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紛亂，對嗎？”褐發(fā)少年微笑著問道。
“你是誰？為何知道我？”紛亂滿臉狐疑地盯著眼前的陌生人，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切感。
但任憑他如何努力迴想，也無法記起對方究竟是誰。
“你不記得我也無妨，畢竟……我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褐發(fā)少年的語氣平靜而淡然，仿佛在講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死人？”紛亂看著他那模樣，猛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驚唿道：“你是那日連同張親王一起下葬時的那位世子？”
“下葬？連同？你是說我爹他……”，褐發(fā)少年怔在原地，原本平靜的眼神瞬間被驚愕和悲痛填滿。
“唉……”看到他這副樣子，紛亂不由得歎了口氣，心中湧起一絲憐憫之情。
他們的故事他多少也聽了一些，知道那是一對頂天立地卻又充滿悲情色彩的父子，沒想到卻雙雙慘死，實在可歎。
“求求你，能否將發(fā)生的事情告訴我！”褐發(fā)少年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仿佛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的眼眶泛紅，淚水在眼中打轉(zhuǎn)，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似乎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紛亂心頭一軟，本來就對這樣正直善良的人頗有好感，更何況對方如此誠懇地懇求，自然沒有隱瞞的打算。
他輕聲安慰道：“別這樣，你先起來吧。”說罷，伸手將褐發(fā)少年扶起。
待褐發(fā)少年重新站直身子，紛亂便將自己所聽到的一切娓娓道來。
整個過程中，褐發(fā)少年一言不發(fā)，隻是靜靜地聽著，偶爾緊咬嘴唇，拳頭緊握，顯然內(nèi)心正遭受著巨大的痛苦折磨。
然而，當(dāng)紛亂講完所有的事情後，褐發(fā)少年並沒有如他預(yù)料那般去咒罵那位咄咄逼人的皇上，反而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開始自責(zé)起來。
“是我貪功冒進(jìn)，是我婦人之仁，害死了我爹，我真該死啊！”褐發(fā)少年咬牙切齒道，眼中滿是悔恨和自責(zé)。
“這也不是你的錯啊，你不要太過於責(zé)怪自己了。”紛亂安慰道，心中不禁為這位少年感到惋惜。
褐發(fā)少年突然抬起頭，淚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緊緊地盯著紛亂，說道：“我想我最後還是被騙了，武琴人確實陰險狡詐。紛亂，你願意幫我報仇嗎？”
“呃……殺了皇上嗎？這我可辦不到！”紛亂苦澀地?fù)u了搖頭，他知道這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不，不是皇上，是武琴國的二公主，那個該死的潘曉芙！”褐發(fā)少年語氣冰冷地說道。
“武琴國？那個怪物皇帝的國家？”紛亂驚訝地問道。
“沒錯，看來你對那裏已經(jīng)有一定了解了！”褐發(fā)少年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仇恨。
“嗯……”紛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想起了關(guān)於武琴國的一些傳聞。
據(jù)說那位武琴國的皇上是一個長相異常醜陋、陰險狡詐的怪物，而他的子女們也或許繼承了他的麵貌和陰險的性格。
“那麼，這個潘曉芙究竟有何種能力，竟然能將堂堂世子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呢？”紛亂好奇道。
“她……她是個心如蛇蠍的女人！表麵上溫柔善良，實際上卻心機深沉、手段毒辣。她利用了我對她的仁慈，設(shè)下陷阱害死了紛繁，後又打著苦情計將我騙到一處，我當(dāng)時以為她心中有悔，沒想到那隻不過是她在等待援軍的權(quán)宜之計！”褐發(fā)少年握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竟然有這樣狠毒的女人！”
紛亂心中湧起一股憤怒，沒想到如此英雄少年竟然被那人所害，實在是令人憤恨不平。
“好，我答應(yīng)你！我會盡我所能找到那家夥，讓她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紛亂毅然決然地說道。
“當(dāng)真？”褐發(fā)少年緩緩站起，激動的看著他。
“你放心，我紛亂說到做到！”紛亂拍了拍胸膛，表示沒問題。
“謝謝你，紛亂！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到。”褐發(fā)少年說完這話之後，整個人便如同幻影一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怎麼迴事？”紛亂驚愕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心中充滿了疑惑與不解。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腦海裏多了一些奇怪的東西——那似乎是褐發(fā)少年的記憶！
這些記憶大多都與木械有關(guān)，但其中還有一小部分是關(guān)於他生平的經(jīng)曆。
紛亂仔細(xì)地迴味著這些記憶，試圖從中找到一些線索或者答案。
但這些記憶太過散亂和龐雜，僅片刻他就看不下去了。
“長眠吧，我會讓你了無牽掛的！”紛亂在心裏默默地對褐發(fā)少年說道，然後繼續(xù)邁步向前走去。
沒走多久，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前方不遠(yuǎn)處。
隻見那人身形矮小，麵容扭曲醜陋，臉色枯黃如蠟，嘴眼歪斜，而且還少了一條胳膊，看上去異常嚇人。
紛亂看到這個人後，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厭惡之情，他本想繞過去避開這個人，可是沒想到，那人卻主動開口說話了：
“為什麼要避開我？我知道我長得很難看，我也一直為此感到自卑。但我心地善良，平素喜歡樂於助人，就這一點不能讓你停下腳步嗎？”那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顫抖，聽起來十分可憐。
“小乞丐，你說這些跟我有什麼關(guān)係？”紛亂有些不耐煩地迴了一句，同時腳步也加快了幾分，好像再慢一點，那人身上的那股酸臭味就會傳到自己身上似的。
“你就這麼嫌棄我嗎？”那人似乎並沒有因為紛亂的態(tài)度而退縮，反而又追問了一句。
聞言，紛亂不客氣地說道，“是啊，你說你長得醜就算了，還不洗澡渾身臭烘烘的，就你這樣不自愛的矮矬窮，我懶得跟你說！”
“沒人生下來就是醜的，我這身上的傷全是因外力造成的，而我沒有時間更沒有錢去整理自己，形象對我來說可有可無，每次賺到的錢比起花在自己身上，我更願意給母親買裝飾品。”
“哦？還挺有孝心的。”紛亂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心中卻一陣鄙夷。
隻聽他繼續(xù)說道：“可我骨子裏很自卑，後來遇上一個喜歡的女孩也不敢表白，怕被她拒絕！”
“你這模樣，我看了都嚇一跳，還是不要表白的好！”
紛亂嘴角微揚，不無調(diào)侃地說道。
然而，當(dāng)他看到對方那落寞的神情時，心中鄙夷之色更濃。
自己都無法立足，還妄談什麼愛情 這不是扯呢嗎？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為什麼言語這麼苛責(zé)？”
“這哪是苛責(zé)啊，我這是讓你認(rèn)清你自己，這樣你才能更好的成長，懂嗎？小乞丐？”紛亂長輩一樣的教訓(xùn)道。
“連你也看不起我？”
“對，我就是看不起你！你長得醜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但也沒辦法，誰讓你確實醜，而且行為都讓人如此的反胃呢？”
紛亂本來想往前走去，沒想到被這小乞丐攔住，非要追著問問題，那副酸臭的樣子實在讓他感到厭煩，他的語氣自然變得越來越不客氣。
那人沒有再說話，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便如同幽靈一般，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紛亂無奈地聳了聳肩，他就是這麼一個耿直的人，心裏想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情感。
看著彌漫而來的渾濁記憶，紛亂眉頭一皺，將其拍散，但還是有絲絲進(jìn)入他體內(nèi)。
紛亂無奈歎了口氣，繼續(xù)向前走著，他的目光無神地在周圍遊移著。
突然間，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之中。
那是一個莊稼漢模樣的老農(nóng)，身材矮小，皮膚黝黑，滿臉的皺紋如同溝壑一般縱橫交錯。
“你來了！”老農(nóng)的聲音傳來，似乎已經(jīng)等待了許久。
當(dāng)他看到紛亂走近時，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木斧，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之色。
紛亂停下腳步，看著老農(nóng)，眉頭微微皺起：“你又有什麼事？”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警惕。
畢竟，之前他曾被一個老頭騙過，因此對於同樣以老人身份出現(xiàn)的老農(nóng)，自然沒抱多大的好感。
“我？哈哈哈哈……”老農(nóng)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滄桑和無奈。
他臉上的褶皺隨著笑容的展開而越發(fā)明顯，仿佛每一道紋路都在默默訴說著歲月的痕跡。
紛亂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不說我就走了！”
他可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尤其是對方看起來並不像能帶給他驚喜的人。
然而，就在這時，老農(nóng)突然止住了笑聲，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緩緩說道：“你難道真的不想找迴那些曾經(jīng)失去的記憶嗎？”
聽聞此言，紛亂心頭猛地一震，就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似的，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疑惑和期待，因為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記憶似乎觸手可及，但就仿佛有一層朦朧的麵紗籠罩著，讓他始終無法看清真相。
他忍不住扭過頭，直直地望向老農(nóng)，試圖從他那平淡的目光中尋找到答案。
此刻，他的內(nèi)心充滿了渴望，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丟失的記憶。
“我問你，如果讓你從剛才你所遇到的兩個人中選擇一個成為，你會選擇誰呢？”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紛亂。
“我憑什麼要迴答你？先告訴我怎樣才能找迴我丟失的記憶！”
“隻要你迴答了我的問題，我自然會告訴你。”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好，這可是你說的！”紛亂咬了咬牙，決定暫時妥協(xié)。
“那麼，做出你的選擇吧。”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仿佛在等待紛亂給出答案。
“這還有什麼可猶豫的？當(dāng)然是那個褐色頭發(fā)的人啊！”紛亂幾乎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哦？那另一個人呢，為何不選他？”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紛亂。
“他長得那麼醜，生活又如此潦倒，不僅要養(yǎng)活癱瘓的母親，還被自己暗戀的人嫌棄。在外邊更是經(jīng)常被人欺負(fù)卻不敢還手，簡直就是個窩囊廢！”紛亂越說越激動，心中的不滿和鄙夷表露無遺。
“然而，他並非一無是處。他孝順母親，敢於為和他一樣遭受欺淩的人挺身而出，心地善良且踏實勤勞。”他輕輕搖了搖頭，對紛亂的觀點提出了質(zhì)疑。
“那又怎樣？像他這樣的人注定一輩子受苦受累，生來就不懂得抗?fàn)帲b能任人擺布。我看啊，這種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幹脆死了算了！”紛亂冷笑一聲，對他的反駁不屑一顧。
“哼！我看你啊，分明就是將自身代入到第一個人身上去了！然而，那個人也並沒有流露出對窮苦之人的蔑視之情，倒是你這家夥不三不四的，竟敢口吐狂言！”
“老頭子，你給我嘴巴放幹淨(jìng)點！我哪裏就不倫不類啦？明明是你叫我迴答問題的，結(jié)果你倒好，反過來責(zé)罵我？”
老農(nóng)麵帶笑容地看著他，語氣平靜地說道：“我不過是有話直說罷了！”
“少囉嗦，你究竟知不知道答案？不知道的話就別浪費我時間！”紛亂暴躁道。
“我當(dāng)然曉得咯，隻不過擔(dān)心說出來你不肯相信罷了！”
“有什麼話盡管講！”
“剛才出現(xiàn)的第二個人，其實正是你已經(jīng)逝去的意誌幻化而成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這些上了年紀(jì)的人啊，真是越來越狡猾了！前麵那老頭欺騙我也就算了，現(xiàn)在連你也來糊弄我！我活得好好的，何來死亡一說？”
“不信嗎？那你看看這是什麼！”老農(nóng)說著，伸手往紛亂腦袋一指，一大串畫麵瞬間湧現(xiàn)在他腦海之中。
“啊？！”紛亂大聲吼叫起來，隻覺得腦袋裏仿佛有無數(shù)根針在紮一樣，疼痛難忍，感覺腦袋快要爆開了一般。
“看到了什麼？”老農(nóng)笑著問道。
“我看你個大頭鬼！”紛亂怒聲吼道，此時他心中的憤怒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看著老農(nóng)那副賤兮兮的模樣，紛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揮舞著拳頭，朝著老農(nóng)衝了過去，想要給他一拳。
“記憶已經(jīng)給你了，認(rèn)不認(rèn)可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老農(nóng)說完之後，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四周的畫麵也隨著老農(nóng)的消失而消失不見。
漸漸地，周圍又浮現(xiàn)出了之前的那四個老者。
然而，由於紛亂太過生氣，完全沒有注意到眼前的情況，他這一拳直接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到了那個脾氣不好的禿頭上。
“完了！”紛亂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湧上心頭。
果然，他隨即就看到那禿剛子緩緩睜開了眼睛，然後猛地站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紛亂連忙求饒，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懊悔。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認(rèn)錯卻讓周圍剛剛睜開眼睛的幾個人感到十分詫異，他們不明白紛亂為什麼會突然向禿剛子道歉。
“不對，這是怎麼迴事，我為什麼會求饒？”紛亂有些疑惑，在他的眼中根本沒有求饒一說，怎麼突然身體不由自主的求饒。
不管了，趁這些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要跑。
紛亂一個躍起，衝著一堵牆就撞了過去，那堅硬的死土牆壁瞬間被撞開一個小口，紛亂二話不說直接鑽了出去。
“不攔著？”
鍾白提醒道，不過見幾人沒有說話，他也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