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隻在連雲山稍作停留,奈何焚香沐浴更衣後,司徒景依舊言之鑿鑿,那股奇異的味道依然如影隨形地攀附在江懷和秦憶身上。
二人想盡了各種辦法,又是沾惹更濃烈的味道,又是浸泡藥浴,可還是沒有效果。
司徒景說,那股味道就像是小溪流似的,緩緩汩汩流淌。若是有心之人故意為之,這些人是一定能感覺到的。
無奈之下,江懷和秦憶隻能擱置行程,暫時先留在連雲山。
“格老子的,這什麼玩意兒?老子自詡鼻子比耗子還靈,這什麼味道,完全聞不到啊。司徒的鼻子簡直神了,認識他那麼多年,還從來不知道他有這樣的能耐。上輩子,他該不會是衙門中協助辦案的鷹犬吧。”
秦憶和江懷一樣,並不懷疑司徒景說的話,因為司徒景完全沒有必要胡說八道。
這家夥的鼻子靈得簡直要超出一個正常人的範疇了。
這麼多年,他也隻見過兩個嗅覺快趕得上一些動物的人了。
“呀!我差點忘了,還有一個人,她的鼻子跟司徒景差不多,簡直都不是人鼻子。靈兒,靈兒也有這樣的能耐。我現在就給毒老怪傳信,老家夥見多識廣說不定知道些什麼,順道讓靈兒來連雲山一趟。這司徒景不通藥理,倒是可惜了這麼個好鼻子。”
見秦憶一驚一乍,又似乎對這麼個厲害的鼻子羨慕不已,江懷笑道:“怎麼著,不如讓萬爺爺給你調理一番,看能不能再培養一下你這個英俊高挺的鼻子。”
“那感情好。隻不過,毒老怪說這種事是天生的,後天可是養不出來的。想想也是,我秦憶一張俊臉上就屬這鼻子長得最好,誰見了不得誇讚一聲‘鼻若懸膽’,哪能什麼好事都被我占了呢。
你看司徒的大臉盤子再加上又塌又扁的鼻子,可沒人說他俊俏的。就算靈兒長得很不錯,可鼻子還是有些美中不足。”
秦憶說得一本正經。
江懷聯想到司徒景與萬靈兒的長相,再一琢磨,還真是那麼迴事兒。
隻是,九幽穀距此數千裏之遙,萬爺爺與靈兒縱然幫得上忙,可遠水解不了近渴。
這股味道若是一直存在,豈不是一直受搞鬼之人的限製。
再說,他們靈隱宮雖然不怕有人來找麻煩,可誰也不想給自家惹麻煩不是嗎。
“秦憶,派人去查一下,秦焰走到哪裏了?”
秦焰已經離開了梁州,就算走得慢,也比九幽穀近多了。
“秦焰?那些人不是他派來的,找他做什麼?難道你懷疑咱們身上的氣味是秦焰所為?”
秦憶仔細地迴憶了他們在梁州的那幾日。
不管是秦焰,還是秦焰手下的人,沒有人真的靠近過他們,那怎麼對他們做手腳呢。
一看秦憶麵上的疑惑之色,江懷就知道這家夥又想多了。
“不是懷疑他,隻是覺得九幽穀離這裏實在太遠了,難道咱們要一直在這裏等著靈兒來嗎?不若看看秦焰走到了哪裏,他要迴華京,咱們也要去華京,順路而已。”
秦憶已然明白了江懷的用意。
他眼中露出了幾分狡黠,笑得十分開懷。
“還是你機靈,咱們跟著秦焰一同上路,就算有人找咱們的麻煩,也有堂堂昭王在前麵頂著,如此甚好,甚好。隻不過,他若是不願意呢?”
“由不得他。咱們二人護著他去了歸墟山,又背他上山,這份人情也該還給咱們了。”
說的在理!
秦憶朝江懷豎起了大拇指。
就該如此,懷疑是懷疑,利用是利用,大丈夫做事,恩怨分明,萬事多為自己考慮,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可江懷此時此刻再想起前往歸墟山的一路,心裏簡直懊惱到家了。尤其想到自己還曾背過秦焰,真是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
他日,若是真的查實,秦焰是殘害他們侍劍山莊的罪魁禍首,他一定要用長風劍在其身上戳幾個大大的窟窿。
秦憶不愧是聽風堂主,做事風風火火,很快就落實了下去。
因為事情緊急,往九幽穀傳信的並不是普通的信鴿,而是經過訓練的一日千裏的獵鷹。
如今,他們隻盼著萬靈兒幾人看完淮江的源頭後,就老老實實地待在九幽穀,再節外生枝不知又得花費多少時間了。
而秦焰的消息,聽風堂主親自出馬,自然手到擒來。
“秦焰如今離咱們這裏約莫隻有兩三日的路程,我依禮數送去了拜帖。拜帖的最後又不軟不硬地提了幾嘴一同前往歸墟山的事。
這昭王是個有身份的人,這樣的人把臉麵看得重,應該會來的,咱們且在此安心等幾日。
我知你怕有人來滋擾連雲山,放寬心,司徒是個靠譜的人,已經加強了防守,定叫不長眼的人有來無迴。”
“縱然昭王不想來連雲山也沒關係,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他要迴華京,中州是必經之路。咱們到時跟上他即可,腿長在咱們自己身上,咱們說了算。”
此言一出,連江懷自己都有些愣了。
曾經的他怎麼可能會如此說呢?
以前的侍劍山莊少莊主可是個講究禮儀的翩翩君子,從來不做會讓人勉強之事。
可從前的自己再怎麼端方有禮,又有什麼用呢?
不還是被人一劍抹了脖子,又在火海中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做人,還是不要太規矩了。
這邊廂,江懷和秦憶已下定決心要借著昭王的光,安全到達華京了。
那邊廂,秦焰接到了拜帖後,有些哭笑不得。
前半部分還算彬彬有禮,昭王路過中州,請到連雲山做客,聊表地主之誼雲雲。
後半部分,就差沒說,秦焰,你可別給臉不要臉啊,讓你來就痛痛快快地來,不來就是不給麵子,忘恩負義,你忘了歸墟山的一路照拂了嗎?
秦焰合上了拜帖,笑罵了幾句,抬眼望向連雲山的方向。
“父王,可有要事?”
秦昱問道。
秦焰隨手將拜帖遞給了秦昱。
秦昱接過,大眼一掃,再細細讀來,一張俊臉頓時就漲成了豬肝色。
“父王,這……這……江懷,還有那姓秦的,未免太目中無人了。父王,不用理會他們。依昱兒看,他們定是遇到了麻煩,想讓父王助他們一臂之力。”
不得不說,秦昱“真相”了。
若是好言好語地求人幫忙,那還有的商量。
如今這副態度,打量他們都是些好性子嗎?
“去,為何不去?這封拜帖說的沒有問題,當初前往歸墟的一路,這兩個臭小子可是出了大力氣的。於情於理,咱們也該到連雲山拜訪一遭。
昱兒,你看此處山明水秀、雲霧繚繞,料想,連雲山也別有一番勝景,更勝眼前。”
“可是,父王,他們……他們實在太過張狂。”
秦昱仍然憤憤不已。
唉,說起來,他這個世子,與他們同行一路,也隻有乖乖聽話的份兒,一點兒世子的譜兒都擺不起來。
“張狂,那也得有真本事才行。他們,還真有這個底氣。昱兒,不可自恃身份,將他人都小瞧了去。
江懷、秦憶與你年歲相當,武功造詣卻勝你良多。所謂‘三人行,則必有我師’,父王並不要求你有多出神入化的武功,隻是希望你能學到別人身上值得學習之處。
讓人走快些,咱們盡快趕去連雲山。”
看到父王言語間對自己都是期待和鼓勵,秦昱重重地點了點頭。
父王說得不錯。
自己是該跟這二人學習學習,不說武功,隻二人的聰明才智,還是一同扶持的情誼,就令人動容不已。
隻可惜,他卻沒有這樣的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