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己經斷定,陳雙己經徹底成為了權力下的犧牲品,雷鬆將成為這次事件後的最大贏家。
外地係的人將會被一網打盡,以後三河寨,又會為本地人所掌控。
雷雲己表示不再染指寨上任何事務,雷鬆成為寨上新的掌門人,己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但因為他是雷家族人,論威望資曆,也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
想到這,魏良頓時感到周身陣陣發涼,一種不祥的預感向他襲來,他敏感地感覺到,自己也將是未來的被審判對象。
首先一點,陳雙對張信的偷襲,這事具有很大的冒險性。
陳雙是真不知道,那個東廠是個什麼機構。那裏麵可都是人才啊,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他們能心甘情願地被張信領導,沒幾把刷子的人,能駕馭得了嗎?
與這樣的人動武,就是自不量力,太歲頭上動土,自己找死。
可是當自己最初聽到這事時,竟然沒向他陳述曆害,加以阻攔,使他成功走向毀滅。看來這不僅僅是他陳雙一個人的責任,他魏良也是抱著僥幸心理,看這場大戲是如何演繹的。
綜上,陳雙的毀滅,他魏良有擺不脫的責任。
雷鬆這次算傍上了大樹,三河寨雖然一直遠離朝廷的管轄,行政上完全獨立,但其背後的靠山拒馬河平原,卻是大明的土地。那兒的百姓都把自己視為大明的子民,是接受朝廷管製的。
也就是說,張信要想對這兒施加影響力,那是再簡單不過了。
按下來,本土派可能要對這些外來人進行清算。
他魏良作為陳雙的後臺,無論是否參加這次動亂,都將接受審查。
別看那些本地派平日裏不言不語,其實一個個都是狠人,隻是沒機會施展罷了。
而且自己還有一個更大的汙點,就是親手藥殺了雷貴。
雖然這事沒徹底曝光,那是因為他還有說話的權力,還能控製住局麵。一旦下了臺,不知還有多少人準備找他的麻煩呢。
害死雷貴之事,必將作為他的一大罪狀,被抖露出來。
那是雷雲也不會放過他。
想到這,他心裏不淡定了,腦海裏隻有一個字:逃,趕快逃。
但現在逃也來不及了,他親眼看到,坤字營的士兵,己把控了洞口,估計山下也一樣。
說不定自己剛一接近洞口,就被扣押了。
他想了想,跳下了房,來到了英姑的院子。
英姑的屋子裏點著燈,夫妻二人正圍燈而坐,雷雲更是愁容滿麵。
山上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雷雲當然也很著急。雙方可不是搞演習,這是真刀實槍地幹啊。至於鬧到什麼程度,以什麼樣的方式收場,他心裏沒底。
他幾次提出要到外麵看究竟,都被英姑拉住了,死活不讓他出去,說這是窩裏鬥,你支持哪一方都不好。萬一站錯了隊,以後就是被收拾的對象。
被英姑看管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其實呢,在打鬥的兩邊,他根本不需要選站隊的,他完全是張信這一邊的人。
正當雷雲想再次推開英姑,想到外麵去看究竟時,魏良進來了。
他臉色很不好,明顯外麵的打鬥,影響了他的情緒。
“你是怎麼進來的,”雷雲問他。記憶中,大門是上了拴的。
這樣一個動亂的夜晚,看好自己的院門,不讓殺紅了眼的士兵進來,當然比什麼都重要。
“我從房頂上跳下來的。”
“外麵還在打鬥?”
“還在,不過馬上就會結束。”
“他們誰會贏?”
“雷鬆和張信組合。”
“他們的人數好像沒有陳雙多,難道是他們武藝太好?”
“武藝好是一方麵,關鍵是他們人數一點也不少。最敏感時期,他們還來了救兵。是坤字營的,有二百人之多,在人數上己對陳雙形成了碾壓。他們真可憐,本來武藝就差那麼一載,坤字營士兵的加入,成了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蹈草,陳雙的失敗是不可避免的了。”
“他會被殺掉吧?”英姑問道。
從感情上來說,她希望陳雙能贏,畢競,他們一塊在大青山待過,屬於同一派係。
“這要看雷鬆的心情了,”魏良說,並抬頭看了一眼雷雲。
雷雲正在喝茶。
此刻臉上的神情,比剛才輕鬆了許多。
他和英姑的想法正相反,他擔心張信一夥人在這次打鬥中處於下風,一直處於焦慮中。當魏良告訴他,陳雙馬上要輸掉這場遊戲時,他心裏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競然悠閑地品起茶來。
“如果放下武器,他們不會被殺的,”雷雲說道,“我知道我叔的性格,一向寬宏待人,從不濫殺無辜…”
“但願如此,”魏良說,“這場火並,馬上就要結束了,接下來,是戰敗者被懲罰的時候了。我希望你能出麵,幫失敗者求情,逃脫懲罰。”
“這種事,你不也應當出麵嗎?”
“不,這種場合不適應我,”魏良歎了一口氣,說道,“鬧事的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雖然我沒參與他們的行動,但在人們的慣性思維上,絕對是一夥人,絕對逃脫不了主犯的罪名。我一旦出現在這些人麵前,說不定會被馬上抓捕。送貨上門,自討其辱的事,我才不主動幹呢。”
“但你終究要麵對現實的,隻要你在寨上。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向質疑你的人,說明你與你曾經的手下們,切斷了關係,以取得大家的諒解。這樣,就不會有人追究你的過失了。”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魏良說道,“萬一他們不聽我的辯解,執意把我扣押了怎麼辦?”
“那,我們去救你。”
“那也不行,”魏良說,“我一天也不要被關,我還有任務沒有完成。”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還有什麼任務?”
“有啊,伯父交代我的,我必須馬上完成。”
“炸三叉口大洞?”
“對啊,炸了大洞,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不急,可以緩幾天,一切都來的及。”
“還不急,我都沒權力了,馬上成階下囚了,已經沒能力保護陵墓了,再不采取措施,就真的來不及了。”
“沒那麼嚴重,那麼厚實的墓門,不會輕易地弄開。”
“墓道裏麵的機關已經被破壞,僅僅靠一道墓門,己起不了作用,”魏良說道,“現在亂成這樣,局勢己不可控製,怕父墓裏那麼多財寶,不知多少人眠紅,再不釆取措施,一切都晚了。”
“你不是讓夏春執行這一任務嗎?”
“已經聯係不上夏春了。為了陵墓的安全,為了我十幾年的心血不白費,我隻有自己幹了。”
“張信不是不讓你急著炸嗎?”
“他不這樣說,我還不急呢。他得到藏寶圖,沒馬上離開,我估計他對陵墓的東西,有想法。我炸了洞後,就打消了所有人的非分之想。”
“但是你也得罪了張信。”
魏良想了一下,說“那好,我找張信溝通一下。不過現在不是時候,這個節骨眼上,我還是躲避一下好。”
然後轉身麵對英姑,說,“炸藥已經放好,隻差點引線了。炸洞是伯父的交代,必須得完成。一旦地下起爆,我也就永遠開這兒了。姐姐保重,後會有期。”
淚流滿麵,在地上叩了幾個頭,然後大步向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