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番你邀灑家入你惡人穀,就是看出了灑家乃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想要留下灑家的傳承,為你穀中武學根基添磚加瓦?不得不說,你的眼光很毒!”
牛大春迴過味兒了,順勢頗為自戀的分析了一波兒前因後果。
眾所周知,老牛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所謂縝密的小柯南思維,不提也罷,盜版害死人吶。
不過此次,倒是蒙對了。
“也差不多!
莫雨雖對他那自我吹噓的厚臉皮頗有微詞,但那練武奇才的評價,倒也不是那麼令人難以接受。
“自你大鬧江陵橫空出世後,無論正邪大派手上,誰還沒有一份你的詳細情報了?仔細研究一番就能發現,你一無背景,二無師承,三無奇遇,不到二十年,能從無到有開創一係練體的武藝,與當前練氣之流,全然不同!
莫雨頓了頓,看著嚴肅的牛大春繼續道:
“江湖上從來不乏煉體功夫,什麼鐵布衫、排打、橫煉之類,即使大成者,同樣一不能防內氣,二不能養身,一過巔峰,壓不住的暗傷爆發,百病纏身,是以前路有限,這是早已經過驗證的,最後還是得迴到練氣這條路上來!
“能自成體係,以搏殺養身,練到你這般程度的,不說後無來者,前無古人是肯定的,更何況,直到現在還絲毫看不到你的盡頭,這般人物,若說是同為呂洞賓、孫思邈這般絕世天才,也毫不為過。”
“稍有眼光的人物,都能看出,你自創的體係珍貴之處,沒有哪個勢力能拒絕這份傳承!
莫雨說完,就這麼看著牛大春在那沉思,其實就他所知,已有不少勢力早就開始行動了。
或門派、或幫會、或將門世家,都對這廝垂涎欲滴,畢竟練成後,一個力大無窮、鋼筋鐵骨兼自愈超強的小浩克,誰能不眼饞呢,哪怕不用來廝殺,延年益壽也是好的嘛。
仔細翻翻這廝的檔案就能發現:傲慢、自負、貪食、好色、急功近利、虛榮、衝動等等,這家夥的弱點,不要太多了,好不好?都能被書寫成一本七宗罪了,隨便出個計策,不拿捏的死死的?
至於為何到現在,還沒有碰到其他勢力正式接觸?
是不想嗎?不!
隻怪這廝行蹤無定,想一出是一出,想要預判他的預判,除非能請出大聰明秀念出山,來個一局定生死。
沒見龐然大物的隱元會,想要接觸他,都能碰到連續的隕石天降嗎?
大魔法師後繼有人啊。
牛大春沉思半晌,抬頭看著莫雨,欲言又止。
“怎麼?”
“那個……灑家問一下啊,他們拿到的情報,都是從那隱元會拿到的?”
“當然,除了它,江湖上還能有誰有這麼大能量?”
“私自兜售灑家的情報,聽起來還是滿世界都買了,那個……”
牛大春扭扭捏捏:“灑家能分多少錢?”
不說隱私肖像權啥的,光灑家身份這種專利,但凡能分潤一些好處,不就馬上實現財富自由了嗎?
燒雞?吃一隻扔一隻!
莫雨莫名其妙:“為何會分你錢?”
牛大春也莫名其妙:“一毛都沒有?”
“一文都沒有!
倆人大眼瞪小眼,氣氛微妙,安靜了片刻,繼而被牛大春氣急敗壞的怒吼打破。
“直娘賊!”
牛大春跳腳,指天大罵:“連灑家的便宜都敢占,他隱元會不想開了嗎?老子要血洗他的巢穴啊……”
“……”
莫雨無語的看著這廝在那無能狂怒,合著你在那沉思半天,就在琢磨這些阿堵物?我剛才說的那些東西,這廝似乎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啊。
好想撕了他……
莫雨低頭,看著自己抬起的微微顫抖的雙手,此時此刻,他也想要大開殺戒啊……
終於,痛失潑天富貴的牛大春,逐漸安靜下來,唿吸平穩,通紅的雙眼恢複原狀,一副生無可戀的鹹魚表情。
“恢複過來了?”一向淡漠的莫雨,看著這廝的表情,也覺得很有趣。
“錢財於我如浮雲!
牛大春心頭滴血,強自嘴硬道,“灑家對錢沒有興趣,隻恨這隱元會竟如此下作,不講究!
“姑且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那就是!”
“行,你說得對!蹦陸械门c他爭辯這些無聊的東西,“不入我惡人穀,你將麵臨各方勢力的竭力拉攏、威脅,你想好了?”
牛大春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隨口道:“還有啥好想的,糖衣吃了,炮彈扔迴去唄,灑家才懶得理會他們!
莫雨雖不懂糖衣炮彈之意,但也能領會他的意思,冷笑一聲:“得不到你,那就毀了你,你不會真以為那些所謂正道,就真如他們自己所說的,那般光明磊落吧?”
“灑家知道啊,陽的不行來陰的,陰的不行唿朋喚友並肩子上嘛。”
牛大春依然提不起精神,懶散道:“讓他們來唄,正好成就灑家的鬥戰之道。”
“鬥戰之道?”
“當然,這是灑家上次突破時,才明悟過來的道理,”牛大春精神了點,語氣自豪無比:
“灑家自小流落街頭,到如今,大大小小千百餘戰,有輸有贏,能活下來,豈有僥幸之理?靠的就是一雙拳頭,還有那顆不屈的鬥戰之心,殺不死我的,隻能使我更加強大!”
“果然,你這副自在逍遙的性子,天生就該是我惡人穀中人。”
莫雨搖搖頭,“罷了,強按牛頭吃不得草,不入便不入吧,不過……我已經嗅到你身後的血腥味了,可有留傳承於世的想法?”
牛大春愣了一下,繼而才反應過來,這家夥說的是,往後自己將麵臨各方不遺餘力的追殺。
這是在擔心自己呢?還是在咒自己早點嗝屁?老膈應人了。
不過嘛,安史之亂近在眼前,到時戰亂一起,所謂追殺自己的勢力,尚且自顧不暇,何來人力精力來尋灑家晦氣?
“想要灑家的傳承?簡單得很。”
牛大春瞥了一眼莫雨,轉頭看著下方熱鬧的會場,亢奮起來:
“待灑家神功大成之時,將布武天下,無有一絲保留,無論男女老幼、漁樵耕讀、販夫走卒,還是武林人士,皆可習得。灑家的傳承,豈能成為少數人為非作歹的工具?老子要為這天下沉默的大多數人,鑄造一把刀,一把能砍斷不公的刀!老子要這天下,人人如龍。“」
莫雨有些失神的看著豪氣幹雲大笑的牛大春,晨光竟給他披上了一層金光,高大如石窟中兇惡而悲憫的金剛佛陀。
人人如龍啊……多少驚才絕絕的曠世逸才,都曾發過這種大願,也為此付出了一生年華,或能勝天半子,但在時間洪流下,也僅僅是掀起一朵不起眼的小浪花。
世道依舊如此,無非多了幾道準則枷鎖,但不公從未消失,令人作嘔的卑鄙之人,除之不盡。
即便能看破人間千種念頭,又如何參透這塵世人心之爭?
不過,身為大唐武者的豪情,卻也讓他對牛大春所說的未來,有了那麼一絲期待。
武者對陣,血勇為先,不撞個頭破血流,安能知道不會成功?
前提是他能活到那時候,無論是自己,還是那大笑的牛大春。
莫雨冷漠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正要開口,忽然一怔。
眼睛瞇起,望向下方那直通長安方向的大道。
馬蹄陣陣,堅硬的凍土上,掀起了巨大的煙塵。
三百全副武裝的精騎開道,奴仆成群結隊,簇擁著一輛巨大的豪華馬車,粗暴地分開沿路人群,無論是百姓商販,還是目光不善的武林中人,無視一切阻隔,徑直往會場而去。
這般橫衝直撞,按理說,早該引起底下上萬血氣方剛的江湖人群起而攻,然而,此刻卻無人因此而動,哪怕有衝動的漢子,剛要動怒拔刀,也會被身邊的老江湖拉住,並搖搖頭示意。
這般詭異的情形,不因旁的,隻因前方騎士高舉的那兩麵,迎風招展的大旗——一字‘李’,一字‘安’!
李,是李隆基的李!
安,是安祿山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