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水府深處,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單運蓬亂著頭發,眼神瘋狂而扭曲,他緊緊抓住手中染滿鮮血的頭顱,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
“!” 他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音迴蕩在整個府邸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緊接著,他揮舞著手中的長劍,直直地指向遠處的南嶼,似乎要將心中的憤恨和痛苦全部發泄出來。
然後,他毫不猶豫地將那顆頭顱扔進了身前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火池中。
剎那間,火焰騰空而起,舔舐著空氣,將那顆頭顱迅速吞沒。
伴隨著陣陣焦灼的氣味,火勢愈發猛烈,仿佛要將一切化為灰燼。
單運無力地半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地盯著身旁那具熟悉又陌生的無頭屍體,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他的內心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自責,眼前的場景讓他無法接受。
“在那兒!” 突然,一聲驚恐的唿喊從身後傳來。
單運渾身一顫,猛地舉起長劍,轉身迴望。隻見一老一少正蹲在不遠處的屋簷上,好奇地朝著這邊張望。
“你們...你們不是都死了嗎?難道說...你們是來索我命的?”
單運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兩個人,握著長劍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當年,那個老頭的頭蓋骨已經被他殘忍地製成了酒杯,每日拿來把玩。
而那個褐發少年也在不久前被他秘密地處死。
如今,這兩個本應死去的人卻詭異地出現在這裏,實在是匪夷所思。
單運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腦海中的思緒愈發混亂,讓他感到無比害怕。
在向後退的時候,他的雙腿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突然發軟,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你們不要過來!” 單運顫抖著聲音喊道,目光緊緊鎖定著逐漸靠近的兩個人。
他的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慌而無法自控地顫抖著。
薑麥對此感到十分詫異,心裏暗自琢磨:自己之前從未見過這個人,這次來找他隻是問一些事,他隻要好好配合便無恙,怎麼現在他竟會怕成這個樣子呢?
阿土盯著旁邊那具無頭屍體,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恍然大悟:“白衣少年……莫非他就是那天那個魚水府的少主?”
阿土強忍著傷痛,艱難地拄著雙拐走到單運麵前,質問道:“我問你,你究竟是誰? 竟敢殺害魚水府的少主!”
然而,此時的單運已經完全陷入了情緒崩潰的狀態,對於阿土的質問充耳不聞,隻是不停地尖叫著:“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他一邊揮舞著雙手,一邊指著眼前的兩人破口大罵。
“唉,怎麼就遇不到一個正常點的人呢?”
薑麥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迅速揮出一掌,帶著淩厲的勁風狠狠地擊打在單運的腹部。
隻聽得“噗”的一聲響起,一個沾滿鮮血的條狀物體被猛地吐了出來。
薑麥定睛一看,隻見那東西在地上不停地扭動著身軀,仿佛還活著一般,他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不適感。
他強忍著惡心,飛起一腳狠狠地踩在上麵。
剎那間,那條狀物體爆裂開來,猩紅的汁液四處飛濺。
“嗯?怎麼可能?竟然有人能夠瞬間驅除我植入他體內的黑斑蠱!”
原本端坐在青石之上的暗影突然睜開雙眼,滿臉驚愕之色。
要知道,這個黑斑蠱乃是他精心培育而成,一旦進入人體便會迅速擴散,就算連他想要驅除也得花費一些時間。
然而此刻,居然有人能如此輕易地破解此蠱,這實在令他大感詫異。
“他可是我花費無數心血與精力打造的魔身,絕對不能讓他出現任何差錯!”暗影暗自咬牙切齒地道。
在仔細分辨了一下方向之後,他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渾然不覺發生何事的薑麥正手持一支簪子,眼神冷漠地緊盯著麵前的單運,厲聲喝問:“喂,你可曾見過跟這支一模一樣的簪子?”
此時的單運已不再像先前那般驚慌失措,他緊閉雙眸,對薑麥的質問充耳不聞,整個人顯得異常冷靜沉著,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快說!”
薑麥顯然失去了耐心,語氣越發焦躁起來。
看著眼前的單運依然是那副不知死活的樣子,他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了起來。
“行啊,好得很!既然你不肯說,那麼就永遠閉上嘴巴吧!”
話音未落,隻見薑麥怒目圓睜,手掌猛地一揮,一股強大的力量噴湧而出,徑直朝著單運轟擊而去。
伴隨著一聲悶響,單運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旁的阿土見狀,驚得目瞪口呆,急忙拄著拐杖蹦跳地跑上前去查看情況。
當他看到單運毫無生氣的臉龐時,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天啊,這……你竟然把他給打死了?”
麵對阿土的質問,薑麥並沒有迴應,而是邁步走到單運的屍體旁邊,狠狠地一腳踩在上麵,冷冷說道:“原本並不想取你性命,但誰讓你如此不識趣呢?既然如此,隻好送你去西天報道了!”
說完,他抬起手,將手中的那枚銀色發簪高高舉起,然後對著單運的身體,輕聲念叨起來。
沒過多久,一個與單運外形相似的虛影緩緩從他的體內飄蕩而出。
薑麥眼神犀利地盯著這個虛影,厲聲問道:“告訴我,你這裏是否還有和這支一模一樣的簪子?”
然而,那個虛影卻隻是慢慢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從未見過類似的簪子。
薑麥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他皺起眉頭,再次追問:“真的沒有嗎?你可要想清楚再迴答!”
經過多次反複確認之後,仍然得不到想要的結果,薑麥不禁心生疑惑,他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阿土,語氣充滿了惱怒:“臭小子,難道又是你在戲弄我不成?”
薑麥心裏很納悶兒,不知道為什麼,當最初聽到阿土說這裏還有另外一支簪子時,他內心深處就莫名地湧起一股期待感,但同時又伴隨著一種別樣的緊張情緒。
而現在,當從影子那裏得到了確鑿無疑的答案之後,他整個人立刻陷入了極度的失望與憤怒之中,原本望向阿土的目光也在剎那間變得銳利如刀。
“他撒謊!絕對有簪子的!” 阿土見狀,慌忙扔掉手中的拐杖,然後用一隻腳艱難而滑稽地跳動著,嘴裏還不停地向薑麥重複講述著他之前的遭遇。
“小子,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敢嘴硬!死去的靈魂可不像你這般油嘴滑舌,它是絕不會說謊話的!”
“那麼……那死魂會不會跳舞呢?” 阿土突然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薑麥滿臉狐疑地盯著阿土,不明所以。
“看你身後!” 阿土焦急地提醒道。
“少來這套,還想繼續騙我?受死吧!” 盛怒之下的薑麥揚起手掌便要朝著阿土拍去。
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察覺到自己的雙腳似乎有些不聽使喚,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拖住一般。
薑麥心生警覺,連忙轉頭向後看去,卻驚見一團巨大的黑影正以一種怪異扭曲的姿態舞動著。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團黑影中的一部分竟然如同繩索般牢牢地纏住了他的腳踝,並拚命地將他往後方拉扯。
“這到底是怎麼迴事?”薑麥滿心狐疑,但此刻情況危急,根本無暇細究。
他立刻運勁掙脫腳上的束縛,並迅速與那團詭異的影子拉開距離。
就在此時,一名禁士匆匆忙忙地從外麵推開門衝進來,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被影子的觸手一把抓住拖進了那個巨大的嘴巴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嗯?竟然躲在這兒!”
不知何時,阿土早已悄悄溜到院子裏的那棵槐樹下。
隻見他俯下身去,用一種奇特而古怪的姿勢開始挖土。
或許是因為曾經在監軍寨有過一段挖掘地道的經曆吧,盡管隻剩下一條腿,他依然能夠依靠過去積累的經驗迅速地刨開泥土。
“臭小子,你又要玩什麼花樣?”薑麥見狀,冷笑著嘲諷道。
“快看啊,這裏有一個箱子,我敢肯定,那支簪子肯定就藏在裏麵!”阿土興奮地單腳蹦跳著。
薑麥瞇著眼看向那顯露出來的,被鎖著的箱子,隱隱能看到裏麵散發著絲絲明亮的白光。
“難道說......”薑麥頓時變得激動無比。
陰暗處,影子的身體周圍延伸出更多多細長而扭曲的觸手,如毒蛇般迅速地朝薑麥撲去。
然而,薑麥卻毫不畏懼,身形一閃,輕易地避開了這些攻擊。
緊接著,他揮動雙掌,狠狠地朝著那些觸手拍打過去。
隻聽一陣清脆的聲響傳來,那些觸手竟然如同斷弦之琴一般,紛紛斷裂倒飛而出。
影子見狀,口中突然噴出一股粘稠的絲線,試圖纏住薑麥。
薑麥眼神一凝,身形猛然拔高,躲過了這一擊。
“死魂蠱?沒想到你背後的人如此不簡單,竟然能夠給你種下這麼多罕見的蠱蟲!彼K麥冷冷地說道。
說話間,他奮力掙脫開纏身的黏絲,然後一躍而起,如離弦之箭般衝向那個不斷揮舞著觸手的影子。
麵對薑麥的攻勢,影子竟然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隻見它的中央部位緩緩張開一張巨大的嘴巴,似乎想要一口將薑麥吞下。
“狂妄!”
薑麥怒喝一聲,雙手瞬間變得漆黑如墨,仿佛被燒焦了一般。
與此同時,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字符從他的手中緩緩浮現出來。
隨著薑麥一聲低喝:“鎮!”
這個古字開始以驚人的速度膨脹變大,並在靠近影子的一剎那,幻化成無數道堅固無比的鎖鏈,死死地捆住了影子。
這些鎖鏈越收越緊,讓影子無法動彈分毫。
終於,影子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壓力,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後轟然爆開。
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席卷四周,塵土飛揚。薑麥順手抓起正在挖掘泥土的阿土擋在身前,借助他來抵禦爆炸的威力。
等到爆炸平息之後,薑麥才將已半死不活的阿土扔到一邊。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麵前的木箱子上。
擰斷鎖子後,他輕輕揭開蓋子,一眼便望見了那支散發著淡淡白光的簪子。
這支簪子通體晶瑩剔透,宛如美玉雕琢而成,其上閃爍的光芒使得周圍的金銀珠寶都黯然失色。
他手忙腳亂地掏出自己的那一枚進行對比,剎那間,一股驚愕湧上心頭。
“竟然毫無二致!這絕不可能啊!”
“早就跟你說過我有的嘛,你偏不信邪”,對於薑麥剛剛的行為,阿土並未感到絲毫驚訝,反而露出一副洋洋自得的笑容,心裏暗自慶幸:這下總算是保住小命兒嘍!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薑麥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
為了驗證內心的猜測,他決定再做一次試驗。
隻見他隨手抓起一隻空杯子,然後毫不猶豫地在阿土的手上輕輕一劃,頓時幾滴鮮紅的血液滲了出來。
緊接著,他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指尖咬破,讓血液也滴落進杯中。
“難道要滴血認親不成?”阿土茫然不解,盡管他們同屬一族,但按照常理來說,僅憑這種方式絕不可能出現兩滴血相互融合的情況。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兩團血液先是短暫地分離,而後竟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牽引一般,緊緊地黏合在一起,最後逐漸匯聚成一團更為濃稠的血液。
“怎麼會這樣?你居然是我的後代?”薑麥滿臉驚詫之色,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八度。
他拚命地在腦海深處搜尋著相關記憶,時光仿佛在這一刻驟然定格。
“對了,就是她梅蘭,絕對不會錯的!真想不到當年我那樣殘忍地對待她,她居然還有勇氣把我們的孩子撫養長大,這實在是既可悲又可笑啊!”薑麥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一旁的阿土聽得一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頭腦。
“然而即便如此,也無濟於事,我仍舊決心要取你性命!”薑麥臉色猙獰,冰冷地笑道。
雖然阿土並不明白薑麥話中的含義,但最後一句話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驚恐萬分的他立刻拄起拐杖,拚盡全力朝著門口狂奔而去,希望能夠逃脫這場殺身之禍。
可惜,他的速度遠遠不及薑麥,眨眼間便被對方輕鬆攔下。
“臭小子,哪怕你是我的後代又怎樣?今天我必定要親手將你斬殺,以洗刷我昔日所受的恥辱!”薑麥惡狠狠地吼道,同時揮出一掌猛擊向阿土。
阿土頓時感覺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結了一般,自己根本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充滿殺意的手掌朝自己逼近。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冷哼。
緊接著,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驟然現身,徑直衝向薑麥。
薑麥不得已隻好撤迴攻擊阿土的那一掌,轉而與來者展開激烈搏鬥。
片刻之後,兩人暫時分開,薑麥抱拳施禮,高聲喝問:“敢問閣下尊姓大名?為何要保護此該死之人?”
暗影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當看到已經麵目全非的單運,還有那極其珍稀的死魂蟲破裂時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一種許久未有的憤怒之情瞬間湧上心頭。
隻見他手掌之中突然冒出幾根黑色尖刺,並以極快速度朝著薑麥疾馳而去。
兩人再次打鬥在一起,一時間難分高下。
此時阿土抓住機會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身來,但當他看到被扔到遠處的拐杖時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咬著牙向著離自己最近的門外蹦跳過去。
“不許走!”
薑麥大喝一聲同時迅速揮出一掌想要攔住阿土前進的步伐,暗影見狀立刻施展出黑刺成功抵擋住了這一擊。
“你竟然敢阻攔我!” 薑麥頓時怒火中燒,隨即便毫無保留地使出渾身解數準備和暗影決一死戰。
麵對使足全力的薑麥,暗影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但他怎麼可能會就此輕易認輸,隻見他通過體內蘊藏的龜靈碎片,悄悄汲取遠方南嶼血河之中的精純能量以此增強自身實力。
“好大的膽子!膽敢擅自闖入我魚水府?”
就在這時府邸周圍的幾位守衛發現了阿土,紛紛圍攏過來將其團團包圍住。
麵對眼前這群來勢洶洶的人,阿土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你在笑什麼!”一聲怒喝傳來。
“笑什麼?”阿土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我笑你們命不久矣!”
聽到這話,眾人皆是一愣,隨即哄堂大笑起來。“你這樣一個殘廢,連站都站不穩,竟然還敢說此大話?兄弟們,拿下他!”
就在這時,阿土突然喊道:“慢!我看你們真是瞎了眼,我可是府主請來的客人,你們竟然如此對我?”
眾人聞言,頓時止住笑聲,麵麵相覷。他們從未見過這個人,也不知道他所言是否屬實。
“客人?你可有何證據?”其中一名侍衛疑惑地問道。
“上鉤了!”阿土見狀,心中暗自竊喜,但臉上卻依然裝作十分憤怒的模樣,大聲說道:“怎麼,我和府主這樣的關係,還需要向你們這些下人證明?”
侍衛們聽後,不禁有些猶豫。
“那……那我們怎麼之前沒見你進去過!”終於,有一個侍衛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可是府主特邀前來共商機密大事之人,豈是爾等可以輕易得見的?”阿土一臉高傲地說道。
“那……”侍衛似乎還想繼續追問,但話剛出口便被阿土粗暴地打斷:“難道說你們想窺視府主的隱秘不成?”
隻見阿土猛然圓睜雙眼,死死地盯著麵前的一眾侍衛,眼中寒光四射,令人不寒而栗。
他緊接著厲聲反問,語氣之中滿是威嚴與壓迫之感。
眾侍衛被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戰栗不止。他們慌忙擺手,異口同聲地喊道:“不敢!不敢啊!還望先生恕罪!”
此時此刻,這群侍衛已然對阿土所言深信不疑,同時也為自身剛才的失禮舉動懊悔不迭。
於是乎,眾人紛紛低頭哈腰,連連向阿土賠不是。
而阿土則暗自鬆了口氣,心下暗自慶幸自己的計策竟然如此順利地奏效了。
“罷了,罷了,懶得跟你們這群下人計較。趕緊去給我安排一輛馬車以及車夫,我還有要務在身,耽誤了時辰,當心你們項上人頭不保!”阿土聲色俱厲地嗬斥道。
“遵命,先生!小的們這就去辦!”侍衛們點頭如搗蒜般應承著。
“嗯,動作快點兒!”阿土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他們戰戰兢兢的樣子,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