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大皇子被擒之事,竟是如風(fēng)般迅速傳遍整個燕軍。燕軍向來未曾遇過如此敢於頑強抵抗,且還能俘獲重要將領(lǐng)之人。
於燕軍之內(nèi),自是彌漫著一股躁動難安之氣。至於該如何應(yīng)對此局麵,自然而然便分出了三派。那主張偃旗息鼓暫且退兵者大有人在,欲去拚死一搏、魚死網(wǎng)破者亦不在少數(shù),畢竟此乃千載難逢之立功良機,而剩下那一群原地觀望、看誰有理便附和之人更是不斷摩拳擦掌,左右窺探。
適時,陳師太見眾人各執(zhí)一詞,無人能拿出可統(tǒng)攝軍心之策,當(dāng)下便身形一閃,縱身躍出,其白衣飄飄,宛如仙子般自上而下立於軍帳中央。
燕國一將見此,驀地一驚,厲聲喝道:“軍帳之上,豈容女子在此放肆,來人!給我拖下去斬了!”
他怒氣衝衝吼罷,卻是詫異地發(fā)覺四下左右竟無一人膽敢挪動半步。這陳師太究竟何人?在燕軍之中,早被視作如大皇子軍師一般的重要人物。
那大將的臉?biāo)查g便紅到了耳根,惱羞成怒之下,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刀,口中咿咿呀呀地朝著陳師太直衝上去。
陳師太卻連正眼都未曾瞧他一下,僅是輕輕拂動衣袖,一股極為霸道的勁力,便將這大將連人帶刀徑直甩出了軍帳,重重地砸落在那汙濁的泥地上,大將的嘴裏、眼裏、鼻孔裏,都灌進了不少泥沙。
直氣得那大將哇哇大叫,可隨後立馬就有一位豪客飛身而上,點了他的穴道,可憐這位大將,隻能跪立在地上,卻絲毫也動彈不得。
陳師太左右環(huán)視一圈,朗聲說道:“大皇子、二皇子身先士卒,孤膽豪情,隻身前往敵營降服敵方,此等英雄手段,令吾等萬分欽佩。接下來吾等當(dāng)乘勝追擊,而非在後方安逸享樂、拖後腿!”
“傳令下去,畏敵拒戰(zhàn)、亂傳皇子被俘不實消息者,斬!”
“是!”
“全體士兵整裝待發(fā),兵分三路,將敵人徹底包圍,層層遞進,一個不留!”
“是!”
軍帳內(nèi)登時發(fā)出整齊劃一的唿聲。
在派軍作戰(zhàn)之時,陳師太順理成章地欽定了三位燕國大將,而之前那位咋咋唿唿被丟出大帳的大將,他手中的兵權(quán),就這般輕輕鬆鬆被陳師太給剝奪了。也怪不得他缺心眼,這些隻知揮舞棍棒的蠻漢子,又能有幾個懂得謀略呢。
陳師太讓斬龍會的人混入軍中,待大軍開戰(zhàn)時,讓他們穿插衝進去,伺機將皇子們救迴來。安排妥當(dāng),太陽也下了山。而陳師太並未與他們一同開拔,而是轉(zhuǎn)身進入了另一個帳篷。
在這帳篷之中,關(guān)押著被她俘獲而來的陳樂兒。陳樂兒被捆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嘴裏還塞著一塊破布。其身邊站著四位斬龍會的得力戰(zhàn)將,嚴(yán)密地看守著她。
陳師太走進來,這四人向陳師太躬身請安。陳師太看了他們一眼,便讓他們先退下。四人依次退出,其中一人步履稍顯遲緩,陳師太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有話直說。”
此人正是關(guān)州分舵的舵主熊凱,隻聽他朗聲說道:“啟稟陳師太,此人乃是我關(guān)州分舵的右副使,吳岱玲。” 陳師太瞄了陳樂兒一眼,“嗯,你繼續(xù)說。”
熊凱清了清嗓子,將陳樂兒在關(guān)州分舵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地都向陳師太稟報了。陳樂兒雖不能說話,但也聽得清清楚楚。原本陳樂兒以為熊凱在這個時候肯定是沒安好心,會把所有的失利都?xì)w咎到自己身上。
可出人意料的是,熊凱極力地為陳樂兒說好話。抓住公主的大功,也是陳樂兒出了最大的力。至於公主被人救走,熊凱隻怪自己實力不夠,並未推脫給陳樂兒。
陳師太靜靜地聽完,點了點頭,“知道了,吳岱玲的事,我自會斟酌,熊舵主一片赤誠,就隨大軍出征,建功抵罪吧。” 熊凱趕忙跪倒磕頭謝過,誠惶誠恐地退了出去。
帳內(nèi)僅餘陳師太和陳樂兒二人。陳師太取出陳樂兒的佩劍,擲於陳樂兒跟前,冷聲道:“莫要再佯裝了,動手吧。”
陳樂兒大感詫異,自己好不容易才悄然解開身上繩索暗扣,沒曾想竟早早被陳師太識破。她不敢有絲毫怠慢,一個激靈抖開繩索,連嘴裏的破布都不及扯掉,便一把抓起地上佩劍,倏地抽出,擺開劍式,滿是警惕地望向陳師太。
陳師太神色自若地看著陳樂兒,“鳳凰派中,沒想到還有你這樣一個後起之秀。你且使出渾身解數(shù)吧!”陳樂兒聞言,瞬間揮劍朝陳師太砍去,陳師太亦拔劍而出,與陳樂兒交起手來。
陳樂兒自知與陳師太實力相差甚遠(yuǎn),今日落入陳師太之手,怕是十有八九要將性命交代於此。但士可殺不可辱,無論能撐多久,陳樂兒都決心拚至最後一口氣。
心意既定,陳樂兒反倒沉著冷靜下來,出招沉穩(wěn),將鳳凰派劍法全力施展。雖說陳樂兒已超水平發(fā)揮,可陳師太亦毫不留情,接連幾招直逼得陳樂兒不斷向後翻退,最後不得不劃破軍帳,狼狽地衝了出去。
軍帳之外,是一片低矮的灌木叢。陳樂兒雖處下風(fēng),卻並未借機逃竄,反倒迎難而上。又鬥了七八招,再次被陳師太逼退數(shù)步。
陳師太麵色陰沉,驀地撤劍,厲聲嗬斥陳樂兒,“出劍若不帶殺意,那出劍又有何意義!”
陳樂兒聽罷心中一凜,這話怎如此熟悉!一段模糊的記憶瞬間在腦海中翻湧而起。幼時在山中學(xué)藝,範(fàn)師叔曾嚴(yán)厲斥責(zé)陳樂兒,“出劍處處不留生機,眼中若唯有殺戮,那劍道的道義何在!”
望著呆愣原地的陳樂兒,陳師太朗聲道:“劍道的道義,在於以暴製暴!你的強大方是劍道之根基。”困擾陳樂兒多年的藏心宗與聚氣宗之爭,在這一刻,陳樂兒似乎有所領(lǐng)悟。
陳樂兒朝著陳師太一拱手,“多謝陳師太指點。”接著陳樂兒一揮劍,擺了一個朝拜鳳凰的起手式,再度做好進攻的準(zhǔn)備。陳師太笑著點點頭,長劍低垂,此乃鳳凰派中長輩教導(dǎo)後輩的特定招式。
陳樂兒清嘯一聲,長劍出鞘。
隻見陳樂兒身形一閃,佩劍如銀蛇般刺出,直取陳師太要害。陳師太卻不慌不忙,腳步挪移,如鬼魅般輕巧避開這淩厲一擊。
陳樂兒絲毫不亂,劍勢一轉(zhuǎn),化作點點寒星籠罩而去。陳師太微微一笑,手中長劍一抖,竟生出一股強勁氣勁,將那寒星紛紛蕩開。
陳樂兒見此,嬌喝一聲,劍法越發(fā)緊密,劍影重重,如狂風(fēng)驟雨般攻向陳師太。陳師太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手中長劍亦是毫不含糊,或挑或刺,或劈或擋,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處地化解著陳樂兒的攻勢。
兩人你來我往,劍影交錯,猶如掀起陣陣勁風(fēng),周圍的物件也被劍氣所波及,四下紛飛。 陳樂兒越攻越急,額頭上已滲出細(xì)密汗珠,但她眼神堅定,使出渾身解數(shù),妄圖在這交手中占得一絲先機。
而陳師太始終氣定神閑,應(yīng)對自如,猶如閑庭信步般與陳樂兒周旋,盡顯高手風(fēng)範(fàn)。一時間,劍鳴錚錚,光芒閃爍,好不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