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最好的茶,用最好的紫砂捧上來,有嫋嫋升起的青煙仿佛一個白衣窈窕的女子。這不是黃蓉那個套路嗎?輕輕的抿了一口香茶,挺會玩啊。
其實,宋少爺也不是很懂茶。這輩子活到現(xiàn)在,除了拚命練武,就是學習一些和練武相關的,走江湖用得上的,要說和武功距離最遠的手藝的恐怕就是做菜了。所以什麼最好的茶,最好的紫砂,狗屁。隻是江南本就產茶,既然能拿出來招待客人,總不會太差。
這雅間很大,讓宋少爺想起自己在長慶樓的住處。一扇雅致的屏風把房間一分為二,上麵雕著蘭草、蒼竹和月亮。屏風後並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陰謀,又或者等待摔杯為號的五百刀斧手。而是一張大床,連吃帶住都有了。還有窗畔一處陽臺,宮燈懸頂,蘭草作伴;欄桿外風雨兮兮,婀娜多姿,讓人恍惚。
“菜齊了……”
宋少爺難以自製的咧開嘴笑起來,就在剛剛墊吧了半隻燒鵝,兩籠包子,一盤白切羊肉,一盤燒牛腩之後,他就明顯感覺到意識清醒了不少。略一思索,他在銅陵認識誰啊,總不能是段正淳設的宴吧,這時間上也來不及準備,那還有誰不是一目了然了嘛。再看看桌上的菜肴已經上了第三圈了,錦雞,麻鴨,扣肉,清蒸鱸魚,獅子頭。一道一道端上來,先不說味道如何,起碼這個分量,隻看這個菜的硬度。這世上怕是也隻有一個人見過自己這個飯桶的食量呢,那還虛個啥?
咚咚咚,“進!彼紊贍敽敛活櫦尚蜗笏翢o忌憚的猛吃著。嘴裏塞著雞腿,連話都沒工夫說。
進屋的是兩個侍女,她們手裏捧著托盤,一疊疊的綢緞錦衣擺在上麵。又有兩個壯漢跟進來,把一隻大浴桶抬進了屏風之後。
“客人,不妨讓奴家先服侍您先洗個熱水澡,可以邊吃邊洗!笔膛畟円(guī)矩恭敬站著,等待宋少爺?shù)霓拺?br />
宋少爺把雞骨頭放在骨碟之中,笑著擺擺手:“行啦,你們出去吧,我自己來。”宋少爺在這方麵保守著呢?這輩子這麼好的身材哪能隨便給人看是吧。
把傭人們都趕出房間,趁著洗澡水還熱,痛痛快快的泡泡,這陣子的倦怠一下都湧了起來。人生的際遇有時候就是這麼的奇怪,躺在浴桶裏,歪著頭恰恰可以從窗子的邊緣,望見斜風細雨的天,晦明幽暗,卻與我有戚戚焉。
浴畢更衣,宋少爺?shù)男乱乱呀浄藕迷谝贿吜。這是成衣鋪裏買的,不過卻很合身,真是個細心的人。
收拾一新的宋少爺,又恢複到了那個光彩照人、風雅俊美的美少年,以至於重新坐迴餐桌前吃飯都有些拘謹。
咚咚咚,敲門聲又響起來,宋少爺皺起了眉頭,門外人頭攢動。而且隻聽唿吸和腳步,起碼有一小半有功夫在身,這是什麼情況?老實說直到現(xiàn)在宋少爺也沒太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和這些江南武林人物接觸,畢竟鬼知道對方都是些什麼來路?墒且幌氲阶约含F(xiàn)在坐在這裏,很可能是那個人的安排,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暴露身份了。又有些無奈,大不了到時候見機行事吧:“進來!
門打開了,富家員外打扮的男人笑瞇瞇的走進來,看腳步應該是受過大派弟子指點?上,宋少爺除了武當派幾門基本功夫,對於別派武功實在是沒精力研究,也看不出這人是什麼路數(shù)門派。
“公子爺,小人姓鄭,獻玉璧一雙,望公子爺笑納!闭f完,他一招唿,兩個下人把禮物抬了進來。然後三人一躬身,退了出去。
哈?
又一個人進來,“小人獻明珠十二顆……”
……
這什麼情況?
“寒江獨釣圖一幅!”
……
宋少爺有些懵,自己救的那是昆侖派的衛(wèi)四娘啊,還是日月神教的任盈盈!
“上等和田琵琶一隻!”
……
人們進進出出的獻上各種各樣的禮物,這雅間雖大,可很快就擺滿了。這是幹嘛?炫富?宋少爺估算著,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這屋裏抬進來的東西,價值不少於兩萬兩白銀兩萬兩啊。自己今天早上賺了一百兩就喜不自禁了,遇到個人要給自己開一個月十兩的月錢,都覺得他不是騙子,就是瘋了吧。然後現(xiàn)在眼瞅著堆出兩萬兩,這他媽就是銅陵嗎?
禮物還在不停的送進來,沒有人解釋一句,究竟為什麼要送,隻是獻上禮物轉身就走。隻看著這些人進進出出的,宋少爺甚至有些麻木了。
忽然從門外走進兩個人來,宋少爺看著感覺是那麼的眼熟——這不是從歐陽克身邊搶的倆大洋馬嗎?
“獻上西域胡姬處女一對!”
兩女濃黃淡粉不再是當初統(tǒng)一的白駝山製式白衣,無論是衣服,還是發(fā)飾妝容,都是一派胡姬的風格。她倆規(guī)規(guī)矩矩的告了個萬福,這才抬起頭來——“!公子爺!”
宋少爺嚇了一跳,連忙把門關好,後麵再有送禮的也不讓進來了。完了,這根本不是昆侖派衛(wèi)四娘,這他喵的是白駝山的局。
“你倆怎麼在這裏?是歐陽克派你們來的?還是歐陽鋒?”宋少爺一激靈,不對啊,按說歐陽鋒不應該在臨安幫著完顏洪烈搞《武穆遺書》嗎?那就是歐陽克,如果隻是一個歐陽克,倒也不用太擔心……
“沒呀,多謝公子爺大恩大德。上次一別謹遵公子爺囑咐,我們就再也沒見過白駝山的人,嘻嘻!眱膳ζ饋。
“那你倆?對了你倆叫啥來著?”宋少爺隱約記得好像叫什麼細雪、聽琴、香菱、純玉之類的,可又不敢確定,這種聽起來就知道是藝名的真心不好記。
“哈哈?”兩女看著宋少爺?shù)木綉B(tài)快活的笑起來,“反正我們已經是公子爺?shù)娜肆,不如公子爺重新給我們姐妹起個能記住的名字吧!
宋少爺無奈的喝口茶壓壓驚,沒好氣的說:“比如,麥瑞、南希?”
“謝公子賜名!”麥瑞和南希躬身萬福!
真他媽別扭!
宋少爺這才認真的打量一下兩女,麥瑞發(fā)色暗紅,穿著明黃色的低胸裝,嗯,很兇!南希則要瘦一點,個子也小一點,金色的直發(fā)垂到肩上身材也更勻稱。兩人在宋少爺麵前,也不知是故人相逢還是什麼緣故,也不再假裝乖乖女了,好奇的打量著一屋子的奇珍異寶。
宋少爺感覺,自己明明應該在某個酒樓的雅間,但這會兒都成奢侈品博物館了。
哇哦!哇哦……
果然女人對閃亮亮的東西,和值錢的東西是沒有什麼抵抗力的。這兩隻好奇寶寶,陶醉在這一大堆“幸!保ㄉ莩奁罚┲虚g,說著天線寶寶(低齡幼兒片,臺詞全是語氣詞!)的臺詞,也是醉了。
“公子爺!”
“對了,別叫我公子,不想跟歐陽克用同一個計量單位!(稱謂。)”
“哦,好的,公子爺。不是,少爺,少爺總可以吧!
“行吧!
“少爺,外麵那些人,為什麼要送你這些東西?”麥瑞問。
“哎!我還想問你倆呢?”
“我們怎麼會知道?”
“你倆不是被送進來的嗎?”
“城裏的富商都跑來送禮了,我們就來了。”
“那把你們送進來的人呢?”
“沒人啊,我是說,我倆是自己把自己送進來的。”南希越說越沒底氣。
“要瘋!”三個人麵麵相覷,傻子也能感覺到事情好像向著什麼詭異的方向發(fā)展了。
“你倆就沒聽說本地的有什麼小道消息?”
“有啊,就是說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要來!
“什麼人?”
“你!”
“哦~噢~喔。”意味深長。
“少爺,要不咱們卷了東西跑吧!”麥瑞摸著一套翡翠首飾,愛不釋手!“反正他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好主意!”
宋少爺話剛出口,兩女就開始瘋狂的往身上裝東西。別看倆人穿的暴露,但衣服似乎是經過特殊設計的,老能裝東西了。
“等會等會!你倆忙活啥呢?”宋少爺連忙喊停。
“卷東西跑路啊!您不是同意了嗎?”
“我是說,我卷東西跑路,又沒說帶上你倆!”
“?”
“放下,放下,別這麼沒出息。好賴也是白駝山出來的人,你們這麼做會讓宗門蒙羞的。”宋少爺捂住了臉,“好像你們宗門已經夠萌的了!
也不知道是宋少爺填飽了肚子的緣故,雙手交叉輕輕的托住自己的下巴,開始思索起這詭異的現(xiàn)狀。首先吃飽喝足的宋少爺現(xiàn)在底氣很足,自從一仗幹翻了彭連虎,膨脹是肯定有點膨脹的。畢竟以彭連虎作為計量單位,屈指一算,如今普天之下能秒(指一擊而倒,毫無還手之力)自己的撐死不超過二十個人,其中有四分之一還是自己人,剩下的也不會隨便亂跑出來。
然後次一等的一幫高手中,就算打不過,絕大部分還是跑得了的。把這些人算進去,這附近的勢力嘛天鷹教除非教主白眉鷹王殷天正親自來,或者類似昆侖派鐵琴先生何太衝夫婦之類的高手,誰還能怎麼著咱。再說就是這幾位真來了,大不了跑唄。最不濟真跑不了,就亮出武當三代大弟子的身份來,還能怎麼滴?當然,這麼一來,鐵定是要攪和進某些幫派勢力和某些教會勢力的陳年破事裏去了?
再看著這一屋子奢華,這手筆,像昆侖派嗎?一般來說,門派以培養(yǎng)弟子為主,雖然也不窮,但是一出手就是幾萬兩銀子……倒很像教派的作風。嗯,天鷹教算是明教分支,又常年經營江南富庶地區(qū)的船運和海上貿易,這錢對天鷹教來說到真拿得出手。那麼天鷹教是想幹嘛呢?宋少爺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