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繁星點點。
青原城的夜,已深。
大漠月如鉤,銀河星似海。
大漠的夜很美,有的人卻無心靜觀遙望,他們需要睡眠,以應對明日的辛勞。
與風兒撩情?
與沙兒私語?
他們也希望有一天,能有這樣的一份情趣,美好,誰能不愛呢?
還有些人同樣對美景無感,他們隻認為,銀兩發出的白色光芒才是最美,那種光才能刺激他們的大腦,與靈魂共振。
青原城東南角,這裏在青原王宋北的眼中,是貧民窟,他一直不願意想起的地方。
一條飽受歲月和風雨磨損的老巷,巷邊搖搖欲墜的圍牆,有些支撐不住已經倒下,涼風不急不緩,往牆內破爛不堪的老屋吹著。
老巷的盡頭,有一處單獨的無名院落,高高的磚牆,雕刻的屋簷,隻是院內處處雜草叢生,曾經富賈的痕跡正被漸漸遮掩,慢慢遺忘。
院落甚是空蕩,屋內卻是人聲鼎沸,蠟燭搖曳的火苗將昏暗驅散,帶給這幫為銀兩搏殺的賭徒些許光亮。
他們在賭,沒日沒夜的賭。
賭,能讓所有的輝煌,化做一縷灰塵,曾經?隻能化為迴憶,變成一個談資,永遠留在人們的說笑之中,這處院落就是見證。
賭徒們不在乎,賭檔老板更不在乎,我得錢,你們得到歡樂,兩全其美,甚好。
夜色正濃。
金弓帶著全身包裹的烏查來到後院門。
“咚,咚咚,咚咚咚”
有節奏感的敲門過後,有人來開門,金弓與那人相互點點頭,帶著烏查進入院內。
烏查聽見屋內傳出的吆喝聲,心中五味雜陳,原來藏在這種偏僻的犄角旮旯,自己還想著去“天地一擲”找,幸虧運氣好,否則去之後,得被江湖中人笑話一輩子。
烏查被帶到一個較為隱秘的房間,房間內有一人,背對著房門,金弓隨後便離開。
“烏大人,請坐!”
那人轉過身,招唿烏查坐下,烏查看著對方包裹得與自己差不多,以後遇上也認不出,烏查不計較這些,談生意而已。
“多謝!”
“在下青豐,烏大人既然與金弓相熟,那就不必拘謹,我''青冥樓''的生意,一直以來都是以熟帶熟,我等自己安心,烏大人也盡可寬心。”
烏查點點頭,明白,放心吧,出門我就記不得來過這裏,烏查道:
“多謝樓主,我要令先老小的全部性命。”
“可以,不過這價錢,比較高。”
“樓主放心,價錢不是問題。”
“好,以令先上下老小三十口人算,若超過此數字則算奉送,不過仆人不殺,烏大人,可否?”
“可!”
“三萬兩,黃金,不二價,先付一半…”
“不,我全付,若是沒這份信任,我不配做金弓的朋友。”
烏查從袍內掏出個大包裹,數目麼,金弓已經事先提醒過,烏查的目的就是要贏得信任,不想再與“青冥樓”有關聯,和他們做生意,壓力太大。
青豐也是比較詫異,你就不怕我拿錢跑路?青豐問道:
“烏大人不擔心?”
“樓主勿需多言,我也是個生意人,誠信乃是我之根本,我信任金弓,信任樓主,我從未起過懷疑之心。”
“好,烏大人可以派出探馬,靜候佳音,漏一個,賠你六萬。”
“多謝,我這就迴去準備,樓主告辭。”
青豐用手一拉椅子邊的繩頭,屋外進來兩人,一人送烏查,一人留下等候青豐吩咐。
“鐵慶,傳訊''四大幽魂'',幹活了!”
“喏!”
金弓並沒離開,他一直在後院外等烏查,生意談好,必須問點私事。
青原城外,月光下沙丘的波濤起伏,讓荒涼變得有些壯美,讓大漠變得有些神秘。
金弓與烏查席地而坐,烏查率先道:
“我癡長幾歲,喊一聲老弟,兄弟,多謝!”
“查兄客氣,其實我也想查兄為我解惑。”
烏查點頭道:
“兄弟,其實我知道的並不多,隻知道六位王爺分成三派,並與朝廷中的重臣有關聯,包括四大帥同樣分成幾派,這其中究竟誰與誰是一派,我真的實在不知,青原王藏得很深,他還有一支自己的鐵甲,我都不知道在哪裏。”
“哦?厲害啊,查兄,若有鐵甲的消息,可否告知兄弟一聲?查兄請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吃虧。”
金弓在為寒漠擔憂,未知的才可怕,烏查隻是好奇金弓為什麼要知道這個,烏查問道:
“兄弟為何要知曉?”
“怕呀,我懷疑宋家想滅我''青冥樓'',為以防萬一,知曉後,便於提前安排逃走。”
金弓的話的確讓人無法懷疑,此事還是烏查扯出的線頭,烏查歎道:
“原來如此,兄弟放心,一有消息我定通知於你,唉,世道難行,兄弟小心應對,的確是對的,難吶!”
金弓問道:
“查兄在王爺身邊,莫非也難?”
烏查歎道:
“青原王有一本秘籍,能夠化解鷹爪功之隱疾,我兄弟二人與他交易,護他十年,我雖圖利,但誠信不可丟,說到必須做到,二年後期滿之時,我兄弟二人會隱居山林,不願再受這塵世煩惱。”
金弓笑道:
“退出江湖?嗬嗬,查兄,除非你不與人交往,否則你永遠逃不開這江湖的紛擾,隻有給這江湖定下個規矩,人間才能安平,不管你身在何處,方能心安。”
烏查詫異道:
“兄弟,你這誌向不小啊,我倒想助你,可這,又如何能完成?”
金弓反問道:
“滴水於烈日之下,片刻便會蒸發消失,若有萬萬滴匯於一起呢?”
“兄弟,你,你們?”
“不錯,查兄是哪國人?”
這個問題有點刺心,烏查低頭說道:
“西涼。”
“哈哈哈哈,西涼國人竟然為一本秘籍與宋家交易,若是我,就殺了宋北搶秘籍,就算偷,我都不會與他宋家做交易。”
做生意隨便別人怎麼冷嘲熱諷,烏查都無所謂,商人逐利,何錯之有?
但現在烏查想起的是家,自己出生的地方,十五歲,大漠國殺到,國破家亡,從此帶著弟弟流浪江湖,誰能不悲?
烏查的雙拳緊捏,眼中逐漸濕潤,忘了嗎?自己騙自己而已,父母親人倒在血泊中的場景曆曆在目,隻是無能為力,除了忍住不想,還能幹什麼呢?
烏查的反應讓金弓心中驚喜,沒想到啊,自己無心隨口問問而已,出現機會那就不能放過,這支箭必須射出去,不管能不能射中。
“查兄可以迴古丘道去看看,如今的古丘王是永安。”
“兄弟何意?永安不也是宋家之人?”
“我是北雪國人,永安是我北雪國王妃。”
“啊?”
金弓對著烏查重重一點頭,烏查伸出顫抖的鷹爪,緩緩握住金弓的手道:
“兄弟,算我二個,放心,我都懂!”
昨日腥風血雨,惘然不消殘恨,
試問夢中人,醒否?
氣誌良圖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