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府。


    蒙古使臣巴特爾終於可以光明正大進入榆林，此時的高一功已經迫不及待從大帥府搬到李自成行宮，宮殿的牌匾也換成了西北王三個鎏金大字。


    搬家也搬了，王位也坐了，可是，蒙古人卻不願意了。


    巴特爾說道：“我帶來蘇泰太後的懿旨，那批貨逾期半個月，還沒有交付，不得不讓人懷疑西北王的誠意。”


    高一功皺了皺眉，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一批貨而已，肯定是路上耽擱了，你們也忒沉不住氣。我已經派人去接應了，很快就會有消息。”


    巴特爾語氣強硬，繼續說道：“西北王可知，鹽茶跟皮子不同，皮子扔在家裏，三年五年都能用，鹽茶可是日用品。草原上缺了鹽茶，後果很嚴重！蘇泰太後對此非常不滿，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


    高一功擺了擺手，說道：“你放心吧，以前我跟你們做生意還要偷偷摸摸的，現在咱們就光明正大做生意。你們想要多少有多少，我高一功絕不會虧待你們！”


    巴特爾也很發愁，這段時間以來，跟高一功的合作還算順利。


    可是，這批鹽茶非常重要，不但人要吃鹽，牲口也需要補充鹽分，否則根本沒有力氣。


    茶葉看似沒什麼用，其實比鹽還要重要，因為草原上沒有蔬菜，人長期不吃菜會得病的，隻能靠茶葉維持。


    想到這裏，他繼續說道：“蘇泰太後希望看到的是實際行動，而不是空頭承諾。若是這批貨再不到，恐怕我們不得不重新考慮與您的合作了。”


    高一功心中怒火中燒，但是想到蒙古人的支持對自己至關重要，隻能換做一副笑臉，說道：“巴特爾兄弟，你這話就見外了。咱們合作這麼久，我高一功什麼時候虧待過你們？你放心，我這就派人再去催一催，保證盡快把貨送到你們手上。”


    巴特爾見高一功態度還算誠懇，語氣也稍微緩和了一些：“我也希望我們的合作能夠繼續，但是，草原上的日子不好過，我們等不起。”


    “你放心，這批貨一定會盡快時送到，絕不會讓你們失望……”


    “報——”


    高一功話音未落，外麵急匆匆跑來一名親兵。


    此人氣喘籲籲，大聲說道：“報，大帥，不……不好了！”


    高一功怒道：“有什麼話，慢慢說就是，客人還在呢，如此沒有唐突，成何體統？”


    “大帥，明軍……打過來了！”


    “明軍打過來就……你說什麼？”


    高一功這才反應過來，騰地站起身，問道：“誰的兵馬？有多少人？”


    “看旗幟應該是高傑的兵馬，人數看不清楚，至少好幾萬，前方斥候發現明軍的時候，距離榆林城隻有不足五十裏！”


    高一功大駭，立刻拿起輿圖，在五十裏的位置畫了個圈。


    這個位置距離榆林城已經非常近了，根本無險可守，明軍隨時可能兵臨城下。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那些崗哨都幹什麼吃的？明軍都快打到城下了才發現！傳令下去，全城兵馬立刻集結，把大炮都給我推到城牆上，準備迎敵！”


    “是！”


    親兵領命，匆匆退下。


    巴特爾站在一旁，眉頭緊鎖，沉聲說道：“明軍的動向很奇怪，看樣子是傾巢而出，難道他們不怕李自成趁機出兵，奪迴延州府嗎？”


    高一功皺眉道：“我也想不通！明軍一向謹慎，怎麼會突然如此大膽？莫非他們有什麼倚仗？”


    巴特爾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此事恐怕不簡單，明軍既然敢大舉進攻，必然是有所準備，西北王還是早做準備。”


    高一功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冷笑道：“巴特爾兄弟，你放心，榆林城固若金湯，明軍就算來了，也休想輕易攻破！我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麼本事！”


    巴特爾點了點頭，但神色依舊凝重：“我還是建議您立刻派人去查探明軍的真實意圖，同時加強城防，以防萬一。”


    高一功稍加思索，說道：“你說得對，我這就安排人去查。另外，巴特爾兄弟，如今我們已經達成聯盟，如果蘇泰太後能派兵前來支援，待擊退明軍，我高一功必有重謝！”


    巴特爾聞言，先是沉思片刻，然後說道：“此事我需要請示蘇泰太後，請西北王放心，我會盡力促成。”


    “那就多謝了！”


    高一功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巴特爾兄弟，今天老哥就不招待你了，來人，安排使臣下去休息。”


    “既然事態緊急，我還是盡快迴草原上，將此事稟報蘇泰太後定奪！”


    巴特爾拱了拱手，轉過身，匆匆離去。


    高一功看著巴特爾的背影，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怒容。


    明軍如此大張旗鼓，肆無忌憚，實在是不把人放在眼裏！


    “傳令下去，全城戒嚴，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通知神木、府穀、佳州的兵馬，立刻前來支援，還有橫山……”


    說到此處，高一功突然愣住，然後再次看向輿圖。


    明軍的位置正好處於榆林和橫山中間，隔斷了兩者的聯係。


    如果來的是高傑兵馬，那麼，紅娘子的兵馬呢？


    …………


    此時，橫山縣城正在發生激烈的戰鬥。


    明軍上百門火炮一字排開，炮彈如雨點般砸出去。


    橫山縣的城牆雖然堅固，但在如此猛烈的炮火轟擊下，很快便出現了裂痕。


    轟！


    隨著一聲巨響，城門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塌。


    煙塵四起，碎石飛濺，守城的士兵被震得東倒西歪，陣型大亂。


    “殺！”


    紅娘子一馬當先，早已蓄勢待發的明軍士兵如潮水般湧向城門。


    橫山縣的順軍雖然奮力抵抗，但在明軍的猛烈攻勢下，節節敗退。


    城內的街道上，喊殺聲、慘叫聲混雜在一起，戰鬥異常慘烈。


    “快撤！撤到內城！”


    城中守將見大勢已去，隻得下令撤退。


    然而，明軍的攻勢太過迅猛，許多士兵還沒來得及撤退，便被明軍包圍，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


    戰鬥很快結束，城頭上，明軍的旗幟高高飄揚，宣告著這座城重迴大明。


    紅娘子站在城樓上，俯瞰著城內的一片狼藉，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


    她微微側身，對身邊的副將說道：“立刻派人向唐王殿下稟報，橫山縣已拿下。另外，傳令下去，全軍休整半日，隨後繼續向榆林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