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眾人大眼兒瞪小眼兒,小眼兒瞪大眼。眾人好像聽明白了,其實啥也沒明白。
淩絕頂明白這幫人的困境:文字的表現(xiàn)能力,不如圖畫直觀,給這幫人講解,不如直接上圖。
絕頂一摸背囊,這才發(fā)現(xiàn)……喝完天絲軟,摔倒的時候,把硯臺摔碎了。在場的各位,也都摔爛了硯臺。
這裏麵,唯一沒挨摔的是春欲暮。春欲暮是被蘇幕遮一劍穿了左胳膊,釘在柱子上的。這位大姐哪敢摔倒啊,摔倒,胳膊就玩錢了。
男女授受不親,絕頂不好搜春欲暮的身。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紅顏好友雪衣娘。
雪衣娘忽然很古怪地問了一句:“懂大,憑你的腦袋,想追姑娘,難比登天啊。”
絕頂判斷:這丫頭是不是要給我下套?
他東張西望,沒看到什麼可疑跡象,於是放心大膽地胡說起來:“我難比登天?我就是不追。要是追,手拿把掐。有個叫李星眸的公主女王,每天鼻涕涎涎的哭著追求我。我嫌麻煩,不答應……”
雪衣娘向遠處努努嘴。絕頂感到大事不好,急忙迴頭,看到星眸一閃而逝的身影……
今天跟星脈語約好了訂婚……星眸怎麼來了?
絕頂沒心思畫孔雀眼指紋了,顧不得推理素知心之事了。他顧不得身體虛弱,爬起來,一步一打晃,追了過去。
雪衣娘微微點頭。在她的印象中,絕頂從不在乎女孩子生不生氣,從來不追生氣而走的女孩子。他最討厭女孩子的愛生氣和愛出走……現(xiàn)在看來,他當初那樣,是還沒遇到能打動他的人。
絕頂心急火燎,找了半個時辰,沒找到。他略一思索,趕緊租了一匹馬,飛馳趕往星脈語的住處。
不能與星眸百年好合,那就珍惜與星脈語的緣分吧。
出人意料的是,星脈語也鴻飛冥冥,玩了失蹤。
這就怪了,星眸聽了他的胡說八道,一賭氣走了,怎麼星脈語也不見了?難道……聽到胡說八道的人,其實是在玩兒扮裝遊戲的星脈語?星脈語當時在扮演星眸?
絕頂重返梁園。建寧王等人已經離去。
圍牆邊,齊魯與冠苦寒身首異處,死狀淒慘。
絕頂心中悲憤:“我曾以為尚棲殘是素知心。我曾以為,素知心受了極大的冤屈,才這樣慘烈的複仇。他這樣慘烈,這樣兇毒,已非人類所難接受……但是,現(xiàn)在看來,尚棲殘不是素知心。如果尚棲殘是許霜刃,則許霜刃為什麼要假扮素知心?目的何在?”
絕頂迴想尚棲殘暴漲的武功,心中一陣恐懼:“恐怕在他的手裏,我連十個迴合都熬不過。看來,不怪星眸和淩遲囉唆。我不能得過且過了,我得好好習練絕世武功……”
轉念一想:“萬一我天賦不夠,機緣不夠。絕世神功,我學不好……我的命那麼差,我有戰(zhàn)勝魔頭的好運嗎?”想到這裏,心內迷茫,不知所措。
轉眼,他又高興起來:說不定,星脈語是出去買東西的,恰巧路過梁園。興許,星脈語啥也沒聽到,興許,這姑娘眼神兒不好,耳朵也背……
僥幸心理一冒頭兒,就充滿了整個心海。
絕頂?shù)男那椋昧撕芏唷K咧瑁锪镞_達,迴了星脈語的住處。
店家疑心這孩子被婚托騙了,一個勁兒地提醒:那姑娘一大早兒,就收拾行囊跑路了。那姑娘是不是跟你借過很多錢啊?
絕頂還是不死心,守著小店,守了兩天兩夜。第三天,認定星脈語真的生氣走了,死心了。
青梅姑娘……徹底地無緣了……
曾以為有緣再見,就是婚姻有緣。現(xiàn)在看來,隻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佛祖說過,人生有八種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
跟青梅姑娘的婚姻緣分,就是佛祖說的求不得吧。
無盡的悵惘和透骨的悲哀,慢慢地襲上了心頭。
怎麼就這麼難呢?自己隻是想好好地愛一個姑娘。怎麼就這麼難!
跟星眸,有緣無分。好吧,放棄了星眸,結果,跟星脈語還是有緣無分。
少年心性,多愁善感,喜歡怨天怨地……
不過,還沒過一刻鍾,他就又找到了希望:青梅姑娘愛生氣,有時候還沒腦子。不過,經過數(shù)日來的接觸,他看出來了,這姑娘很善良,很懷舊。
懷舊……她會不會跟我一樣,在痛苦迷茫的時候,會跑迴到初次相遇的地方?
每隔一段時間,絕頂就迴天坑一次。
記得星脈語說過,她那時候小,記不清是哪裏的天坑,她家裏又窮,父親是沒地位、沒發(fā)言權的老馬夫……她隻能一次次在夢裏,去那個天坑。
絕頂不知道,星脈語就是星眸。當年天坑相識,星眸年紀太小,記憶太淺。她不知道天坑的具體名字,不知道在哪個道(省)。
即便如此,長大以後,星眸仍然隔三差五,派小姐妹到南方,年複一年無望地尋找。
絕頂是行動派。除了學武功和學知識會偷懶,別的事,他都是想到了,就去做。
甚至來不及告知葉護和雪衣娘,絕頂就行色匆匆地縱馬南下了。
幾天後,他來到鄧州新野。三國時代,諸葛亮在新野放了一把火,結果千古留名。絕頂野心頓起,猶豫著是不是也放一把火,也千古留名。
這時,他猛然看見,前麵的亭子裏,有十來個人正在歇腳。這些人當中,有一個又老又醜的老頭兒。老頭兒像訓孫子一樣,訓著幾名邊疆大將。
這個老頭兒,正是沒話語權、沒地位的老馬夫穹廬老頭兒。
等等。好像哪兒不對頭。
他這樣訓孫子一樣,訓大將,看上去,不像沒有話語權、沒有地位啊。
旁邊,一個好看的姑娘,坐在欄桿上,正在生氣。生氣,可就是好看。這姑娘的顏值,沒有任何上升空間了,因為……她就是顏值的天花板啊。
這姑娘就是星脈語。
心上人就在眼前,絕頂內心狂喜:如我所料,青梅姑娘真的戀舊,她要去曜天眼天坑,結果被我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