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曲阜,一天後劉文蒙、常光遠五人就到了泰山下的泰安城。
泰山是五嶽之首,看嶽必蹬泰山。
孔夫子當年登泰山而小天下,秦始皇統(tǒng)一後在此封禪,使之名揚海內。詩仙李白遊曆泰山有\(zhòng)"憑崖望八極,目盡長空閑\",的感慨,詩聖杜甫也發(fā)出\"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言。
因此,來到泰安,五個人肯定要蹬泰山。他們在城中找家客棧,歇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出發(fā)了。
從岱宗坊逐階而上,過一天門、孔子登臨處、天階等,劉文蒙五人來到萬仙樓,隻見一群書生圍在一塊看一個石刻,於是也湊了過去。
“''蟲二''二字我認為當作山上有兩隻老虎講。”
一個胖書生搖頭晃腦對著石刻侃侃而道。
“皮兄一定領會錯了,這''蟲二''如果說是有兩隻老虎,那寫在這石碑上做什麼!”有書生提出疑問。
“我想,這極有可能是在提醒眾人登山時‘要小心蟲子什麼的!”另一個書生說。
“你們都錯了,我想''蟲二''不應從字義理解,要從形狀上講。你們看這泰山像不像兩隻臥著的大蟲?”一個書生否定了眾人,提出自己的看法。
……
劉文蒙看眾人紛爭不已,輕輕笑了一下,拉著幾人繼續(xù)向上。
“在下請教趙公子,''蟲二''該當如何解?”劉文蒙對緊跟自己的雲(yún)仙問。
“‘蟲二''是風月的字心,把它們的邊去了,當是‘風月無邊''吧?”
雲(yún)仙公主笑著看劉文蒙,想聽聽他的評判。
“嗬嗬,你比那群迂腐書生強的太多,可惜是個假的,不然的話……”
“文蒙哥,雲(yún)仙姐說的一定對!你為何還說假的?”鄭甜甜問道。
“這‘蟲二''二字,本是讚頌泰山風光的,被這群呆書生解得一塌糊塗。雲(yún)仙公子雖一語中的,但是個假公子,若是男兒身,必定會名滿天下!”
“少貧嘴!”雲(yún)仙公主見劉文蒙當眾誇她,不好意思地推他一把。
攀鬥母宮,登壺天閣,然後他們攀過一段陡坡,到了中天門。
極目上望,陡崖險道,主峰如在雲(yún)中,迴首俯望群峰,逶迤足下。此時五人心境無比自豪,隻是現(xiàn)在都有些餓了,於是就在中天門歇息一會,買了幾個烙饃卷大蔥,不知是饑了還是什麼,倒比以往吃過的東西都有滋味。
從中天門到雲(yún)步橋是一段難得的坦途,轉眼他們來到秦始皇所封的“五大夫鬆”前。上麵就是泰山最難的“十八盤”,越走越陡,三個女子已經非常吃力。
抬頭上望,前人如在頂上,迴首後看,行人就在足下。
劉文蒙為給眾人鼓勁,就講起漢武帝登臨泰山封禪,立下無字碑的故事。
“漢武大帝是一代英豪,他雖然不是開國之帝,但拓疆固防,文治武功,自認功德無量,非文字所能表述。而且他來到泰山,的確沒有語言來形容泰山的偉大。隻是歎‘高矣,極矣,大矣,特矣,壯矣,赫矣,駭矣,感矣''等,因此才立下無字碑。”
眾人在劉文蒙的話聲中奮力攀登,終於登上了南天門。這時再迴首走過的道路,都有一股豪氣充斥胸懷。
南天門內有條天街,街內遊人如織,客棧、飯鋪、商鋪比比皆是,十分繁華。而且附近崖壁上曆代名人、帝王石刻洋洋大觀。
“劉公子,登臨泰山,當留一字,為後人瞻仰!”
看著石刻,常光遠鼓動劉文蒙也刻石留念。
“聽常兄,我怦然心動,隻是留下什麼才是?”
他思索一下,對雲(yún)仙道:“借霸王劍一用!”
接過雲(yún)仙手中的霸王劍,他飛身一塊絕壁,用霸王劍“刷刷”寫下兩個大字。然後縱身迴來。
“‘好美’,劉公子,你書這兩字,一定有什麼含義吧?”
劉文蒙笑著點頭:“佩佩,讓趙公子給你們解釋好了!”
看張佩佩和鄭甜甜看著自己,雲(yún)仙道:“他兩字雙意,既誇泰山風景,也誇女人美!”
聽雲(yún)仙道出自己用意,劉文蒙道:“為了能感受泰山最美的日出,領悟‘一覽眾小山’的氣慨,我們今晚在泰山頂上過一夜!”
四人聽了,都連聲說好。他們立即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來。
吃過晚飯,五人在南天門走了走。隻見泰山頂燈火輝煌,音樂繚繞,碧霞祠、玉皇觀鍾聲不絕。此時,讓他們已分不出是在人間,還是在天堂。
這時劉文蒙猛然想起師父學武的泰山玉皇觀不就近在眼前嗎,自己何不去拜訪一下。當下領了眾人來到玉皇觀。
一個中年道士聽劉文蒙說明來意,還是不假思索地迴絕他們。因為玉皇觀師伯重雲(yún)子下山半年,至今還沒迴來,至於掌門他的師尊登雲(yún)子,近十年都不見外客。作為泰山派的俗家弟子,玉皇觀均不接待。
見道士一臉不悅之色,沒有通融的餘地,眾人隻好悻悻而歸。
第二天從泰山下來,五人正在客棧歇息,常光遠猛然想起每年這時候泰山東嶽廟都會有一場武林擂臺賽,就忙告訴劉文蒙。
找店家探問,明天竟是擂臺賽的最後一天了。
常光遠告訴劉文蒙,泰山武林擂臺賽每年十月舉行,是朝中想通過擂臺賽來提拔重用一些人,並借以收羅身手不錯的人,補充進錦衣衛(wèi)或大內東西兩廠中。擂主是朝中派出的錦衣衛(wèi)或東廠新秀,他當年就是在泰山擂臺打擂被錦衣衛(wèi)副統(tǒng)領張南起看中,才進京入了錦衣衛(wèi)。
提起這件事,常光遠不由十分苦惱。當時他以武舉第一身份,被派到泰山主擂,完擂後本應下派到地方做個副將,就因為沒有錢送給兵部尚書,竟把他從榜上除名。多虧當時張南起統(tǒng)領是主考官,愛惜他一身武藝,見報送名單中沒有常光遠的名字,就極力通融,最後被薦到錦衣衛(wèi)中作個閑職校尉。
不管如何,他總算遇著了知遇之人,謀到了差事。還有如他一般的人,竟隻能到邊關去服役。
張佩佩和鄭甜甜聽說有擂臺好看,不顧疲勞,要劉文蒙帶他們去看。
劉文蒙點了點頭,他也想借機見識見識武林中的人物。
第二天,他們過來的時候,東嶽廟擂臺下已經站滿各色的武林中人。讓劉文蒙吃驚地是,他竟看見了高人一頭的鐵塔藤原平也站在臺下觀看,他的身邊就是讓他心跳不已的英子。他們不是到少林寺了嗎?為什麼在這裏出現(xiàn)?
藤原英子不久就看見了他們,她拉著哥哥向這邊走過來。
五個人見到他們兄妹,吃驚是難免的。
但更吃驚的是他們這幾天的經曆:離開他們後,兩人就踏上去河南的路,不過吃第一頓飯,藤原平就花完了劉文蒙給他的二百兩銀票。因為他們不知道銀票到哪裏去換,也不知道這張破紙會值這麼多錢。所以,無錢的兩人隻好步行,但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上泰山的路。因為藤原平看到了一幫帶刀帶劍的人,他要學武技,就悄悄跟著這幫人,最終來到這擂臺下。
藤原英子敘述完,眾人一陣大笑。不過,劉文蒙心裏還是很高興的,畢竟又見到了藤原英子(雅月)。
靜下心來,他們才從眾多看客口裏,了解到今年朝廷派了五個擂主,其中有一個女擂主最為厲害,在前九天她就打敗了二十多個闖過前兩關的武林英雄,傷了六個,死了三個。如果今天沒有人把她打敗,她就是今年的常勝擂主,迴京後必然成為錦衣衛(wèi)或東西廠中的校尉。
時間不長,一個武官率了一隊官兵站在擂臺周圍,防止打擂時武林人士生事,接著又出來幾個著朝服的品級甚高的武官坐在擂臺上。
當擂臺的主持出來時,張佩佩和常光遠不由一陣激動。原來今年擂臺的主官竟然是京師錦衣衛(wèi)統(tǒng)領張南起。
不久,今天打擂就正式開始了。
從擂臺後走出一位三十多歲的漢子,他膀大腰圓,虎虎生威,這是第一個擂主邱千腳。
邱千腳是河北火神幫幫主,其兄邱千手幾年前在天磨峰上被冷麵狐用腐骨湯澆死,東陽王曾央內官監(jiān)關之陽給他在官府中謀個職事,他此次登擂隻要過了關,就算被錄用為朝廷武官。
按照擂規(guī),打敗他的擂手,獎銀一百兩。前九天中,他是六勝三敗,今天上擂不論輸贏,他都算達到了目的,因此十分興奮。
邱千腳在擂臺上打了一套八卦掌,然後收勢待人上擂比試。
劉文蒙五人站在人群中靜觀,有人說他隻是個小角色,打敗他後,還得打下第三個擂主才能與最後的擂主挑戰(zhàn),所以有些本事的人並不急於上場。
此時,就見一個穿蘭衫的青年竄上擂臺。從他的身姿,身手自是不凡。
“來人報上姓名!”主擂臺有人叫道。
“滄州伏虎槍門下張誌平!”
“原來是伏虎槍的門下,廣佑大師,看來今天還有一看呀!”
站在劉文蒙旁邊的一個五十餘歲的道人對緊挨在身邊的胖大僧人道。
“老納久聞滄州伏虎槍是天下一絕,今天能看看伏虎槍的招式,也不枉從河南趕來了。”
劉文蒙耳聽二人對話,眼卻不離擂臺之上。這時臺上的兩人已經赤手對搏了十幾個迴合。
“西門道長,我看這伏虎槍門下的拳腳掌法平淡無奇,若不是那年輕人輕功有些基礎,怕已經輸給擂主了。”
“怎麼不是,那姓邱的腳功很有功底,腳腳不離張誌平的要害。就是不知伏虎槍法如何?外界傳說伏虎槍王敬中一槍刺死了飛天神鷹步文柏,盛名之下,怕沒有弱的門下弟子!”
“我也是如此想,你看他們已經動了槍刀。”
臺上的年輕人看自己徒手處處受製,就從右邊器械架上抽出一支紅纓槍來,邱千腳也從左側拔下一柄大砍刀。
“伏虎槍的確有兩下子,用‘金雞點頭''和‘翻龍攪海''封著對手,開始就占了主動。”
“邱千腳刀法雖不錯,隻是‘一寸短,一寸險'',金刀始終不能碰上槍頭。這樣靠蠻力打下去,是必敗無疑!”
臺上的伏虎槍法怪異,而邱千腳力大,青年的槍不敢與他硬碰,這樣他們拆了四五十招仍分不出輸贏來。
兩人鬥到一百招時,道人和僧人就發(fā)出歎息聲:“這下要分出結果了!”
果然,青年人等邱千腳氣力已經明顯不足,猛然進攻,一招“瞞天過海”引走金刀,迴槍使了個“蒼鷹搏兔”打亂他的步法,再用“烏龍擺尾”一槍把邱千腳打下擺臺,看客發(fā)出一陣狂歡聲。
滄州伏虎槍勝了,要歇息後再戰(zhàn)第三個擂主,如果再勝,就可以直接向總擂主挑戰(zhàn)了。因此,臺後出的第二個擂手,他可以不打。
第二個擂主是一個青年公子,他穿一身白衣,手中一把鐵扇,即當兵器,又當裝飾。一出來,劉文蒙就認出他是白煞白頭膺白一興的孫子白世奇,那個害他喪妻失子的人。
白世奇使了一套掌法,就聽站在近處的道人說:“這個青年似是四煞中白頭鷹白煞的門下,這套掌法看似輕飄飄的,實則由白煞的神龍?zhí)炝_掌化出,個中隱含了多處殺機,不知誰能對他?”
他話音沒落,就見人群中飄出一個老道人,身姿極佳,一躍到擂臺,引起眾多的叫好聲。
“泰山派掌門重雲(yún)子特來領拜白家高招!”
聽了來人報出姓名,不隻是擂臺上的白世奇暗自吃驚,就連劉文蒙和近處看客中的道人和尚也吃驚不小。
擂臺主官張南起站了起來,向白世奇望來。他知道泰山玉皇觀中,武功最高的以前是馬真,這個人十多年前已絕跡江湖,重雲(yún)子、登雲(yún)子與馬真是師兄弟,眼下泰山派登雲(yún)子雖是掌門,但武功卻以重雲(yún)子最好,特別是他的劍法和輕功更是了得,在江湖上頗有聲望。
張南起見白世奇很鎮(zhèn)定,對重雲(yún)子絲毫沒有懼色,這才坐下來。
“晚輩向道長領教幾招,得罪了!”
白世奇一邊說著話,一邊使出一招“天女散花”,把藏在鐵扇中的暗器發(fā)出,隻見一片銀光射向重雲(yún)子。
“這小子很聰明,一出手就用暗器。”道長對胖大老和尚道。
“想人之所不敢想,這就是白頭鷹門下的高明之處,不過這也太過陰毒了。”老和尚搖頭說。
就在眾人驚唿聲中,重雲(yún)子縱身躍起,把暗器全部躲開。但他人剛落地,白世奇又使出“排山倒海”的掌法橫推過來,他不得不再次躍起來躲閃,姿態(tài)雖然不好看,卻又化解了這招。
重雲(yún)子立定,橫劍胸前,等白世奇再出招。
“西門道長,我有點不解,重雲(yún)子江湖上名聲顯赫,根本用不著在這擂臺上鬥來鬥去,怎會與這位公子過不去呢?”
“不瞞大師,這事我也很費解。我揣摩可能是與他師兄劍笛俠有關。”
“噢,這怎麼說?”
“當年劍笛俠被朝中通緝,我聽說黑煞本是不願出手的,倒是白煞受了孔家之禮,極力勸說才讓黑煞出麵追蹤,在洛陽將劍笛俠重傷,此後不出江湖。重雲(yún)子今天出麵,想必是知道了真相,要替師兄報仇!”
“原來這樣!因果相聯(lián),有因就有果。”
劉文蒙一邊聽二人談論一邊注意著擂臺上的動靜。此時白世奇和重雲(yún)子正鬥到激烈之時。若依功力論,白世奇低重雲(yún)子不少,但白世奇一柄鐵扇怪招疊出,匪夷所思,使重雲(yún)子一時也奈何不了。兩個人就這樣鬥了約一個時辰,白世奇仍不露敗象,倒是重雲(yún)子有些著急起來。走險用了招“鷹擊長空”,引出白世奇鐵扇去攔,不待白世奇扇招迴防,又一招“無孔不入”,直刺白世奇身後京門穴。劍尖已抵到白世奇身體,但白世奇遇此鋒利之勢居然不顧,反手施一招“孔雀開屏”竟把重雲(yún)子的左臂劃得鮮血淋漓。
重雲(yún)子見一擊未能傷敵,反倒自己受傷,便借勢躍開。
道人此時道:“白家這個青年人功力低於重雲(yún)道長,但武技精秘,所以才憑奇招鬥到這個時候。從剛才重雲(yún)道長一刺之中,已知他上身穿有寶甲,想必後麵攻他下三路。我想很快就能把他製服!”
廣佑搖頭:“依老納看,重雲(yún)道長並不是想簡單地打敗此人,他意在摸清對手的招式。倘若真鬥,不上五十招,這青年就不行了!”
西門道長:“看重雲(yún)道長的手段,就可知當年劍笛俠闖出名頭絕非偶然,我居然沒能會會這位俠客,當真算是憾事一樁啊!”
廣佑讚道:“馬施主二十年前曾與我有一麵之緣,他為幫一位南去的武僧捎信到少林寺,不惜多走上千裏的路,真算得上一位信義之俠!”
……
就在二人說著話,白世奇招數(shù)不得不使重時,重雲(yún)子瞅了一個破綻,一腳把他踢下擂臺,傷勢極重。隨即,他躍下擂臺,消失在人群中。
擂臺上下眾人先是驚愕,接著一片歡叫。
當即有官兵過來把受了重傷的白世奇抬走,第三個擂手就出場了。此人是個頭紮白巾的中年漢子,長得矮小結實。初打擂的滄州伏虎槍門下張誌平與他對擂。
兩人先是徒手相搏,還沒等眾人看清楚、看明白,滄州伏虎槍張誌平就被矮小的中年人使個怪式抓著,順勢舉過頭頂,摔下擂去。
眾人一片嘩然。站在臺下的藤原平卻兩眼放光,嘟了一聲:“小林!”
臺下人們議論紛紛,並沒人注意到他,隻聽廣佑和尚問:“西門道長,你見多識廣,能否看出這矮子是那派中人,用的是什麼招數(shù)?”
“你還真別說,我並非孤陋寡聞,但對這人的招數(shù)別說沒有見過,說也說不出來。倒要請教大師!”那四十多歲的西門道人一臉迷茫。
“老納倒見過這些招式,不知是也不是。”
“大師說來聽聽!”
“那是五年前,東瀛來了幾個武僧要在少林寺學習功夫,文載方丈讓我和廣儼師弟負責接待他們,私下與他們切磋武功,他們就用了這種招式,聽說這是柔道之術。”
“這麼說,臺上這人是東瀛人!”
“不敢肯定,但這種功夫似乎是東瀛柔道中的摔跤術。”
“這麼說,我得上去會會他,見識見識這種功夫!”西門道長說著話,掠過眾人,竄到擂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