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偉業(yè)四下張望,臉上帶著幾分鄙夷之色。
這地方也太破了吧!堂堂暹羅王的宮殿,還不如大明一座王府呢!
昭披耶簡單介紹起來,這個是暹羅王,那個是首相摩達羅闍,還有尼德蘭大使約翰尼斯。
不知為何,吳偉業(yè)感覺很奇怪,因為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
就好像是恩客上了青樓,看歌姬的那種眼神……
事到如今,他也不去多想,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
巴塞通王隱約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於是看向昭披耶,問道:“既然來覲見,為何不跪?”
昭披耶如實轉(zhuǎn)告,吳偉業(yè)聽完,頓時輕蔑地笑了笑,然後說道:“上國之臣,豈能跪下國之君?”
此言一出,周圍人紛紛不解,昭披耶卻嚇了一身冷汗。
此人的態(tài)度怎麼和自己意料之中不一樣啊?
說好了來覲見,還說有要事相商,大明就是這麼商量事的?
大殿上陷入短暫的安靜,巴塞通王準備發(fā)問,卻聽見首相摩達羅闍說道:“大王,他說自己來自天朝上國,不該對我等番邦君主行跪拜禮。”
巴塞通王聽完摩達羅闍的翻譯,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說道:“此人未免太過無禮!來到我暹羅,竟敢自稱天朝上國,視我等為番邦,簡直是目中無人!”
摩達羅闍見狀,連忙勸道:“大王稍安勿躁,我暹羅與大明確實曾經(jīng)確立過藩屬國關(guān)係,對方自居天朝上國,倒也說得過去。更何況,我們此次是為了通商合作,不必在意這些旁枝末節(jié)。”
巴塞通王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氣,然後問道:“欽使此次前來,究竟有何貴幹?可有國書要交給本王?”
昭披耶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然後將巴塞通王的話翻譯給吳偉業(yè)。
然而,吳偉業(yè)卻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語氣淡然地說道:“本官此次前來,並未攜帶國書。”
昭披耶頓時愣住,然後如實翻譯,大殿上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巴塞通王眉頭緊鎖,不滿道:“沒有國書?那你來做什麼?”
吳偉業(yè)聞言,突然仰頭大笑,笑聲中帶著幾分譏諷和傲然。
隨後他上前一步,雙眼緊緊地盯著巴塞通王,大聲說道:“巴塞通王,你可知罪?”
昭披耶聽到這句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冷汗直冒。
他寧可相信自己是聽錯了,不住揉搓兩個耳朵,都搓紅了……
巴塞通王雖然聽不懂漢話,但從吳偉業(yè)的神態(tài)和語氣中,已經(jīng)察覺到事情不對勁。
安靜過後,摩達羅闍臉色凝重,說道:“大王,此人……是來興師問罪的。”
巴塞通王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厲聲喝道:“他來問我的罪?簡直是豈有此理!摩達羅闍,你問問他,究竟是誰給他的膽子,敢在我麵前如此放肆!”
摩達羅闍連忙安撫道:“大王稍安勿躁,此事恐怕另有隱情,待臣先問個明白,再做定奪。”
說完,他轉(zhuǎn)頭看向吳偉業(yè),語氣中帶著幾分謹慎,問道:“欽使大人,你此次前來,究竟有何貴幹?為何口出此言?”
吳偉業(yè)冷笑一聲,用鼻孔哼了一聲,隨即昂首挺胸,滿是傲慢地說道:“暹羅乃大明藩屬國,多年不曾朝貢,是為不忠!我大明內(nèi)憂外患之際,暹羅沒有派兵支援,乃是不義!如此不忠不義之徒,有何顏麵坐在王位上?”
摩達羅闍徹底沉默了,心說我們把航道和分成比例都談好了,結(jié)果你是來罵街的?
再說了,分明是你們大明先支持緬甸,與我暹羅為敵,如今卻反過來指責暹羅不忠不義,簡直是顛倒黑白!
巴塞通王見摩達羅闍沉默不語,心中更加焦急,轉(zhuǎn)頭對昭披耶說道:“你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翻譯!”
昭披耶臉色蒼白,額頭上冷汗直冒。
他心裏很清楚,吳偉業(yè)的話一旦翻譯出來,會是什麼後果。
但事到如今,根本無法隱瞞,隻能硬著頭皮將吳偉業(yè)的話轉(zhuǎn)述。
巴塞通王聽完,臉色瞬間漲得通紅,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找死!來人啊,給我把他拖下去砍了!”
昭披耶嚇得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吳偉業(yè)卻已經(jīng)猜出幾分。
不過他並不在意,因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準備好,對方的結(jié)果本就在預料之中。
想到這裏,他冷冷地說道:“我大明乃天朝上國,萬邦來朝,你暹羅不過是一介番邦小國,豈敢與我大明抗衡?今日你若識相,便立刻向我大明俯首稱臣,否則,我大明鐵騎必將踏平你的阿瑜陀耶城,毀你宗廟!”
巴塞通王聽完昭披耶的翻譯,氣得渾身發(fā)抖,幾乎要衝下王座與吳偉業(yè)拚命。
摩達羅闍趕忙攔住,勸說道:“大王息怒,臣感覺事情不對,千萬不要中了他們的計!”
巴塞通王怒道:“首相大人,你看清楚,大明的使臣已經(jīng)當著麵罵我祖宗了,還有什麼陰謀詭計?”
摩達羅闍想了想,說道:“有沒有可能,他就是故意激怒您,想要挑起兩國之間的戰(zhàn)爭?”
巴塞通王怒道:“那又如何?我暹羅還能怕了他不成?”
“如果開戰(zhàn),貿(mào)易的事……”
“還貿(mào)易個屁啊!”
巴塞通王滿腔怒火,大喊道:“來人,把他給我拉下去砍了!還有昭披耶,一起砍了!”
昭披耶聽完,嚇得褲子都濕了,跪在地上不住地顫抖。
吳偉業(yè)卻一臉輕鬆,說道:“你不必擔心,你們的國王不會殺我的!”
昭披耶哭著道:“欽使大人,你哪來的自信啊?”
吳偉業(yè)輕笑道:“若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大明天兵……哎呦!”
話音未落,已經(jīng)被人按住,拖著就往外走。
吳偉業(yè)感覺不大對勁,趕忙問道:“昭披耶,他們要做什麼?”
“當然是……”
昭披耶一句話沒說完,被另外兩名侍衛(wèi)拖起來,一起來到大殿外。
“……當然是砍頭了!”
吳偉業(yè)聽完,如同五雷轟頂,問道:“真……真殺啊?”
昭披耶哭喪著臉:“你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