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葉府漸漸安靜下來,葉羽也帶著滿身疲憊躺在了床上。
孩子們嬉鬧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迴蕩,葉羽的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笑意。
也許,是自己太過憂慮了,也許,那真的隻是一場噩夢而已。
帶著這樣的念頭,葉羽漸漸進入了夢鄉。
夢裏,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溫暖的海洋,渾身說不出的輕鬆自在。
漸漸地,他感受到耳邊似乎有風聲唿嘯而過, 那風聲越來越大, 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力量, 將葉羽從睡夢中拉扯出來。
葉羽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片荒涼的景象之中。
腳下是幹燥粗糙的沙礫,滾燙的溫度透過布料滲入肌膚。
遠處,稀疏的灌木叢零星點綴,在烈日的炙烤下顯得毫無生氣。
風很大,吹得他衣衫獵獵作響,遠處枯黃的野草被風吹得伏倒在地,像波浪一樣起伏不定。
葉羽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依舊穿著睡覺時的寢衣,
他的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這個場景,不是跟昨天夢裏一樣嗎?
為了確認是否真的和昨天夢裏一樣,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身旁的一棵枯樹,
果然,他的手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
葉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環顧四周,試圖辨認出這是哪裏,
然而放眼望去,什麼也沒有,隻有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像一道道黑色的屏障,沉默地矗立在地平線上,為這片荒涼增添了幾分陰森和壓抑。
就在這時,一陣夾雜著沙礫的狂風唿嘯而過,帶來遠處隱約的喧囂聲,打破了這片死寂。
他瞇起眼睛,努力的想要看清風沙中的人影,由於距離太遠,隻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一群人,正朝著自己這個方向緩緩移動。
隨著隊伍越來越近,他也漸漸看清了,那是一隊官兵,約莫有五十來人,他們身穿盔甲,手持長矛,神情嚴肅,步伐整齊劃一,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精兵。
在官兵的身後,還跟著一群人,他們身穿囚服,雙手被粗壯的麻繩捆綁在一起,在官兵的押解下艱難前行,淩亂的腳步在沙地上留下斑駁的痕跡。
仔細看去,那些犯人衣衫襤褸,步履蹣跚,風沙吹打在他們身上,他們卻無力抵抗,隻能任由風沙肆虐,顯然是飽經風霜,其中還有不少老弱婦孺,被風沙吹得瑟瑟發抖,淒慘的景象令人不忍直視。
葉羽心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他努力想要看清那些犯人的麵容,卻發現距離太遠,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
他焦急地等待著,等待著隊伍靠近,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終於,隊伍走得足夠近了,葉羽終於看清了隊伍中那些熟悉的身影——那就是他的家人!
看到這一幕,葉羽頓時想起昨天夢中那些血腥的畫麵,難道說,今晚的夢境是昨天的延續?
葉羽壓抑著內心的恐懼和不安,決定繼續觀察下去,他要看看,這些夢,究竟還要展現給他怎樣殘酷的現實。
隊伍繼續向前,行至一處湍急的河流旁,押解的官兵開始驅趕犯人渡河。
人群騷動起來,哭喊聲、哀求聲混雜在一起,在空曠的荒野上迴蕩。
葉羽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妻兒的身影,焦急地尋找著任何可能出現的轉機。
突然,他看到年幼的兒子葉雲在混亂中被推搡了一下,踉蹌了幾步,竟跌落到湍急的河水中。
葉羽的心髒猛地一縮,第一個反應是太安帝太過分了,竟然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
他不顧一切地衝向河邊,想要伸手去拉住兒子,卻絕望地發現,自己竟然穿過了兒子的身體,冰冷的河水從指間流過,卻無法抓住任何實質的東西。
葉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在水中掙紮,瘦小的胳膊無力地拍打著水麵,濺起幾朵微不足道的浪花,卻又一次次地被無情的河水吞沒。
葉雲稚嫩的臉上滿是驚恐和無助,他張大嘴巴想要唿喊,卻隻能發出幾聲微弱的嗚咽,很快就被湍急的水流淹沒。
絕望如同冰冷的河水,迅速蔓延至葉羽的全身,將他緊緊包裹。
憤怒如同烈火般在他胸膛燃燒,他對著夢境的天空發出一聲聲不甘的怒吼: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樣的場景!”
“難道這就是你想要告訴我的結局嗎?”
“難道就是想讓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離我而去嗎?”
仿佛是為了迴應他的質問,周圍的場景開始劇烈地扭曲、變化,河流、荒野、人群,所有的一切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揉搓著、撕扯著,最終化作一片混沌。
下一刻,葉羽就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雖然依舊是荒郊野嶺,雜草叢生,亂石嶙峋,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兒子葉雲正靜靜地躺在一片枯草之上。
雖然麵色有些蒼白,嘴唇微微發紫,但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著他仍然活著。
葉羽心中一喜,連忙跑了過去,想要抱起兒子,卻發現自己的雙手直接穿過了葉雲的身體,根本無法觸碰到他。
這時他才想起,自己依舊是一個旁觀者,一個無法幹預夢境發展的旁觀者。
然後,葉羽的目光落在了葉雲身邊不遠處的一個身影上,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他救了自己的兒子。
那是一個男人,一身白衣勝雪,纖塵不染,在這樣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醒目。
他背對著葉羽,腰間佩著一把長劍,劍鞘上雕刻著精致的雲紋,寒光隱隱。
即使看不到他的麵容,葉羽也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淩厲劍氣,如同一頭沉睡的雄獅,隨時可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葉羽心中暗驚,難道是哪位劍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