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禦書房內,氣氛壓抑得仿佛凝固。
雕刻著龍紋的檀香木書桌上,奏折堆積如山,卻無一人翻閱。
太安帝此時正在在鋪著白虎皮的地毯上焦灼地來迴踱步,顯示著主人內心的極度不安。
下首站著的青王,一身玄色長袍,麵容俊美,卻帶著一絲陰鷙,他鷹隼般的目光緊緊盯著太安帝,仿佛在期待著什麼。
“陛下,”大太監濁洛躬身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皇帝的臉色,
“這應該是葉將軍最近找迴來的堂弟,傳聞中的白雲城主,葉孤城。”
“白雲城主…”太安帝停下腳步,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他自然聽說過這位傳說中的劍道高手。
南海縹緲,一直流傳著關於飛仙島的傳說,有人說那裏住著仙人,也有人說那裏隻是一座普通的島嶼。
大部分江湖人認為飛仙島上隻不過是出了一位劍仙,倒是不怎麼相信仙人一說,
不過飛仙島上盛產珍珠玉石,每年光是販賣這些就已經富可敵國,
天啟城中最大的珍寶閣——珍寶閣,其幕後之人就是白雲城。
葉孤城,他的劍法如同他的城主府一般,高不可攀。
這樣一個人物,選擇在這個時候來到天啟城,真的隻是為了認祖歸宗這麼簡單嗎?
太安帝心中疑慮重重。
“父皇,兒臣以為此事必有蹊蹺。”
青王殿下打破了禦書房內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靜,卻如同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陣陣漣漪。
“哦?燮兒有何高見?”太安帝終於從焦躁不安中抽迴思緒,將探究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兒子。
青王優雅地欠了欠身,語氣恭敬,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淩厲的光芒,
“父皇,葉家一直標榜自己忠君愛國,卻從未向朝廷稟明與江湖人士有任何瓜葛,如今卻突然冒出一個白雲城主,還如此湊巧地出現在天啟城,實在不得不讓人懷疑其中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頓了頓,鷹隼般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寒光,“兒臣擔心,這葉孤城突然出現,會不會是葉羽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特意安排的?”
太安帝聞言,臉色越發陰沉,他背著手,在禦書房內來迴踱步,心中的不安與猜忌如同藤蔓般瘋長。
“燮兒說得有理,”他沉聲說道,眼裏中透著一絲狠厲, “葉羽的野心,孤早就看出來了!”
太安帝頓了頓,語氣中多了幾分痛心疾首,“隻是他手握重兵,又是孤的結義兄弟,這麼多年的情誼…”
“哎—”
他長歎一口氣,似乎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如今之計,該如何是好?”
他背著手,在原地來迴踱了幾步,焦慮和猜忌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內心。
葉羽的勢力已經尾大不掉,他必須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既能除掉葉羽,又能保全自己的顏麵。
最終,他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將複雜的目光投向低頭沉思的青王,似乎在期待著他的好兒子能給出什麼好主意。
蕭燮立刻就感受到了父皇的目光,他挺直了腰板, 父皇這是在期待著他的迴答,期待著他的好主意。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父皇最信任的皇子,是父皇悉心培養的未來儲君,
那自己就是離那個位置最近的人了,所以他應該為父皇排憂解難,
他上前一步,拱手說道:“父皇不必擔心,兒臣已經暗中派人盯緊了葉府,隻等搜集到足夠的證據,便可將他們一網打盡。”
“至於葉孤城,”蕭燮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我們北離地大物博,能人異士數不勝數,今日葉孤城就已經敗在了李先生的劍下,想必他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太安帝聽到青王的話,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一些,他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仿佛盛滿了讚賞和期待。
“不愧是孤的好兒子,就依你之計!”太安帝朗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自信和決斷。
一旁的濁洛見狀,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傳孤旨意,”太安帝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密切關注葉孤城的一舉一動,如果他膽敢有任何異動,格殺勿論!”
濁洛躬身應道:“老奴遵旨。”
他略一遲疑,小心翼翼地補充道,“陛下,還有一事,聽說與葉孤城同行的還有一人…”
“哦?”太安帝劍眉一挑,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什麼樣的人?”
蕭燮輕蔑地一笑,語氣中滿是不屑:“父皇不必擔心,好像是一個叫韓曄的毛頭小子罷了,沒什麼名氣,翻不起什麼風浪。”
太安帝聞言,卻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地看了蕭燮一眼:“燮兒,你切不可輕敵。江湖中人,行事向來詭譎難測,更何況……”
他頓了頓,語氣中透著幾分深沉:“更何況,此人與葉孤城一同前來,關係匪淺,恐怕來者不善。”
蕭燮見父皇麵色不虞,也不敢再掉以輕心,連忙收斂了輕慢的神色,拱手道:“父皇教訓的是,兒臣知錯了。”
葉孤城,既然能查到,太安帝自然是不懼的,
但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韓曄,一點消息都沒有,讓他看不清,摸不透,心中總隱隱有些不安。
“罷了,你先下去吧,葉孤城一事你不必插手,專心做手裏的事。”
太安帝說著,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眉宇間攏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雲。
蕭燮見狀,恭敬地應道:“是,父皇。”
他微微垂首,掩蓋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之色, “兒臣告退。”
說罷,他躬身行禮,緩緩退出了禦書房。
蕭燮走出禦書房,抬頭望向湛藍的天空,眼角眉梢卻分明帶著一絲得意,仿佛已經看到葉家父子身敗名裂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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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燮離開後,禦書房內恢複了一片寂靜。
太安帝獨自一人坐在龍椅上,高大的靠背仿佛也不能為他卸去半分疲憊。
他眉頭緊鎖,目光深沉,落在禦案上鋪陳的奏折上,卻仿佛透過那泛黃的紙張,看到了什麼讓他憂慮的事情。
他伸手端起手邊的茶盞,青花瓷的茶盞上還殘留著些許餘溫,茶香嫋嫋升起,卻無法驅散他心頭彌漫的煩悶。
他輕輕抿了一口,隻覺得茶水苦澀,難以下咽,
他放下茶盞,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一下一下,仿佛敲擊在他的心上。
“濁洛,” 片刻後,他低聲喚了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和疑慮。
濁洛一直侍立在一旁,聽到皇帝喚他,連忙躬身應道:“老奴在。”
“過來,”太安帝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
濁洛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太安帝身邊,低著頭,靜候吩咐。
太安帝沉吟片刻,目光中閃過一道精光,緩緩說道:“派人去查,給孤好好查查這個韓曄,他究竟是何身份,有何來曆,有何目的…”
濁洛聞言,心中一凜,連忙應道:“老奴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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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洛領命而去,偌大的禦書房內隻餘太安帝一人。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腦海中卻像走馬燈似的閃過一張張麵孔。
葉羽,他曾經最信任的兄弟,如今卻成了他心頭最大的隱患。
葉孤城,傳聞中的白雲城主,他的出現究竟是福是禍?
還有那個來曆不明的韓曄,他又會在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太安帝的心中充滿了疑慮和不安。他仿佛置身於迷霧之中,看不清前方的路,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