這二人自然就是丁元稹和顧遠(yuǎn)。
丁元稹隨金光上尊從山門而來,顧遠(yuǎn)則是被金光上尊自坊市之中攝取而來。
“謹(jǐn)遵法旨。”
二人齊聲應(yīng)聲,而後相互打了一個稽首,算是見過。
“顧師兄,你是上尊欽點,還請先行。”丁元稹身高八尺,額廣頦寬,麵容不甚俊朗,但高大雄壯,頗有威武氣勢。
一身金袍犀帶,錦袍大氅,又透著幾分世家的貴氣。
其氣息之深,比之顧遠(yuǎn)此前所鬥的幾位洞天親傳更勝一籌。
不愧是大浪淘沙出來的人物。
麵對這等人物的謙讓,顧遠(yuǎn)卻也沒有絲毫扭捏,施施然走在前方,率先朝著那小世界之中走去。
此行就是鬥法爭鋒,藏拙無用!
丁元稹跟在顧遠(yuǎn)背後,看著前方那比自己還要高上一截的挺拔身影,眼神微瞇,心中升起了濃濃的好奇。
他聽聞過顧遠(yuǎn)的名聲,但卻從未打過交道。
剛剛神念微微探查,卻無法看穿此人的絲毫底細(xì)。
一切好似霧中看,模糊一片。
此行之爭,是為了通天果,為了大道之基,他絕不願意謙讓。
可眼下臨川有自己二人入場,事情就多了一絲變數(shù)。
雖說這是道脈為了壓過其餘四派而行的妙法,但對於自己二人而言,卻依舊是個難題。
萬一道脈勝了,此果給誰呢?
怕是隻有看二人的貢獻(xiàn),或是再做過一場。
“罷了,多思無益,且最後再說。”
麵對通天果這等至寶,以他的心性也難免想多了一些,但不過瞬息就被他壓了下去,不再多想,隨在顧遠(yuǎn)身後,一同入了此界。
其餘諸派修士,亦是同步而進(jìn)。
不過數(shù)息,八派修士就齊齊入了此界。
“嘩啦啦!”
許是一口氣多了強(qiáng)悍修士,此界天地有感,雲(yún)霧升騰,無數(shù)雨滴淅瀝瀝的落下,竟然直接下了一場滂沱大雨。
雨勢甚大,連綿萬裏,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水霧之中。
……
……
“唿!”
顧遠(yuǎn)一步踏出,就已經(jīng)不在玄黃大世界。
觸目所及,大雨滂沱,連綿萬裏,吸入肺腑之中的靈氣都帶著清涼,沁人心脾。
“此界雖然鎖定修為,但靈氣奇特,不似玄黃,長期吐納,似有祛除心魔之效……”
顧遠(yuǎn)抬頭望向天穹,能敏銳的感知到一股冥冥的意念鎖定了自己。
隻要自己有任何突破天靈境界的跡象,立刻就會有天雷加身,諸多磨難臨身。
這是真正的飛升之劫,是一整個世界對修士的惡意,比之尋常破境天劫還要可怕的多。
就在顧遠(yuǎn)觀摩天象,勘探世界之時,身側(cè)陸陸續(xù)續(xù)多了諸多人影,共計八派,共計十一人。
其中一身穿月白深衣,儒雅俊秀,氣質(zhì)幽深的青年環(huán)顧左右,對著眾人打了一個稽首。
“諸位道友有禮了!”
周圍眾人,不解其意,但還是禮貌性的打了一個稽首。
“顧師兄,此人乃是九章道脈天宇上尊的親傳弟子,步燁華道友,年歲和師兄相仿,隻差一步之遙即可突破天靈,故此被遣來參與此界的爭奪。”
“此人根腳實力都是上上之選,乃是神州翹楚。”
似是知曉顧遠(yuǎn)入神州修行時間不長,丁元稹神念傳音,悄然將此人的來曆告知。
顧遠(yuǎn)含笑點頭,以示謝意。
“此次鬥法,乃是諸位上尊商議,上尊目窮天宇,下探九幽,胸含萬象,自然不會在意繁文縟節(jié),故此隻遣我等入界鬥法而爭,卻不曾定下細(xì)規(guī)。”
“此界雖然浩渺,珍寶不少,但真正值得我等爭鬥的,隻有一物。”
“若是我等即刻蜂擁而上,打作一團(tuán),恐是不美,亦是太過雜亂。”
“不如定下一個章程,分向而戰(zhàn),各憑手段如何?”
步燁華嘴角含笑,立於天穹,對著眾人笑問了一句。
“分向而戰(zhàn)?”
“如當(dāng)年的天辰秘境?”
此話一出,頓時就有人開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錯,八派爭鋒,又皆是玄門,豈能一股腦而戰(zhàn),豈不是失了風(fēng)度?”
“我等正好有八派在此,恰好可分東南西北四向,每向各兩派,萬裏為界,分出勝負(fù)之後,再分兩向,最後再分一向,如此以來,即可逐出最終贏家。”
步燁華輕笑一聲,看向眾人。
顧遠(yuǎn)立刻就明白了此人的法子。
就是簡單的八強(qiáng)之戰(zhàn),二二對決,直至逐出最後的冠軍。
此法確實不錯,不吵不鬧,兼具風(fēng)度和比拚,甚是合理。
隻是,未必所有人都能同意。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人出言反駁。
“步道友此法確實穩(wěn)妥,不失風(fēng)度,但上尊既然不是以捉對鬥法來定此事,就是為了考驗我等合縱連橫的手段。”
“四向分戰(zhàn),我等豈不都是以一敵二?”
天穹之上,一個頭戴玉冠,寬袍大袖,有仙風(fēng)道骨之相的青年聞言大笑。
“此人乃是巨靈宗真?zhèn)鳎#揿`宗五百年為一代,一代隻有三位真?zhèn)鳎巳宋涣姓鎮(zhèn)髦祝瑢嵙δ耸谴俗谖灏倌甑谝唬嗍且环铰N楚。”
這青年剛剛出聲,顧遠(yuǎn)耳邊就響起了丁元稹的解釋聲。
“曲道友此話不錯,道脈諸位向來風(fēng)度超凡,想來是不會做這般以二敵一的欺人之舉。”
“依我所見,不如就在這天穹之上,捉對廝殺,一一對決,以鬥法而爭!”
丁元稹的解釋聲在顧遠(yuǎn)耳邊響起之時,天穹之上同步有一道聲音響起。
顧遠(yuǎn)轉(zhuǎn)頭看去,隻見出言之人是一個容貌上佳,身材纖長的道姑。
“碧霄宗,古之大派,門內(nèi)三仙法,獨步天下,至尊年少之時亦曾入此宗修行,得了大道變化,數(shù)萬載風(fēng)流不變,乃是天下頂尖大宗,金碟玉冊之上單列其名。”
“此女名為沈雲(yún)歎,乃是碧霄宗當(dāng)代親傳,法力深不可測,我臨川曾有四位元象修士入此宗參與法會,皆敗在此女手下。”
丁元稹的聲音不疾不徐,再度在顧遠(yuǎn)耳邊響起。
“廢話甚多,這是爭界,不是鬥法,既然相爭,豈有風(fēng)度?”
“諸脈道友聽我所言,直接一擁而上,驅(qū)逐這四人,若有不服,盡管殺之,而後你我四脈,再鬥上一場,直接決定此界之歸屬,省的麻煩!”
沈雲(yún)歎話音剛落,就有一赤發(fā)青年,冷冷開口,目中火光彌漫,充滿了殺意。
赤霞道脈親傳弟子,桑焦雲(yún)!
赤霞道脈,殺伐之脈,以戰(zhàn)修行,以戰(zhàn)而爭,脾氣最是火爆。
此刻一言不合,兩人已經(jīng)直接催動漫天赤霞之氣,殺向了碧霄宗、巨靈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