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絕望麼?”
牛大春手中長棍變幻莫測,出招沒有絲毫規(guī)矩束縛,或槍、或刀、或戟、或錘,但凡他見過的招式,都能複刻個七七八八,在他手中使來,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這廝從坊門殺到街心,棍下無一合之將,一麵倒的戰(zhàn)鬥,雖能享受割草無雙的樂趣,卻也提不起那種棋逢對手的緊張感,讓他有點無奈,當下邊戰(zhàn)邊開嘲諷:“我聞到的是恐懼嗎?姑娘們!一點挑戰(zhàn)都沒有……”
與他對戰(zhàn)的護衛(wèi)們,雖也是當?shù)赜忻行盏挠膊缱樱允延铝Γ饺昭Y談論起江湖傳名的人物,一個個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大有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我上我也行的趕腳。
但此刻,麵對有閻羅之稱的牛大春,才發(fā)現(xiàn)自己往日的倨傲無知,有多可笑。
江湖聲名本為鮮血所鑄,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號。
不少平日裏出手花團錦簇的護衛(wèi),邁著優(yōu)雅的輕功步伐,鼓著華麗的內氣特效,攻了進去,似乎揚名天下之日,就在此刻,然後,就被對方反手一個平a秒了。
隨著那些平日裏自視甚高的高手殘骸被拋出人群,剩餘的護衛(wèi)更是心無戰(zhàn)意,一個個麵無人色,隻敢躲得遠遠的裝腔作勢,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移動,雖然各家反應迅速,支援而來的好手絡繹不絕,但牛大春殺戮的速度,更快!
楊巋落在牛大春身後兩丈,緊隨著他推進的腳步,不近也不遠,這個距離,剛好處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外,又能護住前方牛大春的後背。長刀剛猛異常,往往連人帶械一刀兩斷,當然,他能出手的機會並不多,能在牛大春手底下衝過來的,畢竟有限,是以,他能有更多的時間觀察四周。
直到他發(fā)現(xiàn)了被殺得連連後退的護衛(wèi)中,逆流而上的一群人,一群看起來就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員外?
“停手吧……”
一道蒼老的聲音,掠過殺戮的長街,傳入喧囂嘈雜的戰(zhàn)場上,所有人的耳中,清晰可聞。
“哦?!還有高手?”
牛大春頓時來了興趣,這些雜魚讓他實在提不起勁,跟個鹹魚的打工人一樣,隻是為了機械的完成工作,而此刻,這道蘊含不凡內氣的聲音,讓他整個人都亢奮起來。
聖光啊,你有看到那個敵人嗎?那個家夥看起來值得一戰(zhàn)!
牛大春乖寶寶般聽話,沉重的鐵棍停在了麵前護衛(wèi)頭頂一寸,劇烈的風壓割裂發(fā)根,讓麵無人色的護衛(wèi),一屁股坐倒在地,當場英年早禿。
劫後餘生的護衛(wèi),雙腿癱軟,也不顧頭頂?shù)幕鹄保仟N的朝後方快速爬去,匯入一步步緊張後退的人群,當然,此刻無人有嘲笑他的心思。
楊奎持著染血的長刀,走到牛大春身邊,直視前方人影,餘光不時警惕的掃向四周,如同一張蓄勢待發(fā)的強弓。
“咳咳咳咳……”
漸漸安靜下來的長街,陡然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咳得氣竭聲嘶,讓人不禁懷疑,那人會不會連下水都要咳出來。
一行人穿過緊張到窒息的護衛(wèi)人群,出現(xiàn)在牛大春麵前。
牛大春的期待值,隨著來人的出場,一點點直線降低。這老老少少的,咋地?是打算帶上家屬一起來跟灑家?guī)终蹋恳矝]看到個道士在旁邊招魂兒啊,不打算召喚守護靈嗎?
牛大春左看右看,也沒發(fā)現(xiàn)有逼格的高手,遂發(fā)問:“剛才發(fā)話的那位高手身在何處?”
“沒有高手,隻有一個快入土的老棺材罷了,咳咳咳……”一老者分開眾人,出現(xiàn)在前方。
“剛才說話的是你?”牛大春有點無語,這顫巍巍的老登,哪怕內氣修行再精湛,就這身子骨,挨自己一個大逼兜,不得打散架了?
那畫麵,太殘暴了!
“老頭,你確定你要跟灑家放對?”
“不敢……牛大俠,我們認降……”
那老者在他兒子的攙扶下,慢慢的走到牛大春身前,說完這句話,蒼老佝僂的身子,此刻似乎更彎了。
什麼?牛大春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這老登,一時有點難以置信,他感覺自己被耍了。
我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
投降?我特麼又不是啥需要你臣服的皇帝,接受你的投降作甚?跟頡利作舞伴?湊一場探戈?
灑家要的是你們幾代人搜刮積累的家產(chǎn),順帶,還有你的命啊!
“當!”的一聲巨響,碎石紛飛,手中鐵棍插入石板鋪就的街道,牛大春出手快如閃電,不待他反應,一把揪住這老登衣領,提到自己平視的高度。
“父親!”
前方男子焦急大喊,撲上來想要解救牛大春手中老人,被他右腿一個正蹬踹在胸口,直接倒飛出去,嘭的一聲,砸落在地,口中鮮血直流,卻再難發(fā)出一絲聲響,微微抽搐的身子已經(jīng)表明,黑白無常正蹲在地上,替他掐著秒表計時。
牛大春對那將死之人看一眼都欠奉,死死的盯著麵前目露悲傷的老者,沒有絲毫同情,眼神危險無比。
“你等在消遣灑家?”
老者沒有掙紮,無力的閉上雙眼,淚水順著腮邊悄然滾落,當然現(xiàn)在也不是哀悼的時刻,在牛大春失去耐心前,猛然睜開雙眼,直視牛大春,語氣從容而蒼涼:
“沒有消遣!就是降了!老夫父子二人既然走出來,本就沒打算活著迴去。”
說罷,扭頭看向胸膛停止起伏的兒子,輕聲道:“我兒先行一步,黃泉路上慢行,為父隨後就來。”
牛大春依然不為所動:“哦?怎麼個降法?”
“世人皆知,你牛大春,牛大俠出手,必然掀起血雨腥風,劣紳貪官,血脈斷絕者有之,抄家滅祖者有之,老夫自問也做過不少虧心事,此番自知不敵,也不敢賭,願以命抵命,如若還不夠,族中成男任而殺伐,億萬家財任君取用……”
老者語氣絕然,無論是對身外錢財,還是自家性命,並無絲毫留戀,說到此處頓了頓,卻忍不住低聲央求:“然,稚子無辜,隻望你能高抬貴手,留我家一絲血脈傳承,使之延續(xù)下去……”
老者哀求的盯著沉默的牛大春,如同等待宣判的死囚,生怕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牛大春現(xiàn)在有點方,自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化成移動的核威懾了?到底是怎麼傳的啊!這江湖傳言還能不能靠點譜!
辟謠!必須要辟謠!
“你家的錢糧,灑家收下了!”
老者臉色一喜,期待的等待他的下文。
牛大春放下老者,拍了拍他胸口衣服的褶皺,雲(yún)淡風輕的道:“手中有人命的族人,交出來,別想著糊弄灑家,如若不然……哼哼!你懂的!然後,你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多謝大俠高抬貴手!老朽感激不盡!”
“去吧,一炷香的時間,灑家要在這裏看到他們。”
牛大春說完,不再理會快速離去的老者,看向對麵人群,那些臉色蒼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員外們,麵無表情:
“都聽到了?他降了,那……你們呢?”
“我……”
“我們……”
“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