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蟬鳴滿林。
似火的晚霞,將群山的林梢照射出一層薄薄的紅暈,像一幅寫意的畫卷,讓你無法邁動步伐,若你迫於無奈要走,它會醉於你的心間,令你時不時抬頭張望,眷戀無邊。
山穀夏日的傍晚,黑起來會特別快,但沒有那般燥熱,各類冷血動物開始出來覓食,此時的馬匹最有危險,若被毒蛇咬上一口,定會斃命。
勞作一日的百姓,攜著小牧童返家,鳥入林,人歸巢,村落中漸漸炊煙嫋嫋,生命的味道開始彌漫於整個山穀之中。
遂複城。
建立在山穀之中的城池,隻不過山穀很大,遂複城人口眾多,比古丘城大得多。
“下馬檢查,馬車駐步!
城門口響起軍士的吼叫聲,寤寐的棍棒已被寒漠收起,一行人連把小刀都沒,很輕鬆的入得遂複城,越過城門口,又被人攔下。
“站住,馬車內是何人?”
寒漠好奇,遂複城查得如此之嚴?楊茉透過前窗看見人之後,倒是萬分欣喜的搖著寒漠的胳膊道:
“是二兄長,是二兄長!
楊茉的二兄長楊構,與冥月的年齡相仿,大兄楊營已有四十,寒漠笑嗬嗬道:
“夫人,別搖啦,應該下去打招唿!
“咯咯咯咯,對的對的,咱們快下車,咯咯咯咯!”
楊茉歡笑著將寒漠拉下馬車,來到楊構麵前,施出一個婦人禮道:
“小妹見過二兄長,這…”
楊構卻是彎腰叩首,將楊茉打斷道:
“小妹有禮,為兄可受不起,這位定是妹夫龍舉,小妹還是自然一點為好,你這樣,為兄有點心驚膽顫吶!”
楊茉立刻叉腰怒嚎道:
“楊構,你啥意思,我給你見禮也不好嗎?”
楊構滿臉歉意道:
“小妹誤會,咱倆親兄妹何需那些虛的,真感情用不上的嘛,小妹你說,對不?”
寒漠苦笑著岔開話題道:
“二兄長,你怎會在此?”
“父親飛鳥傳訊後,我便來遂複城等待,怕你們惹上麻煩。”
楊茉不解道:
“你怎會知道此馬車就是我們?”
楊構指指寤寐,憨笑道:
“哈哈,父親說有兩位少年鐵塔開路,這豈非一眼便能相認,跟我去城主府吧,外麵的客棧不要住!
楊構帶著寒漠等人前往城主府,寒漠疑惑問道:
“為何不能住客棧?”
楊構邊走邊解釋道:
“廣嶺王與紛大帥為防止廣嶺道生亂,協商後對廣嶺道加強管控,像之前入城是不需要檢查的,現在攜帶武器者都需畫像報備,入城後購買武器者同樣需報備,客棧會時不時檢查,甚是麻煩。”
“你也收到些訊息?”
“自然,廣嶺道與楊家關係密切,這些訊息都是互通的,遂複城駐守之人,是紛大帥的二公子,紛焰。”
“紛焰?娶宋秋的那個?”
“正是,隻是宋秋已病故。”
“病故?好端端的怎會突然病故?二兄長,當真如此?”
“去住處再說!
遂複城在廣嶺城正東,廣嶺城南邊偏西的一座大城池叫比唐城,遂複城城主方卮,與比唐城城主李塞,二人被廣嶺道人稱唿為“棋琴雙絕”。
方卮是棋道高手,一手黑白子,爭接雁行,何畏人知。
據說他是暗器高手,但無人見其出過手,廣嶺道的民風與開濟道有些相似,開濟道是各種奇怪的路子,唯獨對武道不感興趣。
廣嶺道人武道興盛,但不是重點,他們對享受生活最為在意,青樓比比皆是,就算撩琴對弈,也會有情人相陪。
廣嶺道的女人和男人的地位相當,一樣在外瀟灑,相對於廣嶺道的行事準則,加上地理環境的原因,廣嶺道像是另一方空間。
遂複城城主方卮,中年男人,四十多歲,不修邊幅,外形有些邋遢,可能是他醉心於棋道之內,就算見到寒漠,隨便打過招唿後就問道:
“少帥可好下棋?”
“不好意思,我不懂!
無趣,棋如人生,人生如棋,不懂?方卮潸然而去,你們自己玩兒吧,不是一路人。
楊茉對著寒漠捂嘴偷笑道:
“夫君,你也有被人嫌棄的時候!”
寒漠聳肩做出個鬼臉道:
“我可不是不會,隻是肯定下不過他,懶得找虐,琴棋書畫麼,我都是懂一點的!
楊茉抱住寒漠的胳膊,雀躍道:
“夫君,你教我,我也要每樣都懂一點!
“嘿嘿,教你吃喝嫖賭?”
楊茉立刻掛到寒漠身上,撒嬌道:
“才不要,壞夫君,我要做仙女!
楊構尷尬道:
“咳咳,嗬嗬,小妹,我還在呢!
楊茉轉臉丟給楊構一個白眼道:
“我又沒影響你,你倆說話就是!
楊構呶呶嘴,無話可迴,寒漠隻能將楊茉抱開放於一旁道:
“乖,聽話,我與二兄長有話要說呢!
“哦,我要聽。”
“行,坐好聽。”
楊茉挨在寒漠身邊,瞇眼閑聽,寒漠詢問道:
“二兄長,宋秋究竟怎麼迴事?”
楊構歎息道:
“原古丘王宋固被陛下軟禁後,宋秋想迴京看望宋固,紛焰不允,爭吵過幾次後,宋秋帶著侍女隻身前往,被紛焰追上,一刀劈死,紛家父子三人確實過於暴躁!
寒漠心中一顫,拳頭一緊,一股怒氣從胸口衝出,直入腦門。
楊茉感覺到寒漠的異常,急忙伸手幫寒漠輕撫背心,讓他冷靜下來。
寒漠在楊茉的安撫下,慢慢沉靜,轉臉輕捏楊茉的素手,抱以歉意微笑。
楊茉睜大美目,搖搖頭,又點點頭,寒漠會意,輕拍楊茉的手道:
“好夫人!”
楊構緊張道:
“妹夫,你可不能亂來,小妹在呢!
寒漠沉聲,言而其他道:
“楊家與紛吾聯盟,看中的是他的''風獅軍'',與宋樓聯盟,看中的是廣嶺道這塊地盤,嶽父與大伯,誰與他倆親近一些?”
楊構攤手道:
“自然是大伯,我來這,就是個打醬油的,都是楊垠做主!
“所以,這也是大伯讓嶽父聯盟我二叔的原因,可不可以理解為分家?”
楊構攤手不解道:
“那父親為何還讓你們來廣嶺城辦婚事?”
“嶽父大人不願分家,這是他給大伯的信號!
楊構應聲讚同道:
“父親是對的,抱成一團方可取暖。”
寒漠反問道:
“若意見不合呢?大伯可能看到司馬家的強大,心有所感,又可能他有些下不定決心,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弟弟,然而他年事已高,的確該考慮下一代的事,你們與楊垠幾兄弟關係如何?”
楊構思索片刻後,攢眉道:
“自然與親兄弟無可比擬,平常有說有笑,並無其他問題呀!
寒漠平靜道:
“看來嶽父大人讓我倆來,或許會加速大伯下決心分家,嶽父重情,但現在已是你們這一代上位的時候,他,還能左右得了嗎?”
楊構無法反駁,大伯楊駿已七旬有餘,他必須讓他的兒子來接下一切。
楊構陷入沉思,本來是一對一的親兄弟,萬事好商量,以後是四對四的堂兄弟,那將該如何麵對?自己又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