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多年的戰亂,英楠的土地已不堪重負,很多耕地早已淪為廢土。
但在英楠最北,遙遠的大後方,以玉絨茶聞名的玉絨城,卻臨時擔任起整片英楠糧倉的重任。
原先的玉絨茶已被更替成糧食,軍民一起奮力耕種,倒是展現出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景象。
此時此刻,在離玉絨城不遠的村莊中,一群人正圍堵著一個人,似乎在搶奪那人懷中的某樣東西。
紛亂注視著眼前的場景,心中猶豫著要不要管一管。
憑借他的實力,解決掉這些小嘍囉根本不在話下,但他實在不想招惹無端的麻煩。
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忽然喊住了他:“小子,難道你想就這麼悄悄地溜走嗎?不留下點東西,可別想走!”
紛亂無奈聳了聳肩。
好吧,既然這些人如此不識趣,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他活動了一下脖子,準備給這些人一點顏色瞧瞧。
然而,當他轉過頭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這群原本氣勢洶洶的家夥,竟突然變得驚恐萬分,扭頭就跑。
“嗯?我還沒動手呢,他們怎麼就被嚇得屁滾尿流了?”紛亂摸了摸臉上的麵具,“難道是我這麵具上的血跡讓他們害怕了?”
紛亂想到這血跡還是他走在路上,不小心磕到鼻子摔的,沒想到這就把那些人嚇得屁滾尿流。
“罷了,先不管他們,還是去看看那邊那個人怎麼樣了吧!”
他的目光朝著那個方向望過去,隻見一個身披蓑衣的身影早已靜靜地佇立在那裏。
“嗯?原來他們害怕的是他呀……”紛亂恍然。
他邁步向前,看到那個人正緊緊地抓著剛剛被欺負的人的手,準備將其強行帶離此地。
被抓的那人在奮力反抗,整張臉因用力而顯得扭曲。
“他不是來救人的嗎?”
紛亂有些詫異,這場景怎麼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放開我!”
忽然間,一聲清脆的女子嗓音傳來。
“女的?”
紛亂定睛細瞧,這才驚訝地發現,那竟然是一名女子!
隻怪之前她身處暗處,衣著包裹得嚴嚴實實,再加上一頭短發,才會讓自己誤以為她是男子。
“你那東西哪來的!”
那身披蓑衣的人說道。
“這是我的,你別想搶走,而且我是不會跟你走的!”女子一邊掙紮著,一邊竭盡全力想要擺脫蓑衣的束縛。
可惜她終究敵不過對方的力量,很快便被一掌擊暈。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東西豈是你能拿的?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跟我走!”那人蠻橫的抱起女子朝遠方走去。
“看來該我出馬了!”
紛亂扔掉手中的草葉,滿臉傲氣地高聲喊道,“喂!你難道沒注意到這兒還有一個人嗎?”
然而,那個人似乎完全沒有聽見,依舊毫不猶豫地向前邁進,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喂,我問你話呢,你聾了?聽不到嗎!”
紛亂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惱怒。
那人不耐煩地迴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而無情。
隻說了一個字:“滾!”
這可把紛亂徹底激怒了。
他以為自己夠目中無人了,沒想到對麵這家夥更甚,他從未遭受過這樣的侮辱,此刻氣的有些發抖。
“你找死!”
他怒吼著,一個躍起衝向蓑衣人,準備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
紛亂自信滿滿,因為他曾經見識過世間最強的幾人,並與他們交手過。
在他眼中,眼前的這個人比之那幾人根本不值一提。
他甚至開始想象等會兒這個人跪地求饒的場景,嘴角不由得咧開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展開更多的聯想,突然間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
隻見一隻腳如同閃電般踹向他,速度之快讓他措手不及。
他整個人被踢得飛了出去。
當他重重地落在地上時,心中充滿了震驚和疑惑。
這個看似平凡的蓑衣男子,竟然有著如此驚人的實力。
紛亂掙紮著站起身來,目光緊盯著對方。
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輕視是多麼愚蠢。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已經如鬼魅般閃到他身前,再次抬起一腳,狠狠地踩了下來。
這一腳的力道極其沉重,讓紛亂感覺自己的胸骨都要被壓碎了。
“咳咳!”
他痛苦地咳嗽著,身體不由自主地彎曲。
好重的力道,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看著眼前的蓑衣男子,紛亂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警惕。
“說了讓你滾,就乖乖的滾,聽到了嗎?”那人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那輕蔑的眼神更是讓紛亂怒火中燒。
他咬著牙,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這個人付出代價。
“把你的臭腳拿開!”
一聲怒喝,紛亂艱難地撥開那隻腳,隨之往後一滾,重新站起。
心急的他還沒等站穩,便徑直衝向對方。
見此情形,那個身披蓑衣的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同時迅速從身後抽出一把弓箭,並緩緩將其拉開。
待到兩者之間的距離恰到好處時,他猛地鬆開弓弦。
剎那間,一支箭矢裹挾著尖銳的破空聲,如閃電般直奔紛亂的麵門而去。
“好快!”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紛亂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隻能下意識地舉起雙手護在身前。
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箭矢的破壞力是巨大的。
紛亂心道一聲完了,原本戴在他臉上的麵具突然間分崩離析,毫無征兆地散落開來,隨之而來的是那冰冷的箭矢,夾雜著破空聲定格在他眼前。
“停下了?”
那支箭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住一般,硬生生地懸停在半空中。
紛亂側身望去,驚訝地發現有一根透明的細線緊緊束縛住了那支箭矢。
線的那頭,蓑衣人正緊緊發力,將箭矢止住。
“好險!好險啊!”
紛亂一陣劫後餘生,雖然不知道這人為什麼又不殺他,不過他卻不敢再有絲毫耽擱,轉身拔腿就跑。
“等等!”
然而,就在此時,身後傳來的一聲唿喊如同定身咒一般,令紛亂當場愣在了原地。
此刻,紛亂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腦海中也在飛速地盤算著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
“要不……我幹脆直接跪地求饒算了!”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紛亂最終無奈地想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來,準備下跪。
然而,就在他即將屈膝之際,隻聽得“撲通”一聲,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那個人竟然搶先一步跪了下來。
此時此刻,兩人麵對麵地跪著,彼此凝視著對方,一時間不知所措。
“在下玉絨城守將飛語,敢問閣下可是張北忍世子?”
那人開口說道。
“世子?感情是把我當成他了!”
紛亂遲鈍了片刻,但很快就迴過神來。
通過翻找褐發少年的記憶,紛亂知道此人乃玉絨城首將,實力非常的強大。
曾在老一輩戰爭時期,立下赫赫功勞,而且精通多家絕技,舞槍作詩都是好手,毫不誇張的說,此人近乎是個全才。
連故去的老英楠皇對他都讚賞有加,不知道今天為什麼對他這個假世子的身份如此看重。
他稍稍整頓了一下心情,隨後正色道,“不錯!”
“可是你不是已經……”
“想必將軍也聽到了我死訊的一些消息,實際上我確實差點死了,此事說來話長,所以長話短說,我其實……”
“世子,剛才有沒有受傷!”在認定紛亂是世子後,飛語打斷了他的話,急忙檢查起他身上的傷勢。
“沒事,沒事,我好的很!”
雖然紛亂這樣說著,但還是讓飛語給他看了看。
萬一哪塊真的有傷,落下病根子怎麼辦!
“雖然剛才隻用了三分力,沒想到世子竟隻是輕微擦傷!看來他果然不同於一般人,對得起我之期待。”飛語心中暗道。
“將軍?”看著飛語沉默不語,紛亂心中咯噔一下,以為自己受了很嚴重的傷。
迴過神來的飛語忙拱手道,“世子並無大礙!”
“不過世子,在下剛才險些傷了您,還請世子責罰!”
“飛語將軍這是說哪裏的話,剛才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才那樣,這我不怪你!”
“隻是沒想到將軍怎麼會在這裏出現?”
“唉,其實我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沒想到還真的靈驗了!”飛語粗略講述了幾天前自己去求神問卦的事情。
“沒想到將軍也相信這些啊!”紛亂詫異。
“我那也是一時起意,沒想到還真的靈驗了!”
對此,紛亂隻能尬笑著迴應。
“世子稍等片刻,容我除去旁人,咱們再繼續閑聊!”
飛語說著,抽出腰間短刀朝遠處那個昏迷的女子走去。
那擦刀的聲音嚇得紛亂一激靈。
“將軍,這是做什麼?”紛亂攔在身前。
他不明白,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殺那個陌生女子。
“我們剛說的話全被她聽到了,所以留不得!”飛語麵色陰沉地說道。
紛亂抬起頭來,目光落在遠處女子身上。
隻見她用雙手捂住眼睛,斜靠在角落偷偷向這裏觀望,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已經清醒似的。
“將軍啊,咱們還是別輕易傷害無辜之人吶!她隻不過是一個可憐的苦命人罷了,我看不如就放她走吧!”紛亂再次勸道。
“世子萬萬不可放走她!現在正值戰亂時期,敵人的眼線遍布各地。我們玉絨可是整個英楠地區的後勤保障,絕不能掉以輕心!”
“此前曾出現過一些深藏不露的奸細,要不是我及時鏟除,恐怕我軍的糧草情報就得為敵所獲。”
隨後他指著那個仍在掩耳盜鈴的女子道,“這個女人看似並非敵人派來的奸細,但她剛偷聽了我們的談話,所以必須立刻處死!”
紛亂摸了摸額頭,感到有些頭大。
這言下之意就是非殺她不可,看來他是阻止不了了。
算了,那就依他吧。紛亂拿定主意後準備開口。
許是剛才的沉思被看作是沉默,飛語隻能提議道:“不然就讓這個女人跟隨在世子身邊,照料世子的日常生活吧!”
紛亂明白這是給他一個臺階下,自然不會不識趣,於是立刻表示讚同。
遠處仍在裝死的女子卻不知道她剛剛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那……”紛亂並不想和這人過多交涉,總感覺此人很是危險,他開始心裏計劃著如何離開。
“世子,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有些話你不方便說,我也不會過問,我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這段時間就待在我這裏!”看著蓑衣那不置可否地語氣,紛亂隻得連連點頭。
“那咱們現在就迴去吧,世子!”
“好,走吧。”紛亂無奈地歎了口氣。
途經女子身邊時,紛亂狠狠地踢了她一腳,心中暗罵道:“都是因為你,才會搞出這麼多事情來!”
然而,這一腳下去,女子卻毫無反應。
紛亂不耐煩地又踢了一腳,但女子依舊一動不動。
“好啊,喜歡裝死是吧?”
紛亂怒從心頭起,直接將其扛起,然後狠狠在女子的屁股上掐來掐去。
“啊!” 一聲尖叫傳來,女子的臉龐瞬間變得通紅,仿佛熟透的蘋果一般。
她的嘴唇緊緊抿起,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害怕與羞憤。
慌亂中,她一口咬住紛亂的耳朵,疼痛使得紛亂不禁呲牙咧嘴起來。
他試圖掙脫,但女子卻咬得更緊了,似乎要將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這一咬之中。
“世子,還是把她殺了吧!”
飛語再次抽出匕首,皺起眉頭看向女子,眼中的殺意如同一股寒冷的寒風,瞬間讓女子的身體僵硬了起來。
女子並不傻,識趣地沒有繼續吵鬧,而是乖乖地被紛亂扛在肩上,任其拿捏。
“好啦好啦,你看,她這不就又安靜下來了嗎?”紛亂笑著說道,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
“世子,這樣的女人留在身邊始終是個禍害,還是殺了她比較穩妥!”飛語堅持道。
“殺了她? 那多可惜啊!留著她當我的仆人,伺候我豈不是更好?”
紛亂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將女子放了下來。
期間,他不停地向女子使眼色,似乎是在暗示著什麼。
女子微微一愣,顯然明白了紛亂的意圖。
她緩緩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願意聽從安排。
“那好!既然如此,你把這顆藥丸吃下去。”飛語從懷中掏出一顆黑色的藥丸,遞到女子麵前。
“記住,如果你敢私自逃跑,或者對世子有任何歹念,那麼不管你身處何處,隻要我念動咒語,這顆藥丸就會立刻侵蝕你的內髒,讓你在瞬間灰飛煙滅!”
女子顫抖著手接過藥丸,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奈。
“啊,飛語將軍,這,”紛亂覺得這樣太不妥了,可女子沒有猶豫,直接一口吞下,同時還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但明顯她把所有的責任都怪罪在紛亂身上。
吃完藥丸後,女子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
但她強忍著不適,努力站穩身子,但從她眼角的餘光,紛亂還是能感覺到一絲怨恨的眼神。
“服了,我救了她,她反倒還怪起我來了!”
紛亂無奈,快步跟上前麵的飛語,不再去理會身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