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水鎮(zhèn)往西,高平負手而立,遙望著遠處那片曾經(jīng)作為監(jiān)軍寨的土地,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三年前,他在這裏擔(dān)任監(jiān)軍,負責(zé)監(jiān)管和鎮(zhèn)壓那些被囚禁的人們。
那時的他對這些人充滿了輕蔑和不屑,認為他們不過是一群軟弱無能,可以隨意被拿捏之輩。
然而如今,世事變遷,這些曾經(jīng)被他看不起的人,竟成為了他前行路上必不可少的助力。
正當(dāng)高平陷入沉思時,一名男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輕聲問道:“大人,您又在想什麼呢?”
對於眼前這位曾經(jīng)的監(jiān)軍寨總領(lǐng),今日卻解救他們眾人於水火,並給了他們一次報仇機會的人,楚什的目中更多的是感激。
他深刻知道,當(dāng)他打出起義的大旗,與這個國家的皇帝叫板,為他們的屈辱聲張時,那一刻他就是他們這些被欺壓的人心目中的神。
高平的思緒被打斷,他緩緩轉(zhuǎn)過頭,微笑著迴答道:“沒什麼,隻是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
然後他抬頭望向天空,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楚什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迴望他這三年,不是深入地心挖石頭,就是在準備挖石頭的路上。
平平無奇,寡淡如水。
高平微微歎息一聲,接著說:“當(dāng)初,在監(jiān)軍寨那樣的活法根本就是泯滅人性,我那時也是身在其中,身不由己啊!”
“大人莫要自責(zé),這不是您的錯!”
“大人,其實我們早就應(yīng)該起來反抗了!這皇帝老兒欺詐我們百姓這麼多年,讓我們大家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婦女們被禁止外出,男人們稍有不慎就會被關(guān)進各地監(jiān)軍寨,來為他在地心挖取那種青色的礦石。”
“聽說太子潘隆因為受不了他的暴政,從南嶼逃出,現(xiàn)在生死不知,依我看,估計被那暴君秘密處置了!”
高平聽到這話,不禁笑了起來,調(diào)侃道:“沒想到你一直被關(guān)在監(jiān)軍寨裏,消息還挺靈通的嘛!”
楚什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嘿嘿,大人,我這人沒啥本事,但就是愛打聽消息。在監(jiān)軍寨裏,每天都會有新的人被送進來,所以我也可以從他們口中了解一些外麵的事情。”
高平點點頭,讚賞地說:“不錯,你很聰明。在這個世界上,信息往往比金錢更重要。隻有掌握了足夠的情報,才能做出正確的決策。”
能被高平誇獎,男子無比激動,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
高平將眼前之人一舉一動盡收眼底,隨後道:“以後你就作為咱們情報的負責(zé)人吧!”
說著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鼓勵。
楚什聞言渾身一震,隨後微微鞠躬:“謝大人抬愛!”
“報!”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
“英楠信使求見!”
高平並沒有顯得過於驚訝,似早有所覺,於是毫不猶豫地說道:“好,待我去見!”
這次起義,單靠他聚攏監(jiān)軍寨的這些人顯然是遠遠不夠的,要想成功,必須要有一支強大有力的軍隊才行。
當(dāng)初,阿土失蹤後,高平曾尋找無果。
後他打算就此隱居山林,不再過問世事。
然而,沒想到在半路上偶遇白子。
那個孩子自小便是個孤兒,與其他幾個孩子一同被高平撫養(yǎng)長大,專門負責(zé)執(zhí)行特殊任務(wù),算是他最信賴的人。
沒想到上次在擒拿謝老鬼的行動出現(xiàn)意外,眾人都殞命在此,而白子也銷聲匿跡。
他試著尋找過,卻發(fā)現(xiàn)白子離去時的痕跡被人為抹除,根本難以探尋。
可沒想到竟然能再遇白子,高平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個平時裹緊全身的倔強女孩,此刻穿著一身白色素典的衣服,倒是顯得分外好看,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在白子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久違的,沒有絲毫做作的溫暖。
高平原本擔(dān)心白子會說什麼刻薄的話,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白子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感謝。
這句話深深觸動了高平那顆早已冰冷的心,讓他不禁為之動容。
白子笑著告訴他,她已經(jīng)被門山大師收下,成為其弟子。
“總領(lǐng),我還經(jīng)常向師傅提起您呢!”白子緊緊地拉住高平的手,一臉歡喜地說道。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對高平的尊敬和依賴,仿佛把他當(dāng)作了自己的親人一般。
“總領(lǐng)麼?”
高平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他如今被到處武琴到處通緝,早已不是昔日那個威風(fēng)的總領(lǐng),沒想到白子竟然還會以總領(lǐng)相稱。
白子接著說:“可惜我答應(yīng)師傅要去惜澤池取一味藥,不然我就跟你走了!”
她的語氣中帶著些許遺憾和不舍。
高平連忙迴答道:“胡鬧!你在那裏好好的,跟我走幹什麼!”他的聲音雖然嚴厲,但其中卻蘊含著對白子的關(guān)心和愛護。
白子抬起頭望著高平,眼中頓時湧出了淚水。
她委屈地說:“總領(lǐng),您是不是嫌棄白子了?”
高平心中一軟,他現(xiàn)在深刻明白,白子還是當(dāng)初那個白子,那個善良、單純的女孩,他不忍心傷害她的感情。
於是,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解釋道:“這樣吧,我?guī)闳ハ沙厝∷帲⊥赆崮阆刃须x去,我辦完一點事就前來拜會你的師傅,並要感謝他照顧你這麼久!”
白子聽了這話,立刻破涕為笑,她開心地點點頭,又一次挽起高平的手,撒嬌般地說道:“好,總領(lǐng)!”
就在這時,英楠信使來到了高平麵前,他大聲唿喊著高大人。
然而,高平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緒之中,站在原地眼神遊離,遲遲沒有迴應(yīng)。
英楠信使焦急地喊道:“大人?您還在嗎?大人?”
終於,高平迴過神來,他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趕忙整理了一下情緒,說道:“哦,快快請進!”
“高大人,我就不進去了。我家將軍吩咐,希望您能按原計劃行事,好為他破開阻礙,直搗黃龍!”那人急忙說道。
“那是自然!這點還請你轉(zhuǎn)達飛語將軍,讓他隻管放心,前路我已有暗手,他要是信得過我高平的話,大軍進了邊關(guān),隻管一路往南而行便是!”
高大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好,大人所言我必定分毫不差傳達到!”
信使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毫不猶豫地起身,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瓊?cè)A城廢墟,英楠大軍駐紮在此,營帳林立。
士兵們整齊列隊,嚴陣以待,等待著馬背上那位身披銀甲的男子下達命令。
“北子,怎麼好端端的又要打仗啊?”
旁邊,一個煩人的聲音傳來。
聽到這個稱唿,紛亂有點無奈。
德男這家夥自從和自己熟絡(luò)後,越來越?jīng)]大沒小的。
他沒有理會德男的問題,隻是靜靜地坐在馬車一側(cè),閉目養(yǎng)神。
德男見狀,並不死心。
她狠狠地戳了紛亂一下,沒好氣地說道,“別裝死,我問你話呢!”
“嘶!輕點輕點,你想把我戳死啊!”紛亂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大聲不滿道。
“我要是不用點勁,你肯定又在那裝聾作啞,是不是?”德男毫不客氣地迴應(yīng)。
“我久不能休息一下了?誰像你一天到晚叨叨個不停,能把人煩死!”紛亂忍不住抱怨起來。
“誰煩人了?那是我自言自語,你不聽就是了,我又不是非要給你聽!”德男一臉不以為然地反駁道。
“德男,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真是不講理,這馬車內(nèi)的空間就這麼大,你說那些話我能聽不見嗎?”紛亂無奈地搖了搖頭,試圖和德男講道理。
“奧,原來你能聽見啊?那你還裝作聽不到!”德男不依不饒地繼續(xù)指責(zé)。
紛亂感到深深地?zé)o語,索性再次閉嘴不言。
德男見紛亂不再說話,又開始自顧自地嘮叨起來:“唉,我說你這人,怎麼總是不理人呢?難道我說話很難聽嗎?還是說你覺得我很無聊?”
紛亂心裏暗暗叫苦,這家夥簡直比蒼蠅還煩人。
他決定無視德男的存在,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
他迴憶起之前讀取過的那兩個人的記憶,試圖從裏麵找到一些東西。
然而,每當(dāng)他即將進入狀態(tài)時,德男的聲音便會傳入他的耳朵裏,打斷他的思緒。
紛亂心中暗自歎息,看來要想靜下心來思考問題,還真不容易啊。
他不禁開始懷念起沒來玉絨城之前的愜意時光,那時候他孑然一身,沒有任何人打擾,多輕鬆自在啊。
而現(xiàn)在,他卻被困在了這輛馬車裏,與一個喋喋不休的家夥為伴,實在是倒黴透頂。
隨著車夫的一聲吆喝,馬車緩緩?fù)A讼聛怼?br />
坐在馬車內(nèi)的紛亂和德男同時伸出頭去,好奇地望向車外。
此時眾人已經(jīng)來到了武琴邊關(guān)。
然而,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本應(yīng)與他們敵對的武琴士兵們,此刻竟然敞開大門,任由他們的軍隊進入。
一旁的德男立刻張大了嘴巴,一臉疑惑不解,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麼對方會置之不理
而坐在一旁的紛亂也是同樣的表情。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裏讀到了震驚和困惑。
就在這時,德男突然靈機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我猜測,一定是飛語將軍施展了某種神奇的障眼法,導(dǎo)致敵人突然間失去了視力,所以才會對我們放行。”
聽到這個解釋,紛亂不禁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迴答道:“我真覺得你應(yīng)該看看醫(yī)生了!”
說話間,軍隊繼續(xù)緩緩前行,逐漸消失在了武琴邊關(guān)的街道之中。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一間廢棄房屋裏,一個身影靜靜地站著,透過窗戶冷冷地注視著這支軍隊。
他喃喃自語道:\"看起來,神安將軍的猜測沒錯,高平那個反賊果然把敵人放進關(guān)了!\"
“此事我必須盡快稟告給將軍!”
那人轉(zhuǎn)身準備離去,一迴頭卻直接撞到什麼東西上。
他抬頭斜眼看去,發(fā)現(xiàn)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他麵前。
“什麼?你......怎麼會?”當(dāng)他看清來人的麵貌後,整個人怔在原地。
之前明明在大軍最前麵駕馬的銀甲男子,卻眨眼出現(xiàn)在他麵前,這任誰都感到匪夷所思。
下一刻,一隻鐵手以迅雷之勢探來掐住他的脖子。
隻一用力,他沒來得及發(fā)出任何聲響,便沒了氣息,沉沉倒下。
“在我眼皮底下像刺探情報,簡直不知死活!”
銀甲男子說罷,身體自行裂解開來,無數(shù)細小的蚊蟲飛出,瞬間將地上那人覆蓋。
大軍走出武琴邊關(guān),前方道路頓時寬敞起來。
這時身後一人乘快馬而來。
“雄子?何事?”
“將軍,友邦來信!”雄子將一封信遞了過來。
接過信,銀甲男子快速掃了一眼,隨後冷笑道,“他們倒是想的很好,不出一兵一卒,卻是想憑空分一杯羹?”
“他們的信使就在隊伍後麵等著,那我是直接拒絕還是?”雄子試探地問道。
“不,幹嘛要拒絕呢?”銀甲男子開口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狡黠與自信。
他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我們隻需要口頭答應(yīng)他們便足夠了。這樣一來,既不會引起太大的麻煩,又能穩(wěn)住他們的心。”
他頓了頓,接著說下去:“畢竟,對於這種彈丸之地的國家而言,稍稍給他們一些心裏上的安慰和許諾,就能滿足他們的虛榮心。等到我們成功平定武琴之後,再派遣大軍親臨他們那小地方,到那個時候,再好好教訓(xùn)他們一番,豈不是更有趣嗎?”
想到這裏,銀甲男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友邦既然掂量不清自己的份量,那到時候他不介意讓他們嚐點苦頭,不過眼下還是得以安撫為主,決不能有任何意外和隱患發(fā)生。
“是,我這就去辦!”
雄子應(yīng)聲驅(qū)馬而去。
銀甲男子迴頭望向遠處的馬車,手中把玩著小型的箭木火馬模型,心中卻有一個新的計劃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