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說道:“陛下息怒,荻兒的傷並非無人可治,小婿聽聞滄州的柴大官人可以醫治。至於紫電和青虹二位前輩,他們並無過錯,還望陛下饒恕他們。”
道君天子對林惜露的這一身武功很是驚訝,都沒看清楚是怎麼迴事,兩名太監就飛出了門外,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當即,他對林惜的態度也改變了,道:
“好,好身手。”
道君天子雖說寵信六賊,可他也很愛惜人才。年輕的時候,道君天子可經常踢球,那身法猶如神龍一般,上下翻飛。他見林惜的身手非凡,就知道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多謝父王。”趙一荻見他父親心情不錯,急忙道:“你們倆還不趕緊謝恩。”
紫電和青虹也很識趣,急忙磕頭道:“謝主隆恩。”
紫電和青虹爬起來,往旁邊一站,這事算是過去了。道君天子這會看林惜,氣沒那麼大了,心裏卻依舊不是滋味,尤其自己的寶貝女兒一心向著他。於是,他便朝林惜招了招手,道:“你剛才跟朕說了,要朕殺了六賊,但不知你口中的六賊是何人啊?”
林惜也沒有想到,自己隻是隨口這麼一說,道君天子竟然當真了。到現在,他也沒有顧慮了,跪在地上,道:“啟稟聖上,六賊乃蔡京、王黼、童貫、梁師成、朱勔、李彥。另外還有一人比六賊更可恨,他就是太尉高俅。”
道君天子道:“哦,他們怎麼個可恨法?你倒是說來聽聽。”
林惜以為道君天子真的聽進忠言了,就更來精神了,道:“陛下,這七賊蒙蔽聖聰,把持超綱,相互勾結,排除異己。民間有詩雲‘三千索,直秘閣,五百貫,擢通判’。”
“陛下,蔡京禍亂於前,梁師成陰謀於後,李彥結怨於西北,朱勔結怨於東南,王黼、童貫又結怨於遼、金,創開邊釁,高俅屠害忠良。宜誅七賊,傳首四方,以謝天下。”
林惜越說越來勁,唾沫信子橫飛,不想道君天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林惜不知道,道君天子重用七人,並不是因為他被七人蒙蔽了雙眼,而是道君天子一點也不糊塗。
他之所以重用七賊,就是要利用七人為自己斂財。他酷愛書畫,精通琴棋書畫,後宮佳麗無數,仍舊不滿意,還特意造了一座芙蓉樓供養李師師。
但凡有反對者,道君天子都是假借七賊之手除掉的。他義父為什麼要隱姓埋名十幾年,就是因為他們一百單八名結義兄弟本領高強,不服從天子的管束,擁兵自重,這才被高俅所害。
外人都以為是七賊把持朝政,可他們的背後就道君天子。道君天子那麼聰明的一個人,難道真的就對七賊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嗎?不是,七賊雖然可恨,但他們都非常聽話,道君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
現在,林惜口無遮攔,越說越過分,道君天子可就不愛聽了。於是,道君天子對林惜道:“你沒當官,不知道國事艱難。現在,巢湖又冒出了一個天威將軍,他們這是要動搖朕的江山了,他們才是朕的敵人。”
“少俠,你別看我們中原地大物廣,可是危機重重。北有遼、金,西有西夏、吐蕃,南有大理,這些國家虎視眈眈的看著朕,無時無刻不想奪了朕的江山吶。可老百姓呢,誰又能真正替朕分擔呢?那個天威將軍,他能嗎?他隻是一個野心家,一心想當皇帝罷了。”
“孩子,我們才是一家人,你不能隻聽一麵之詞啊。你得替朕排難,為朕分憂。孩子,你要是願意,我現在就封你為討逆大元帥,你替朕去取鍾祖的項上人頭來。如何?”
林惜萬萬沒有想到,道君天子竟然會要他與七賊同流合汙,還要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好朋友。林惜知道,他跟道君天子之間的立場不同,他既不會替他鎮壓起義軍,也不會參加義軍攻打他。
林惜道:“陛下,晚輩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我既不會帶兵打仗,也不懂得為官之道。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上滄州去求柴老爺,請他治好荻兒的傷,其他的事情,我想也不敢想。”
道君天子有些失望,還有些不快,他長歎了一口氣,道:“也罷,朕就把荻兒交給你了。”
說著,道君天子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間,他似乎非常的疲憊,又似乎很難過。李師師等人趕緊跪到一旁,恭恭敬敬的送道君天子下樓。
“恭送陛下迴宮......”
直到道君天子的一行人徹底離開了芙蓉樓了,李師師這才在丫鬟婆子的攙扶下站起身。門口,田黑虎等人也是鬼頭鬼腦的向房間內窺視著,似乎像發現了金元寶似的一樣興奮。
林惜則道:“別藏了,都進來吧。”
“是。”
十幾個人你推我,我擠你的湧進了房間,然後一字排開的站在林惜的麵前。林惜瞟了一眼這些徒弟,見他們臉上還掛滿了喜色,就很不耐煩道:
“笑什麼呢?吃了蜜了嗎?”
矮冬瓜傻笑道:“師傅,您老人家可真行,皇帝給你個大元帥,你也不幹。要是換成我,非樂壞了不可。”
林惜道:“那行啊,你來做這個大元帥好了。”
矮冬瓜急忙道:“不不不,師傅,我那是做大元帥的料啊,我就是過一下嘴癮罷了,你何必當真呢?”
死魚眼道:“師傅,你就給他一個元帥當,他也不像啊。就算他坐到馬上,士兵也看不到你人了,隻能看見馬頭,還怎麼指揮軍隊啊。”
眾人大笑道:“哈哈哈哈……”
大夥說笑了一陣,無非就是拿矮冬瓜開涮,不過把李師師和趙一荻樂得不行。後來,天色不早了,林惜這就把他們趕迴了房間。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芙蓉樓就來了好幾位軍爺,都是找林惜的。田黑虎聽從了林惜的吩咐,一律擋在了門外。這些人見林惜不肯相見,放下請帖就走了。
等田黑虎把請帖拿給林惜看時,他是又氣又恨,原來都是一些朝廷的大員來請這個未過門的駙馬爺吃飯喝酒的。林惜打開請帖,一個一個的看著,第一份請帖是宰相蔡京的,還有討逆大元帥童貫的,最讓林惜生氣的,高俅也給他下了請帖。
林惜狠狠道:“好啊,都把我當成貪官了。”
矮冬瓜道:“師傅啊,我覺得你還是去出席的好,說不定還有意外之財,反正這些王八蛋有的是錢,不拿白不拿。”
死魚眼道:“胡說八道,咱們師傅怎麼能跟他們這些王八蛋同流合汙啊。”
矮冬瓜道:“我又沒說要咱師傅跟他們同流合汙,貪官的錢,咱們為什麼不拿呢?”
陳麻子道:“你啊,難怪長不高了,一肚子的壞心眼。咱師傅真要拿了貪官的錢了,那不就是和他們同流合汙了嗎?”
矮冬瓜道:“這個……嘿嘿,我沒想那麼多。”
林惜見他們說個沒完,也懶得理會了,他從中挑出一份請帖,揣進口袋,往外就走。
林惜道:“行了,一會你師娘要問起來,就說我去赴宴了。”
矮冬瓜道:“師傅,你真要和他們同流合汙啊?”
死魚眼道:“師傅,你不能去啊。”
林惜也不去理會這些人,出了芙蓉樓就往城西的大相國寺走去。沒多久,他就到了相國寺前的“明月樓”。這是一家十分闊氣的酒樓,上下三層的樓房,樓宇高闊,氣勢軒昂。
一到“明月樓”,林惜就見門口就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正是韓五爺,女的就是他的新夫人紅姑娘。兩人看見林惜走了過來,都笑嗬嗬的迎上前,韓五更是親切的握住他的手,道:
“兄弟,我都聽說了,你現在可了不起,竟敢當麵頂撞皇帝,普天之下,怕也隻有你一人了。”
林惜也笑道:“嫂子,你得管管五哥了,他這張嘴沒把門的,再亂說,小心被人給逢了。”
紅姑娘道:“老兄弟,你五哥是在跟你開玩笑了,我們聽說你進京了,都替你高興了。”
韓五道:“可不是真的,大哥還在樓上等著呢,他要親自給你接風洗塵呢。”
林惜道:“九哥也在啊,這可不敢當啊。”
紅姑娘道:“有什麼不敢當的,你們是一家人,他還是你的大舅哥了。”
韓五道:“就是啊,你是駙馬爺,他是九王爺,往後啊,五哥可就要靠你們照應了。”
說笑間,三人都上了樓。到了樓上,九爺果然在樓前迎候著。沒等九爺說,林惜搶先幾步走上前,一抱拳道:“九哥,小弟有禮了。”
九爺拉住林惜的手,一邊讓進雅間,一邊道:“老兄弟,昨晚我就接到信了,說你進京了。這不,今兒個一早,我就通知老二兩口子,我們要給你接風洗塵。”
紅姑娘笑道:“大哥,你不應該稱老兄弟了,該叫他妹夫才對,你們是一家人呢。”
九爺笑道:“對對對,妹夫啊,昨晚上,老頭子迴宮就發脾氣,還把蔡京等人大罵了一場,說他們目無君王,賣官鬻爵。總之,我是頭一迴見老頭子生這麼大的氣了。”
韓五道:“這就對了,皇上要整治朝綱了。”
紅姑娘道:“是啊,我還聽大哥說了,皇上還特令蔡京迴家反省。另外,皇帝已經下了聖旨了,要給我梁家平反。”
林惜趕緊道:“那恭喜五哥五嫂了。”
對於這些好事情,韓五和紅姑娘自然是高興了,可林惜卻高興不起來。他知道,這隻是表麵工作,根本算不得什麼。要想平複老百姓心裏頭的積怨,就得拿七賊開刀,但是這話,他沒法說,也無處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