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聖殿前廳。
牛大春、孟昭、陶寒亭三人,已在洶湧的蛇潮中與陸續趕來的紅衣教人員交上了手,甫一接觸,便已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這群紅衣教徒出手同樣的果斷決絕,令人動容,搏鬥時散發的兇狠激烈,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好在三人也不是銀樣鑞槍頭的瓜皮,應付起來雖不輕鬆,也並未被這股搏命的氣勢所震懾。
畢竟,宗師從來就不是練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
無論是軍用格鬥術還是江湖上的武功,玩到高深處,與人交手,從來就隻是那麼幾下,簡單直接,幹脆利落,務求效率的一擊即殺。就沒有你來個望月平衡,我來招弓步推掌的。
因此,真正的搏殺的技巧,從來就不是什麼拳法架勢,刀譜劍訣,而是直覺、經驗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這些經驗與直覺,能讓人在與敵人交手的過程中,更快地發現敵人的破綻,並不假思索地找到對方最近、最簡單、最致命的那一個,而對方也會以同樣的方式來還擊。
於是,到最後就變成了比誰更結實更抗揍,這委實叫人好生尷尬。
當然,這是指兩方實力旗鼓相當的狀態。
而江湖上的宗師與非宗師這兩個階段,已是天壤之別,其差別之大,猶如十以內的加減乘除與微分幾何啥的。
不提宗師體內那源源不絕的內勁,光是出招的精準度、發力的時機、速度的快慢、力量的大小等等,已與江湖上的一流好手拉開了決定性的差距。
所謂功夫差一線,天地如隔懸。
因此,當牛大春以莫大的攻擊範圍,圈定了大半紅衣教有名姓的宗師高手後,孟昭與陶寒亭二人所麵臨的壓力,也並不比方才在浴廳內更大。
哪怕對麵還是分出了兩名宗師在二人身側伺機而動,更有滿地的毒蛇相助,兩人麵對前赴後繼撲來的紅衣教徒們,依舊遊刃有餘。
而分擔了全場大半火力的牛大春,此刻心如止水,冷漠得就像電車裏的乘客,瞎的就像在客廳睡覺的丈夫,聾得就像茶水間裏往來的同事,沒心沒肺得就像帶老師迴家給孩子補課的家長……
身為一名虐菜如割草,遇強五五開的存在,這種被強敵四麵圍攻,每一次唿吸都危機四伏的場麵,竟是如此的親切,令人懷念。
“哈哈……撒西不理噠吶。”牛.旗木卡卡西.大春很想也來上這麼一句,可惜,現場除了那兩個即將變成鬼的鬼子,估計也沒人聽得懂,不說也罷。
唉……人生寂寞如雪。
當然,這小小的遺憾,並不能減少他手中大刀的揮舞的強度。
咣當!
牛大春尋隙頂著砍向胸口的彎刀,僅踏前一步,就踩得整個地麵似乎都晃了一下,與此同時,手中三米多長的關刀自他背後翻轉而來,自上而下,以開山斬石般的姿態劈向了正前方的蠻熊。
刀鋒未至,帶起的勁風已將兩人之間的那紅衣教徒吹得難以保持平衡,觸及牛大春胸口的彎刀,亦隨之崩成碎片,四散而飛。
麵對如此恐怖的力量,縱使腦子並不好使的蠻熊也沒有硬接的打算,已然彎腰側身,為就地翻滾順勢揮出手中的鐵鐧做好了準備動作,目的就是廢了牛大春那條前踏的小腿。
砰!
牛大春手中的關刀劈在地麵,劈碎了石板,劈得裂紋飛快向四麵蔓延。
一擊無果,這廝並不氣餒,一腳踢在手中刀桿之上,伴著一陣巨響,他手中的長刀摩擦著地表,改豎劈為橫掃,帶起來一溜火星,刀鋒接觸處,地上數不清的蛇軀斷為兩節。
這一招,本就是為喜愛翻滾的對手所準備的,他煩透了那些跳起來摸一下他的胳膊肘就能樂半天的跳蚤型對手。
蠻熊正要落地,常年廝殺的直覺令他心頭瘋狂示警,當下也顧不得反擊,鐵鐧猛地撐地,再次騰空躍起。
刺啦!勁風吹散了地麵上密集的毒蛇、塵埃,可怕的大刀瞬間掃平了方圓丈許內的一切,三名躲閃不及的紅衣教徒,頓時矮了一截。
但牛大春的後續追擊也至此而止了,畢竟,他所麵對的又不止蠻熊一人。
一柄黑刀,一條蛇尾,一柄權杖,幾枚暗器,或無聲無息,或風聲大作地打向了他周身要害,幾乎瞬間便布成了絕殺的天羅地網。
哪怕這廝再自恃神功護體,也不敢實打實地讓人往要害上可勁兒招唿,對麵幾人也是實打實的宗師,而不是隨手可捏的軟棉花。
因此,他也隻能再次陷入守勢。
“可惜了……”
牛大春不無遺憾地掃了一眼退出他攻擊範圍的蠻熊,運起罡氣,一麵以肩膀偏轉刀鋒,留下一道不深的傷口血線,順勢左勾拳擊退權杖,右手長刀迴轉,以刀身彈飛兩枚苦無一般的暗器,剩餘三枚暗器再無阻攔地穿透罡氣,狠狠地紮在了他厚實的胸大肌上。
這廝僅憑身上的刺痛感就知道,那暗器經過罡氣與皮膚減傷,其上殘餘的力道減了大半,入肉還不到一公分,連他厚實的肌肉都未曾紮透,就這小玩意,胸大肌隨便一抖便震落在地。
也不知這暗器上有沒有淬毒?小鬼子手上可髒的很,待會兒得先解決他們才是。
牛大春心思量轉,一記鞭腿砸偏了遲來的粗大蛇尾,後退兩步,手中關刀一錯,反擊銜尾而至,毫無停歇。
一刀、兩刀、三刀……七刀、八刀……十三刀、十四刀……這廝似乎擁有充沛到極點的體力,沒有間斷,狂風暴雨般的斬擊竟然持續了好幾十秒。
橫掃、豎劈、左右斜斬、刀頭拍擊、刀鐏倒刺,牛大春左衝右突,指西打東,硬是以最簡單、最大開大合的招數,演繹了一把什麼tmd才叫最有效,最合理的戰陣殺法,那大刀的攻擊範圍更是達到了恐怖的程度。
麵對這廝蠻不講理的以傷換命,蠻熊、貪狼幾人隻能不停地跳躍、翻滾、奔走,難以找到施展絕技反擊的機會,一時狼狽不堪,岌岌可危,若不是幾人默契十足地互相拚死相護,恐怕幾人都會被那可怕的攻擊陸續斬於刀下。
而被卷入那刀刃風暴中的紅衣教眾們,就沒那麼幸運了,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或被開腸破肚,或被一分兩截,就連地麵上密密麻麻的蛇群,都被那可怕的煞氣驅散開來,擁擠在外圍逡巡而不敢近。
塊頭最大的巨蛇,由於並沒有與之匹配的靈便,軀幹上更是被狠狠地撕開了兩道巨大的口子,棕色的蛇血灑了好大一片,若非那蛇女拚著受傷也要將其推開,說不定此時的栁大爺已然減肥成功。
一時間,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的五人心中凜然,這閻羅不愧以鬥戰著稱,果有霸王之勇,出招沒有一點錯誤,沒有薄弱之處,簡直恐怖如斯!
不過,五人也並未因此而慌亂,翻滾閃避中,始終在尋找這莽夫大肆揮霍體力而暴出的漏洞,也在等待對方攻勢緩和的階段。
很快,幾人便發現了牛大春那刀法中暴露的問題。
那就是由於這廝體型太過於高大,再加上這又長又重的大刀,在近身纏鬥上,必然存在明顯的缺陷!
那莽夫體表罡氣的防禦雖強,卻也不是無法打破的存在,他身上那幾道見紅的傷口就是明證。
用咱影宗的話來說,既然這牛大春已然大剌剌地亮了亮血條,那剩下的無非就是攻略過程罷了。
想法一閃,幾人目光一錯便對隊友的想法了然於心,東瀛忍者出身的飛猿之影、鐮鼬之影二人,以招式詭異迅捷、身法鬼魅難辨聞名,再加上二人在東瀛大地上,那堪稱巨人般的一米五身高,當然是與這莽夫纏鬥的不三人選。
二人對視一眼,心中的自豪感差點噴薄而出,腰桿瞬間筆直,連個頭都多竄了兩公分。
今天,就讓自詡天朝上國的唐人,好好見識一下來自大和武士的憤怒吧!
兩人趁著牛大春關刀豎劈而來的機會,飛猿之影停留在原地的身影破碎的瞬間,他的身形瞬間閃現至刀鋒外一米處,接著雙手飛快結印,化為一道模糊的殘影,飛快地滾向牛大春雙腿之間。
與此同時,牛大春側後方的鐮鼬之影同樣化為一道刀刃滾輪,貼地閃現至他後臀處。
三米外,貪狼的刀、蠻熊的鐧、蛇女的杖,裹著渾厚的內勁,從三個方位接踵而來,攻擊範圍更是囊括了他周身要害,全然不給他任何全身而退的機會。
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