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變化莫測。
就像人的心情,方才晴空萬裏,如今烏雲密布。
“轟隆隆”
一聲雷響過後,倒下傾盆大雨,雨水浸入大營的野外泥土之中,將暑氣澆滅,隻是沒過多久,天又放晴。
陰雲未散,雖無涼意,但微風將燥熱暫時退卻,此時正是決戰好時節。
關啟、林引等人排立於大營門前,望著曠野之中對峙的兩騎。
羅夜與扶堂披盔戴甲,手持長槍,槍頭閃過一絲寒光。
“駕!”
二人同時一聲輕喝,提馬衝向對方,距離接近之際,扶堂的滅辰槍刺出,目標咽喉。
“喝!”
羅夜眼中,扶堂的槍有點慢,羅家槍出手,迎向扶堂的槍尖。
“錚”
槍尖相撞,發出一道尖銳的刺耳之聲,一股勁力由槍頭傳至扶堂的手臂,扶堂臂膀一滯,羅夜的長槍已擺出,槍尾掃中扶堂的肩膀。
雙馬交錯,扶堂掉下馬來,羅夜將馬頭一拽,前蹄騰空,後蹄一扭,戰馬一個漂亮的轉身,羅夜飛身下馬,竄至扶堂身邊。
“兄弟,沒事吧!”
此時,關啟、林引等人紛紛跑至二人身邊,扶堂把住羅夜牽扶的雙臂,順著單腿跪道:
“羅將軍之武藝,令扶堂心服口服,扶堂願聽從羅大哥一切吩咐!
這就是個臺階,扶堂給自己的,也是給都尉及眾軍侯的,你們親眼目睹,感同身受,我已戰敗,自己看著辦。
關啟、林引等人同時單跪叩首道:
“我等願聽從羅將軍吩咐!”
“兄弟們快快請起,我等為大宋百姓,共同努力,咱們入帳一敘。”
羅夜長長歎出口氣,終於完成任務,這種費腦子的方式,比廝殺艱難得多,他很想知道杜孤城和秋苵是怎麼完成任務的。
扶堂隨著羅夜來到扶樂城時,已見到沈非和花垂,好奇,問問。
“你倆,咋來的呀?”
花垂雙手一攤道:
“杜孤城拜營比武,差點被他劈掉腦袋,還是三個打他一個,輸了還能咋滴,當俘虜唄!
沈非自覺形穢道:
“唉,我就貪了幾杯,誰知道秋苵下藥,我醒來就在這裏,成了俘虜,你咋被抓的呀?”
扶堂擺擺手笑道:
“嗬嗬,不好意思,二位,我是迴家,不是俘虜,與你倆不一樣哦,謔謔,我去拜見一下元帥,二位好坐,哈哈!”
沈非和花垂頓時目瞪口呆的相互對望著,這人是被打傻了嗎?什麼元帥?對哦,這是哪呢?
這時元知空走進來,樂嗬嗬道:
“對不住二位將軍,扶將軍深明大義,其部皆已知廣開與宋風勾結之內情,現已歸於大名軍。”
沈非疑問道:
“大名軍?何意?”
元知空坐下來開始磨嘴皮子,扶堂已在與君搏見麵。
“扶堂拜見大帥!”
“快請起,來來,坐下說話!
君搏將扶堂拉到坐椅上,相對而坐道:
“扶將軍一部令人感慨,皆是些深明大義之人,如今隻剩牧風一部,不知扶將軍可有建議?”
扶堂拱拱手道:
“大帥過獎,廣開變心之舉,皆不為我等心中所願,牧將軍與我等相似,我去說服便可,隻是廣開身邊副帥名通與大將軍蒼序皆是廣開死忠,絕不可如此為之。”
君搏捋須點頭道:
“如此說來羅將軍倒是運氣好,能得遇扶將軍,你前去說服牧風有幾成把握?”
“若我一人前去,隻有三成,若那二人與我一同前往,九成!
君搏思索道:
“如此說來,得看元副帥能否說動他二人!
扶堂想得較遠,他擔憂道:
“大帥,我等家眷皆在東平城,這?”
“嗬嗬,家眷?如今應該是在去臺泉城的路上,敬請安心。”
君搏早已傳訊水隨天,從東平城將牧風軍中的家眷,全接入臺泉城,當然,家眷們以為是上靈濟城呢。
“臺泉城?原來如此,多謝大帥,卑職無憂矣。”
“牧風之家眷也已被接走,你可告之,不為脅迫,牧風就算不歸順,同樣保證他家眷之安危!
君搏不為逼你就範,而是讓他們在做出抉擇之時,不再有顧慮,否則在時間上會有所影響。
比如沈非和花垂,本來猶豫不決,聽到元知空說,家眷已全至臺泉城,立刻來見君搏,他們有些想法要表達。
沈非和花垂的意思,將來不願意與廣開正麵相對,既然分開,就當不認識,從此不再有瓜葛。
扶堂倒無所謂,當然能這樣是最好,君搏心中暗喜,正不知怎麼說呢,剛歸附就將人調走,過於無情,現在倒好,一拍即合,拿下牧風,全軍換防至揖月城。
扶堂、沈非和花垂來見牧風之時,羅夜、杜孤城和秋苵已帶著三部大名軍將牧風包圍,君搏和元知空則是率領剩下的大名軍,護送扶堂三人。
牧風望著三人,無奈一笑,你們懂我的心思,但不懂我的憂愁。
“三位兄弟,我是不可能叛變大帥的,況且我們這一部人馬,如何殺得過他那三部?”
扶堂疑惑問道:
“將軍,我等為何要去殺他,既無法相處,走便是!
“走?二萬餘人能去哪?吃啥喝啥?難道你們要我落草為寇?”
花垂歡笑道:
“哈哈,將軍當個山大王也不錯哈!
沈非將花垂一推道:
“說正事呢,別開玩笑,將軍,如今有去處,換個地方駐防而己,將軍難道也不願意?”
“換地方?逃?你們腦子呢?家中婦孺不要了嗎?他們留在東平豈非死路一條?”
扶堂擺擺手笑道:
“將軍,嫂子她們已被接至臺泉城,你完全勿需擔憂。”
“臺泉?你們藏得如此之深?”
沈非拱拱手道:
“將軍誤會,大名軍主帥就在外麵,你可當麵詢問!
牧風頓時麵色大變道:
“何意?外麵不是爾等之部曲?”
“嗬嗬,將軍,你已被團團圍住。”
扶堂說完湊到牧風耳邊,一陣嘀咕,牧風舒出一口氣,笑罵道:
“你滾蛋,還玩臺階?明說不就好,若打不過我,如何做我的主帥。”
花垂狐疑道:
“將軍,你不與我等一起走?還要麵對他?”
“我心無愧,如何不敢麵對,我想勸勸他。”
扶堂三人知道,這是牧風與廣開的感情,他二人的兄弟之情,不像他們與廣開無愛,無愛才會無恨,才能說走就走。
而牧風與廣開,因愛的太深,心中便會存有僥幸,總想再拉一把兄弟,希望,還能將這份情感繼續。
牧風仰望長空,一聲唉歎,像以前那樣多好,隻有失去,才能懂得曾經的美好,才會追憶。
牧風緩緩抽出他的“逐日寶刀”,走出營寨,環眼望去,盡是陌生,原來扶堂三人與自己的說話間,外麵已將此處的部隊控製。
也罷,這樣也能算是一種解脫,不管怎麼說,自己是被逼迫的,而非主動的。
牧風突然低頭一聲癡笑,自己竟然也是在找借口,沒想到,心裏這一關的確需要個理由,行,那便找個臺階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