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外,建奴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
當前一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圓,正是有著滿洲巴圖魯之稱的一等男爵鼇拜。
此人曾攻克皮島,五敗遼遠總督洪承疇,先後克錦州、鬆山,戰功赫赫。
建奴大軍自北古口南下,其實冒著很大的風險。
倘若明軍放棄居庸關,或者調關寧鐵騎迴防,北古口易守難攻,將死傷慘重。
可是,居庸關有李自成虎視眈眈,山海關更加是北京城的咽喉,倘若從這兩處關卡抽調兵馬,對於大明而言,無異於飲鴆止渴。
鼇拜早已做好戰死的準備,隻要奪下北古口,或者逼迫明軍迴防,從戰略上就算成功了一半。
可是,北古口空無一人,原本準備好的激戰並沒有發生。
大軍就這樣安然通過,整個過程出奇的順利。
副將李春趕上來,說道:“鼇統領,此事蹊蹺,卑職建議暫停行軍,先派探馬前去……”
“明軍已經嚇破了膽,根本不敢設防,傳我命令,繼續前進!”
“可是,萬一有詐……”
“有詐又如何?明軍贏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巴不得他們出來送死,倒省得一個一個去找了!”
鼇拜屢立戰功,對明軍早就不放在眼裏,除了關寧鐵騎還有點戰鬥力,其他衛所簡直不堪一擊。
李春雖不情願,卻也隻得執行命令。
鼇拜心中暗暗冷笑,漢人就是膽小,這個李春若非多爾袞親自委派,連在自己麵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多爾袞和皇太極有一點相似,就是重用漢人。
他們認為漢人最了解漢人,也最清楚漢人的弱點。
因此,每一路兵馬的主將身邊,都會配備一名漢人副將。
這個李春原本是寧遠城一名舉人,手無縛雞之力,隻因擅長陰謀詭計,被安置在鼇拜身邊。
鼇拜很清楚,李春是多爾袞的眼線,當初皇太極駕崩,多爾袞準備奪權,卻被自己和其他幾名重臣阻攔,擁護六歲的福臨繼位,這些年來,多爾袞一直提防著自己。
不過無所謂了,大清又不是多爾袞一個人說了算,隻要攻下大明,自己的身份更進一步,完全可與之抗衡。
當務之急,就是搶占頭功!
大軍順利通過北古口,繼續南下,進入平原地帶。
鼇拜看著一望無際的農田,心情大好。
這麼多農田,糧食問題解決了。
隻需就得搶掠,甚至可以省去運糧的……
等一下,好想哪裏不對勁!
他揉了揉眼睛,問道:“李春,我問你,現在是什麼季節?”
李春迴道:“夏秋交際。”
“你們漢人耕種,什麼時候成熟?”
“就是當下時節!”
“你給我好好看看,為何農田裏沒有莊稼?”
李春也發現情況不對勁,便親自帶人上前查看。
走到近處,這才發現,遍地農田竟然沒有一棵麥子,也沒有一粒糧。
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不詳的預感,繼續向前,還是什麼都沒有。
這就奇怪了,按理說麥子剛剛成熟,還帶著水分,需要晾曬一段時間,為何這麼早就收了?
而且收的幹幹淨淨,耗子看了都搖頭。
再往前走,出現一處村莊。
李春立刻警覺起來,派人上前查看。
結果更加離奇,偌大的村莊竟空無一人!
“鼇大人,卑職探查過了,麥田已經被收割,村莊沒有人!”
鼇拜皺眉道:“莫非漢人得知消息,提前逃了?”
“倒是有這個可能,隻是……走的也太幹淨了,一個人都沒有,而且,很多房屋都被拆了。”
“房子都拆了?”
“正是!”
鼇拜問道:“根據你的經驗,這是什麼情況?”
李春在來的路上已經思考過,當下說道:“最大的可能,就是明廷下旨,堅壁清野,將所有百姓全部撤離。”
“撤去哪裏?”
“應該是北京城!”
鼇拜眉頭皺的更深,他不怕打仗,就怕沒人可打。
如果真是這樣,一路上雖然沒有戰損,卻也搶不到糧食。
大隊兵馬每天的消耗隻能靠運輸,損耗驚人。
“繼續前行!”
鼇拜不甘心,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兵馬繼續前行,一路上都是廣袤的麥田,卻連一粒糧都沒有。
所有村莊宛如死城,毫無生氣。
房屋被毀,隻剩下殘垣斷壁,石塊木料全都不翼而飛。
“鼇大人,前麵就是北京城了!”
鼇拜放眼望去,北京城就在眼前。
真的就沒有任何抵抗,沒見到明軍一兵一卒,甚至一個百姓都沒有。
短短數日之間,便完成如此大規模的堅壁清野,看來崇禎皇帝已經做好了死守的準備。
“就地紮營,明日開始攻城!”
“鼇大人,我們隻帶了二十門火炮,是否等後續主力抵達,再開始進攻?”
這支兵馬的任務是攻下北古口,並未做好直接攻打北京城的準備。
鼇拜所攜帶的火炮數量有限,而且全都是短管火炮,便於攜帶,適合野戰,並不適合攻城。
可是,來都來了,總不能幹等著吧!
翌日清晨,建奴先頭部隊列陣,開始攻城。
二十門火炮依次排開,發出陣陣轟鳴,炮彈疾射而出,砸向城牆。
砰!
當!
炮彈砸到城牆上,青磚破碎,出現一個個的坑。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種級別的火炮,對付一般的防禦工事還罷了,可是,麵對高五丈有餘,厚度超過三丈的北京城牆來說,幾乎相當於撓癢癢。
城頭上,英國公張世澤親自坐鎮。
看到炮彈砸下來,砸出一個坑,簡直好笑。
“建奴韃子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拿著這玩意就想攻打北京城?來人啊,把咱們的神武大炮拉出來,讓這些狗東西見識見識!”
緊接著,一門門神武大炮拉出來,黑洞洞的炮口對準城下的建奴陣地。
“放!”
一聲令下,轟鳴聲震天響起。
轟隆!
轟隆!
城防大炮的威力根本不是短管炮能比的,一陣硝煙之後,建奴陣地的短管炮被炸的七零八落,哀嚎聲四起。
鼇拜氣得兩眼發紅,當即下令:“列陣,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