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一人二馬踏著煙塵而來。
白頭山不甚高,山勢倒是頗為險峻,牛大春將馬停在山下,環顧一圈,也沒看到啥埋伏陷阱,沿著劫道的山路,提著刀便直接往上走去。
這山路上有三關,皆有嘍囉把守,隻是山寨嘛,也談不上軍紀,因此這些小賊都隻是縮在一邊的木屋裏喝酒、賭錢、睡覺而已。
牛大春瞅了瞅那些小賊,估摸著多是些山下的潑皮閑漢之流,瞅著也不像是些機靈鬼兒伶俐蟲,便也懶得驚動這些匪類,直接越過了三關往上走。
這次可是正兒八經的潛行啊,沒開無雙的那種。
山寨所在也不是在山頂,而是在一處山坳之中,有潭水可防斷水起火,牛大春到時也發現,寨門口竟然無人看守。
這廝也是失笑,“這等匪類,也隻好守著個破寨子到死了,詔安估計都不會找他。”
不過,那方姓漢子不是說這夥賊匪鬧得挺兇嗎?就這千把烏合之眾,又能有個什麼戰力?百十來個邊軍,便能將他們殺個雞犬不留吧。
哦,這片兒沒有邊軍,府兵嘛,那戰鬥力也是一言難盡,對於叛軍來說,這群賊匪就屬於介癩之瘡了,估計是懶得清剿他們吧。
但還別說,這群賊匪若是烏泱泱地一窩蜂下山劫掠,對尋常百姓和勢單力薄的江湖俠士來說,陣仗還確實挺唬人的。
但也就這樣子了。
牛大春失望地搖了搖頭,大步走進寨子,卻發現裏麵旗桿子下麵綁了個人,這人已經死了,但是被開了膛,心肺好像被取走了,下水淌了一地。
???
這特麼又是個什麼狀況?拿人心肺做醒酒湯麼?
牛大春想想前世水滸中的描述,莫非,這白頭山的黑毛虎還是個王英、燕順之流?
那就留你不得了!
這廝雖殺戮無數,習慣將人砍作兩段,也喜歡摘下強敵的頭顱當戰利品,但吃同類這種事情,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底線。
他是一名華夏戰士,又不是西方那群蠻夷,實在接受不了這類漢尼拔的野獸行徑。
他還聽說那群野蠻人在殖民埃及時,喜歡將法老的幹屍木乃伊刨出來,研磨成粉服用,還一度風靡歐洲貴族圈。
隻因傳聞這玩意能壯陽,以至於後麵挖出的法老幹屍根本不夠吃,都有人造假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牛大春甩了甩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頭,一腳踹開所謂的聚義廳,其中匪徒皆是一驚,這幫人便在廳中大吃大喝,兩邊案板上還擺著一堆洗剝幹淨的肉塊,那淡黃色的脂肪,他一看便曉得是什麼生物的肉。
而眾星捧月般在中間坐著,如同黑炭頭一樣的漢子,估計便是這窩賊匪的寨主黑毛虎了。
“真雞兒醜啊!”
牛大春一臉嫌棄地砸吧下嘴,而後如突擊查水表的叔叔般正義凜然,抬手戟指,暴喝道:
“兀那黑廝!你事情發了!且與灑家縣衙走一遭!”
“甚麼找死的畜生!”
那主座上醜怪猶如野豬成精的漢子吼叫一聲,一把便抓起身邊的大刀站了起來,作勢便要前衝。
“喲,個頭還不小啊。”
牛大春看著這家夥,這年頭不多見的身高,一米九以上的大漢,也不搶攻,靜等他乖乖前來領死。
而在此之前,那些喝得五迷三道的二當家、三當家之類的家夥,已經舞刀弄槍歪歪扭扭地殺了過來,紛亂叫著:
“好一口送上門來的肥羊!”
“拿了上去,挖了心肝給寨主做一碗醒酒湯!”
“嘰裏哇啦……
牛大春看著這群奇形怪狀的垃圾貨色,一臉的蛋疼,就這群玩意兒,實在很難激起他的殺戮興趣啊。
算了,來都來了,湊合吧。
他也懶得搭話,因此舉起了手裏的關刀,刀光一閃便已經將眼前第一個衝過來的家夥血祭,連人帶武器一刀兩段。
這廝力氣太大,以至於就跟切豆腐一般爽利。
牛大春刀下不留人,每出一刀必有一人以上被斬,以他的武道水平,打殺這群賊匪,根本就像打沙袋一般得心應手。
這已經不是什麼托兒所幼兒園了,幾個唿吸之間,廳內的當家們被一掃而空,全趴地上憑空矮了幾截,整個大廳從門口往外麵流出血水的小溪,這地方通風也不太好,滿是血腥氣。
現在就隻有那黑毛虎一個人麵對牛大春了。
要說以前是個黑毛虎的話,現在怕是要叫白毛虎了——原本喝下的酒已經全變成了冷汗飆出去,這黑炭頭一樣的家夥更是駭得臉色慘白。
牛大春砍殺其中三分之一人的時候,這貨的酒就醒了,殺掉一半人的時候這家夥已經開始要跑——開玩笑,如此兇悍的搏殺身上連衣服都沒破,這種高手是他惹得起的麼?
這會兒他也認出來了,就這身形樣貌,再加上那一身幾乎凝成實質的血腥殺機,整個大唐江湖,除了那閻羅牛大春,還有何人能有這般威風煞氣?
老子當初就不該上山落草,就算落草也不該行事如此張揚,不然又怎會招來這尊殺神臨門?
悔不當初的黑漢子想跑,然而這不是沒跑掉麼?剛剛擺出個逃跑姿態,大廳內人死光了就剩他一個。
於是這人也是個識時務者,有逼數得讓人心疼,直接撲通一聲撅著腚跪趴在地,眼淚鼻涕一大把地開口求饒。
牛大春實在聽得不耐煩,截住了他的言語:
“無膽匪類,休要饒舌,你全身上下也就這個腦袋值錢,所以還是閉嘴吧。”
求饒不成,這黑毛虎潑皮性子發作,發一聲喊蹦起來,揮舞大刀就殺了過來,倒也有一股搏命的氣勢。
牛大春不閃不避,單手持刀隻是往前一攮,寬闊的刀身就刺穿了這貨的胸口,手腕一動,反刃順勢挑開,這匪頭從前到後直接便豁開了一個大口子,整個下水稀裏嘩啦全流出來了。
而後前踏一步,隻是劈麵一把抓去,一抓便抓住了那黑鬼麵門,一捏便是骨裂之聲,順勢便是往下一扯,眼看著這麵孔就被牛大春扯下,頭顱上好大一個血窟窿。
這黑大漢當即疼得筋骨鬆軟,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白頭山。
生命力還特麼挺頑強。
牛大春聽得心頭煩躁,反手就是一巴掌,這漢子血肉模糊的腦殼在脖子上轉了十七八個圈,硬是把那脖子轉的雞蛋粗細,搖晃了兩下,撲通一聲栽倒在血泊裏。
噪音消失了,世界依舊如此美好。
牛大春也不在乎這種匪賊的首級,這等貨色在他手下死掉的滿坑滿穀,抬眼掃環一圈,確認這聚義廳內無有漏網之魚,便轉身向外走去。
賊首已除,那些嘍囉幹脆也順手清理一遍吧,省得這群已然見過血的貨色逃下山去禍害百姓。
這邊的巨大動靜,早已驚動了分散在山寨各處的嘍囉,這群驚疑不定的小賊聚攏在門外探頭探腦,準備多匯合些人手壯膽,再進去查探情況時,就見一條駭人的大漢自聚義廳中闖出,揮舞著一柄大刀殺了出來。
這群為禍鄉裏的嘍囉,平日裏打家劫舍也多是些搖旗吶喊的貨色,又如何抵得住他牛大春這種站在大唐武力頂端的存在?
一頓劈頭蓋臉的縱橫砍殺,但見人頭滾滾,殘肢斷臂橫飛,這群被嚇破了膽的嘍囉,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一時間哭爹喊娘慘叫連連。
不多時,牛大春便已將整個山寨殺了個幹淨,縱是僥幸逃掉的幸運兒,下半輩子也得活在恐懼的陰影中,再提不起為惡的念頭。
不消多時,牛大春便割草完畢,他身上竟沒沾上多少血跡,足見這群賊匪有多菜雞,這廝擦完大刀,喝了幾口水潤潤嗓子,便在寨中搜刮了些金銀細軟。
“看這些細軟形製,這群人除了打家劫舍,也很是害了不少往來行人啊。”
搜刮途中,也放出了一群被囚禁在寨中的婦女、被綁票的行商,散了一些財貨騾馬,讓他們自行下山歸家,之後也是一把火燒盡了這破寨子。
殺人放火,這一套流水線的工作流程,牛大春相當嫻熟。
這廝隨便踢了兩腳,一股柔勁帶著腳下最後兩具屍體,連同他們的殘肢一起被送進了點起的火頭裏,這便算收工下班了。
熊熊火光照亮了牛大春麵無表情的大臉,而後挑起小包金銀細軟,轉身頭也不迴地往山下走去,風中隻留下一句很是不滿的嘟囔:
“這該死的職業習慣,火放得太快了,今晚怕不是又得露宿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