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蒙非常清楚，如果樂道安所說是實，那射箭的人多半是天道教叛徒陳天華或是常光遠了。這就間接證明姬天媚她們一定到了汝陽，並且已被他們盯上。因此，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飛到汝陽城中。


    到了汝陽，劉文蒙才想起忘記問樂道安住在哪家客棧。不過，汝陽城不大，也就是三五家店，所以他很快就問明白了。


    他知道被樂道安耍弄了。四女的確來過，又有錦衣衛抓捕她們，這一點不假，不過這是一月前的事了。而且情況比劉文蒙預想的要嚴重得多，因為聽店主說，四個女子中有一個生了病。


    劉文蒙心裏更加不安起來，她們現在到哪裏呢？


    此時的四個女子，就在汝陽城外十幾裏處。


    從南陽折迴來，她們走得非常慢，而且喬如蘭的身子也不允許她們走得太快。白衣姬天媚四人都清楚，倘若劉文蒙到禹州找不到她們，一定會循著她們的足跡而來。所以，她們雖然知道汝陽有危險，但還是依著原路返迴來了。


    進得城中，她們仍然住進以前那家客棧。


    幾個人定了房間，要了些吃的，但飯菜端上還沒吃幾口，就聽外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眨眼間，官府裏的捕快就湧進院子。


    原來，當喬如蘭進入客棧，開店的主人就認出了她們。知道她們四人是錦衣衛和東廠要捉的嫌犯，因此安頓好她們後，店主就悄悄派人報了官府。


    大明的子民是很守法的，就如這個店主，在被楊英和華文第二次帶人過來時，因找不到四女而勒索三百兩銀子後，打定主意不會再讓四個人輕易跑掉。所以，他立即報官。


    汝陽縣衙裏的官差，根本不是姬天媚的對手。如果不是她不願殺人，這個院子裏早躺滿了這些捕快的屍體。看到這些女人厲害，縣尉帶著近百府軍團團把客店圍著，一麵派快馬向洛陽府求救；一麵準備柴草堆在四周，要火燒客棧。


    店主絕不曾預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他哭叫著阻止這些官兵們，但他們又怎能顧惜他的房屋呢？


    四女過來騎的馬匹早被店主牽走喂上，即使現在硬闖出去，也走不了太遠。


    情形十分危急，喬如蘭知道姬天媚、格桑和英子為自己所累，勸她們先走一步。白衣女怕喬如蘭想不開，早把她的佩劍奪過來，讓格桑一步不離她們的左右。


    她和藤原英子守在客棧門口，防著官兵再次衝進來。她想，隻要等到夜裏，她就能趁著夜色帶喬如蘭闖出去。


    縣尉早從楊英和華文口中知道她們是武林中人，不敢帶官差過去抓捕，而又擔心她們逃走。因此在喊話無效後，決定放火。


    他清楚，即使燒死她們，他也是大功一件。


    火勢是從外麵開始的，先燒著了幾間配房，眼看就向她們住的地方漫延。


    看火勢越來越大，濃煙滾滾，姬天媚急忙迴屋，讓英子和格桑一前一後護著喬如蘭，冒著火衝了出去。但很快，她們就府兵密密麻麻的箭給逼了迴來。


    而且，可惡的縣尉竟驅來許多居民，拿著棍棒杈把擋在客棧四周，一見有人出來，紛紛拋出手中的磚頭瓦塊。


    現在，她們所在的地方雖然沒著火，但濃煙熏得幾人不住的咳嗽。


    麵對著手無寸鐵的、不明真相的老少居民，姬天媚、英子和格桑三人手中的劍不忍心刺出去。她們隻好迴到尚未燒起的房間，聽天由命。


    夜來了，但火勢越來越大，眼看這間房也要燒起來。白衣姬天媚扔掉手中長劍，一把抱著喬如蘭。在火光中，英子和格桑看到堅強的她臉上竟流下兩行淚來。


    外麵傳來一陣馬的嘶鳴，縣尉以為是洛陽官兵到了，但他卻看到驚奇的一幕，一個黑影從馬身上如飛鳥般投進大火中，在煙火中叫喊：“你們在哪裏？”


    聽到喊聲，四個正在等死的女子從屋角中相互扶著站起來，慢慢走到門口。從房上掉下的木塊，正一點點砸落下來：“我們在這裏！”


    黑影聽到聲音，雙掌舞動，一股強大的力量猶如旋風，把她們周邊的東西全吹飛上天，就像一團燃起的煙火，四散到各處。院外正注目觀看的人群瞬間亂作一團。因為，這些燒著的柴草木頭，正紛紛落到他們的頭上。


    混亂中就見黑影從客棧院中竄到天空，他手中一左一右攬著喬如蘭和格桑兩人，身後跟著白衣姬天媚和英子，他們居然踏著眾人的頭頂向遠處縱去。


    縣尉見裏麵的人被黑影救走，發了一聲喊率府兵立即追去。


    出去的劉文蒙並沒有立即就走，他放下手中的喬如蘭和格桑，迎著縣尉和他的府兵，左劈右點，所到處無一活口。縣尉揮著大刀向他劈來，他看也不看，伸手抓過刀來，連帶著縣尉一齊拽落馬下，用腳一踢，馬身橫飛而去，正撞上幾個撲來的府兵，眨眼間又倒了一片。


    劉文蒙橫刀掃過爬起來的縣尉，就見他的頭飛向天空。他衝上去正要殺向殘餘的府兵，卻被喬如蘭和格桑從後麵死死拉著。


    餘下的府兵見他殺了縣尉，不敢逞強，趁此機會丟下死傷人員扭頭就跑。


    “文蒙，不要殺人了！”喬如蘭看見男人怒氣衝天，仍要去追逃兵，橫身擋著他，“我們快離開這裏！”


    聽了喬如蘭的話，讓憤怒充斥胸膛的劉文蒙猛然醒悟，他把喬如蘭抱在懷裏，帶著幾人匆匆離去。


    進入臘月，天氣晴冷無比，孫家鎮沒有下雪。


    臘月二十六這天，劉家舉行了一場婚宴。


    此時新郎穆友和新娘上官天姍正在大廳裏向劉家二老及安家二老跪地磕頭。


    站在周邊看著兩人的，不僅有劉文蒙和八個如花似玉的夫人，還有秋蕭蕭關玲夫婦、匡世豪田氏夫婦，以及孫家鎮上有頭有臉的幾個人。


    劉文蒙帶著四女士迴到孫家鎮的時候，已是臘月初二。


    迴到家，看到親人們都安然無恙。他就把自己這些年的經曆詳細向親人們說了。也許是看到雲仙公主無事，劉文蒙這才相信關之陽信中所說的一切。


    他當即就派了兩個人遠赴關東，給趙鐵友和鄭鳳鳴兩個伯伯寫信告知一切；同時，也給張玉林寫信備述往事，並說有意明年舉家北遷關東之事。接著，就派人去金寨接兒子劉小水迴來。


    劉家兩老看他帶迴來這麼多媳婦，自是又驚又喜，立即張羅著安置她們。


    他們驚的是，大明朝有規定，象劉文蒙這樣的舉人，隻能娶兩房夫人，納一個小妾；而喜的是這些女子個個貌美如花，恬靜知禮，而且有五六個都有了他們劉家的骨血。


    雲仙公主似乎看出了兩老和安家父母的疑惑，就把見到皇兄時天子的承諾說了出來，說劉文蒙娶多少夫人都無所謂，隻要她認承就行。


    的確，作為皇族血脈的長公主，她是有特權的。特別是現在先皇遺詔被重新拿到，劉文蒙是長公主的駙馬，這一點他們根本無須擔憂。


    而且，在雲仙的操持下，劉文蒙又與其她諸女在臘月初六重新拜堂成親，都稱夫人。隻是她們姐妹私下商定，雲仙是大夫人，喬如蘭是二夫人，姬天媚是三夫人，鄭甜甜是四夫人，安之若是五夫人，安之素是六夫人，格桑是七夫人，藤原英子是八夫人。


    不幾天，天道教的上官雲姍把小水送來了。如此一來，一家人中，除了關東的兩老和兒子趙紀青沒到，全家幾乎團圓在一起。


    讓劉文蒙沒有想到的是，臘月十五，秋蕭蕭和關玲與南陽的匡世豪夫婦、武昌的穆友相約而來。


    秋蕭蕭過來，是因為關玲懷孕了。他一個無家的大老爺們，怕侍候不好夫人，就想起劉文蒙和他眾多夫人，毫不猶豫地帶著關玲來了。同時，他也想知道公主是否真的還活著。


    劉家自然對這些客人歡迎之至，關玲和匡大嫂子（田氏）也倍受劉文蒙幾個夫人和姐姐劉文芝的照顧。而且，秋蕭蕭、匡世豪、穆友和劉文蒙重設香案，結為了異姓兄弟。


    好熱鬧的姬天媚看穆友孑然一身，就把上官天姍介紹給他，沒想到兩人看其他人都成雙成對，都表示願意。而且他們都是孤兒，就分別認了劉家、安家老人做了爹，因此，在眾多女人慫恿下，二十六這天他們拜堂成親。


    成通看劉文蒙與眾多女子去雅月墓上燒紙，見到藤原英子，不禁想起女兒，劉文蒙就讓與雅月相貌一般無二的藤原英子，認成通作了義女。


    所幸劉家家大業大，這麼多人匯聚一堂，才能住下，而且其樂融融。


    劉文蒙、秋蕭蕭、匡世豪、穆友四兄弟，一邊談論些朝局，一邊相互探討些武技。當然，還打發走了數十起慕名而來的各路武林豪傑。


    自從劉文蒙成為新編武林譜的第一，日子再也無法安靜，這也是他準備舉家北遷的主要原因。


    “三個哥哥，我想過完年出去走走！”


    秋蕭蕭笑問：“你是想進京找常光遠吧？”


    劉文蒙點頭：“是的！夏統領和假公主的事，我要找他問個明白！”


    穆友道：“我與你一塊去！”


    秋蕭蕭道：“也算上我吧！”


    匡世豪有些黯然：“我莊子上還有許多事，怕是與你們不能一起了！”


    秋蕭蕭笑道：“我們兄弟，沒什麼生分，你自去忙你的正事！”


    喬如蘭笑問：“你們就放心把嫂子丟在這裏不管了？”


    關玲看著秋蕭蕭，說出心裏話：“這有什麼不放心的！說句實話，我雖然現在很幸福，但也時常想讓秋大哥過無拘無束仗劍走天下的日子。這次就算給他個機會吧！”


    秋蕭蕭笑著點頭：“我會趕在你生育之前迴來的！”


    看自己幾個女人都沒有阻止或要跟著，這倒出乎劉文蒙的意料。


    然而，白衣師姐姬天媚的一句話，讓他立即想遁地而逃：“這次出去，但願你再領幾個姐妹迴來，我們就會更熱鬧了！”


    關玲看她反話正說，立即解了劉文蒙的困局：“這次進京，如果有機會，夫君去看一下幹爹吧，我們幾個相繼離他而去，我不放心！”


    想想關之陽十個幹兒幹女中，四個已死，兩個離家而走。尤其是他能顧全公主一事，讓眾人對他的看法大大改觀，因此秋蕭蕭和劉文蒙點點頭。


    年底前兩天，匡世豪告辭走了，畢竟他還有一幫人需要照顧。臨走，雲仙把五萬兩銀票交給他夫人，讓她代為姐妹們給莊上那些人買些東西。


    大年三十晚上團圓宴上，劉文蒙心情愉悅，這是近些年過得最舒心的一年。不隻親人團聚，而且又有好兄弟相伴，他少有地放開了酒量。


    看到麵前男人臉上的笑容，雲仙知道他高興。所以，看到他與長輩們和兄長碰了幾杯後，她向幾個姐妹使個眼色，然後站起來說：“文蒙哥，你也陪我們喝杯酒吧！”


    看著眾女端起酒杯笑吟吟地看著他，他一時頭大了。要知道，這個男人，什麼都不怕，就怕喝酒！他喝醉了，她們想怎麼捉弄他都成。


    劉家房子雖寬敞，但猛然間住進這許多人，讓他和八個女人，不得不住在一起了。原本雲仙和鄭甜甜、喬如蘭和格桑、姬天媚和英子、安家姐妹分別另居，但隨著劉文蒙迴來，她們居然挪在一起。


    所好喬如蘭傳給他的禦女神功蓋世，再加上喬如蘭、藤原英子兩個早有妊娠，劉文蒙還能從容應對。此時鄭甜甜、喬如蘭，甚至是關玲，得到他從昆侖、關東靈藥相治，身上的癥狀早已好了。


    眼下她們勸酒，不用說是想看他笑話。但劉文蒙情知如此，還是與諸女一一喝了一杯。不過，他當即就暈倒了，被幾個女人幾乎抬進臥房。


    一夜春光燦爛，明天就是新年。


    正月初十，劉文蒙和秋蕭蕭、穆友各騎了一匹駿馬，別離了親人踏上北上的途中。然而晚來的雪卯足了勁一連下了五天，平地積雪已有一尺多厚。他們趕到汴京時，城中的車馬轎行門前冷清，街道上行人幾近斷絕。


    劉文蒙三人來到陳天華當初經營的鏢局，依然沒有見著人。


    他們不是來尋仇，而是來報恩的。從師姐姬天媚口中，劉文蒙知道在危機關頭，陳天華出手相救，而對於百會山莊的事，即使他能出麵，也無能為力。秋蕭蕭想見陳天華，自然有妻子關玲的意思，她想約關珂去孫家鎮一趟，見見雲仙公主，全了她們姐妹之情。


    找不到人，他們隻能失望而歸。抬頭看看灰蒙蒙的天空，仍然沒有止著的跡象，三人隻能苦笑了一下，急急忙忙找家客棧住下，等雪止再北上。


    等了兩天，大雪終於止著。或許類似他們的歸心似箭的人們，很快把官道踏出一條路來。他們三人聯騎北上走走停停，正月底來到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