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妖煉神幡?”
顧遠袖袍一揮,將此幡握在手中仔細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了沉吟之色。
長乾殿中諸寶各有神異,包含殺伐、守禦、命數(shù)多種,但最引起他興趣的還是修行之寶。
他一路修行至今,自然明白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萬般修行,法力為重!
極速破境,成就大乘才是王道!
殺伐之術,護道之法,都是為了這個目的所服務的。
因此顧遠不會本末倒置。
最關鍵的是,殺伐之寶,他已經有了玄天劍丸,此劍丸之玄妙,比之殿中劍盤還強,雖然以他如今的法力最多隻能幻化出七枚六階劍丸,但也已經是絕強之法了。
防禦之法,魂魄之中有六魂假代印,肉身他修有玄陽妖變印,此印可以變身天靈中期的搬山巨猿,肉身強悍無比,足以抵禦諸法。
還有昨日印,可以消弭一切咒法。
若是他人以六階玄器來攻,他還有法相【雷澤天霧】,可以幹擾諸寶。
這都是隨著他境界提升而威能上漲的上乘法印,他自忖可以應付諸多局麵,因此暫不需要殿中諸寶。
至於命數(shù),他身懷元嬰果,可以熔煉命核,對兩道命運之印並不如何看的上。
“不過,若是以命中注定印,尋一個命數(shù)超絕,沒有弊端的魔修,是否可以將其斬殺,奪取其命?”
顧遠突然之間想到這個念頭。
“還是說,以命中注定印尋一個突破大乘的機會?”
此印雖然有缺陷,但是效用確實不凡,顧遠隻是稍稍發(fā)散思路就想到住了諸多可能。
隻是乍看之下,效用無窮,有無數(shù)可能,可細細想來,卻有諸多不確定因素,難以實現(xiàn)。
“此印暫不可用,還是罷了……”
顧遠最終將此印拂走看向了三妖煉神幡和辰月洞天令。
辰月洞天令可以減去他大約兩百年的苦修,但是壽元也要損耗百年。
而顧遠想要修行至天靈中期,需要五百一十八年,突破天靈後期則需要兩千零七十三年。
兩百年雖好,但還不夠。
杯水車薪。
“吞星蟾……”
顧遠隻得將目光看向了此幡。
此幡說白了就是一個“神通催動器”。
喂養(yǎng)妖獸精魄,就是喂養(yǎng)能源,能源足夠了,就可調動三隻異獸的天賦神通。
吞星蟾可吞噬靈脈,凝結星蟾寶丹,對修行有極大的增幅。
雲(yún)夔蛟龍,蛟龍之中異種血脈,肉身強橫無比,可釋放雲(yún)夔真雷,赫赫雷威,極為強悍。
金翅鵬鳥,極速之禽,破界上天,縱橫神州,隻在瞬息之間。
這三隻異獸,一者助力修行,一者助力鬥法,一者助力逃生。
各有玄妙。
雖然如今殘破,但基本威能還在,因此被收入長乾殿。
若是能修複,說不得無需妖獸精魄亦可催動,但如今卻隻能依仗“精魄為外力能源”,方可發(fā)揮玄妙了。
“罷了,就是此幡吧……”
三隻異獸,各有玄妙,且都是堪比大乘的七階大妖的精魄,此幡來曆應當說是在諸多寶物之中最強的了。
別的不說,這吞星蟾的神通,他就挺想要的。
“還是小家子氣了一些,怎得沒有真正的玄元之寶,或是大乘金印呢?”
收起此幡,顧遠心中暗暗非議了一句。
但他也知曉,這已經是極好的結局了。
若是他願意將那枚通天果獻給道院,今日這“星河”之中飛躍而出的絕對就不是這些“貨色”了。
通天果已經是一個巨大的賞賜了。
雖然此果是他掙來,但也離不開道脈為依仗。
一念至此,他心中稍稍釋然,不再糾結,袖袍一揮,直接裹住了此幡。
“咻!”
顧遠選了此幡之後,其腳下的星河頓時再度旋轉起來,似乎迫不及待了,而後一股大力猛然湧出,直接將顧遠推出了大殿。
天地旋轉一瞬,而後顧遠的身形就出現(xiàn)在了大殿之外。
“恭喜玄師得此寶幡!”
“此洞天不宜久留,我送玄師離開。”
大殿之外,殿童一直在恭敬的等候,此刻見顧遠出了殿宇,立刻迎了上來。
“勞煩殿童了!”
顧遠見狀,笑著打了一個稽首。
殿童和長乾殿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能知曉他在殿中所得他並不意外。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當下在殿童的指引之下,出了洞天。
但是並未返迴霆霓道場,而是去了羅浮洞天。
霆霓道場雖然是清澄洞天座下的上等道場,足夠供養(yǎng)元象修士,但對天靈修士來說卻有些不夠看了。
他需要一座新的道場。
掌院、師姐至多隻有二十年,就會抵達神州,一座新的道場才可更好的容納一切。
而天陽子等人也沒想到顧遠修為進展會這般快,因此這些日子趕忙為其張羅了一番,準備了一座新的道場,隻需前去羅浮洞天領取玉碟即可。
……
……
羅浮洞天,厚土殿。
此殿掌管臨川道脈一應道場,地位尊崇,隻是因為平日裏換取道場的修士不多,故此顯得有些冷清幽靜。
殿中諸多童子小聲笑談,幾位執(zhí)事則是在偏殿之中修行、觀看道藏典籍。
隻等敲鍾閉殿,返迴洞府。
“速速出殿,取儀仗金幡,迎接貴客!”
但就在這時,殿宇之中突然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而後殿門之前,一個身穿七星道袍,頭戴高冠的老者憑空出現(xiàn)。
“殿主!”
見到這人影,殿中執(zhí)事、童子盡皆起身,恭敬行禮。
“快快快,取儀仗!”
而後殿中執(zhí)事慌慌忙忙的喚來童子,架起金幡儀仗,並命令殿中諸人分左右兩列站立,做迎接之狀。
眾人不敢多問,可心中卻好奇,會是什麼人物到來,竟然能引得天靈中期的殿主前來相迎。就在眾人疑惑之間,一道銀色霞光,須臾而至,落在了殿宇之前,露出了一個身姿挺拔,麵容俊朗至極的年輕道人。
這道人雖然麵容年輕,但氣息幽深似海,雙目似星辰幻化,炯炯有神,有童子偷偷看了一眼,隻覺心神似要被吸入天穹之上,有魂飛魄散之感,當即不敢再看,恭敬的站立。
“羅師叔!”
“怎敢勞煩師叔親自相迎?”
顧遠看著親臨殿外,身後站列一排童子的老者,趕忙打了一個稽首。
他雖然未曾見過眼前之人,但天陽子卻已經和他說過,這是金光上尊座下弟子,羅源山,和清澄洞天關係莫逆,可稱師叔,道場之事就是由此人負責的。
此刻此人親迎,顧遠自然不敢怠慢。
“四百一十歲的天靈修士,自是貴客,相迎乃是應有之禮!”
羅源山撫須一笑,笑容溫和。
他金扇洞天本就和清澄洞天關係莫逆,交好數(shù)千載,相互扶持,雖然這些年清澄洞天沒落了,但香火情還在,彼此關係依舊很好。
如此關係,加上顧遠的身份、根骨,他自然要親自迎接。
“師叔謬讚了,不過是僥幸有所成就罷了!”
顧遠謙遜的笑了笑。
“哈哈哈,我可是聽聞了你在楓林小世界的壯舉,以一敵三,一日都不願再等,何等豪邁,意氣風發(fā),怎得迴了道脈還謙遜起來了?”
羅源山顯然也是一個灑脫,不扭捏的性子,見到顧遠如此謙虛,忍不住出言調侃了一句。
顧遠隻能苦笑。
他沒想到自己在楓林小世界的舉動,竟然被這般多人知曉了,用以調侃。
好似他“猖狂”的本性被發(fā)現(xiàn)了一般,如今說兩句謙遜之言都沒人信了。
“少年意氣,乃是好事。”
“我若是在你這般年歲,有這般修為,眼睛都豎到天上去了,仙閥巨擘之子我都不放在眼中……”
看著眼前年輕到過分的道人,羅源山微微感慨,似乎陷入了一些迴憶。
但他很快就收攏了情緒,引著顧遠朝著殿內走去:“不說這些了,還是正事要緊,先挑選道場吧,為了此事,我可是費了一番腦筋。”
顧遠自然緊隨其後。
厚土殿並非顧遠第一次來了,此殿寬廣,高約百丈,殿宇上空有一道道光點懸浮,密密麻麻,好似繁星。
這每一道光點都是一道輿圖,內中就是一座道場。
殿宇下層,光點細密,成千上萬,越往上去,光點數(shù)量越少,同時也越發(fā)璀璨,好似皎月懸浮於空。
“供養(yǎng)天靈修士修行,最起碼也要是六階下品靈脈,此外還需有附屬的礦脈、靈田、藥田,奢靡浩大,此等道場,在我臨川道脈之中也僅僅有百餘座罷了。”
“其中六階上品更是少之又少。”
“若是尋常修士來此,我自然隻給他一座六階下品道場就打發(fā)了,畢竟到了天靈境之後,修行速度大大放緩,哪怕是我靈川道脈天驕也需要水磨的功夫。”
“但師侄你天資根骨,超凡脫俗,又是清澄洞天親傳,自然不能辱沒了你的身份,依我所見,直接一鼓作氣,來一座六階上品道場!”
羅源山看著殿宇上空璀璨的光點,撫須一笑。
“全憑師叔做主!”
顧遠聞言,心中亦是驚喜。
天靈前中後期三個境界,截然不同,六階上品靈脈也大大超越六階下品,修煉速度最起碼要提高數(shù)成,如果真的能得到六階上品道場,絕對是一件幸事。
“不過道脈之中,無主的六階上品道場並不多,畢竟這是匹配天靈後期的道場,在道脈之中亦是絕頂福地了。”
“如今暫時無主的隻有這兩座道場。”
羅源山袖袍一揮,殿宇最上空,兩枚璀璨如明珠一般的光點就倏然落下,懸在二人身前。
羅源山伸手一點,兩枚光點就驟然顫動,而後兩道光幕流轉而出,顯於虛空。
左側光幕之上,是一座高約三千丈,雄偉壯闊的靈峰,透過光幕,可以看見其上奇珍異獸,層出不窮,古木參天,青翠欲滴。
有瀑布自山頂墜落三千丈,轟鳴不止,濺落漫天彩虹,天穹之上還有無數(shù)霞光升騰,映照的此峰如同仙境一般。
右側的光幕之上,是一座懸浮天穹的島嶼,左右約三千裏,浩瀚無垠,巨大的陰影似乎要將整個陸地遮蔽。
在此島左右,還有四座稍小一些的島嶼圍繞此島旋轉不休,好似星辰環(huán)繞大日。
隻不過這五座島嶼皆被一層厚重的大霧所籠罩,此霧遮天蔽日,窮極四極,顧遠想要透過光幕看清島嶼之中的景象都做不到,似乎有一層混沌之力,罩住了一切。
“左側這靈峰,名為天霞峰,峰中一條靈脈貫穿整峰,如地龍升天,靈氣浩蕩,內中奇珍異獸數(shù)不勝數(shù),靈田、藥園亦是常年有人打理,是一處絕佳的修行之地。”
羅源山先是介紹此峰,而後微微停頓,有些無奈的說道:“但事有不巧,就在你突破天靈境之時,玉髓山張師兄修行千年,終成天靈後期,異象三千裏。”
“若是旁人,我可提前為你鎖定此道場,對外揚言此道場有主,不再選擇之列。”
“但張師兄自下脈修行,無有師尊庇佑,一路苦修,自移山殿、金乙殿、執(zhí)法堂,多殿苦修,平定四方,道心矢誌不渝,為我道脈不知立下多少功勞,兩千餘載苦修,終成天靈後期。”
“道心之堅,履曆之深,乃是我臨川此代修士之最,這等人物,我若以私情權利為難,天理難容,亦是寢食難安,所以此道場我矚意為張師兄所留,你可再選一道場。”
羅源山語氣感慨,將此道場之淵源緩緩道出,隨後看向顧遠。
“下脈修行,成就天靈後期?”
顧遠聞言,亦是一怔。
臨川下脈,那就意味著資質根骨羸弱,連一個能撐住門楣的師尊都無,一切都需靠自己打拚,內中之辛苦,旁人是絕對難以想象的。
不像上脈修士,不用出山,所修道場就有諸多靈材寶藥可供修行,道脈還會賜下丹藥寶砂,供養(yǎng)修行,甚至出門都有修士護道,師門前輩更是一座大山,可以遮風擋雨。
但下脈修士,什麼都沒。
甚至連進入藏經殿都有次數(shù)限製。
這樣的處境,一半精力都要費在尋找靈資之上,辛苦奔波。
想要清修,幾乎不可能,
而能在這樣的際遇之中,一路修行至天靈後期,吃過的苦頭,常人不可想象。
“若是有朝一日,你見過張師兄的風采,就知曉了……”
羅源山論起出身,比這張師兄不知強了多少,可說起此人,卻依舊一臉的敬佩,可見此人的魅力。
“既是如此人物,我豈敢相爭?”
“天靈後期享用上品道場,乃是應有之理!”
顧遠被羅源山說的都生出了神往之心,自然不會再糾纏此道場,而是拱手相讓。
“善!”
“我就知曉師侄是明事理之人。”
羅源山聞言,頓時頷首,露出了喜意,隨後又說道:“這第二座道場,名為霧隱雲(yún)闕,乃是六階頂級道場,內中有日月星辰之砂,此砂是打磨天靈境法力的奇珍之物,極為珍貴。”
“附屬四座島嶼,各有玄妙,靈氣之盛也遠超尋常五階上品靈脈,是傳道授業(yè)、金屋藏嬌,仙道風流的好去處。”
說起“金屋藏嬌”“仙道風流”幾字,羅源山特意加重了語氣,意味深長的看了顧遠一眼。
顧遠眼觀鼻,鼻觀心,麵色平靜,可心中卻忍不住暗暗蜚議,“哪個上尊這般大嘴巴,怎得什麼事都說?”。
“隻不過此島有一樁‘天災’,對修行有損礙之處。”
“若是想入駐此島,就需忍受此災。”
羅源山並未在“風流”之事上過多糾纏,袖袍一揮,指向那五島之外的漫天雲(yún)霧,道出了此道場的弊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