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調似開萬裏雲,驚喜不得一句申。
寒漠的小院內,杯觥交錯,歡聲雷動,眾人在歡笑聲中一番鬧騰,高歌取醉,起舞爭輝。
李塞從古琴中抽出薄劍,當院舞出一遍李家的“遊心太玄劍”。
宮商用心,平生湖海覓知音。
竹下泉聲,梅邊月影迴殘紅。
寒泉琴淨,漫草碧馨發幽冥。
煙雨疏鍾,羊腸曲折雲變更。
碧波音流,不斷珠簾夜來風。
琴意忒情,誰向江頭遺恨濃。
羅幕朦朧,春在綠蕪楚山中。
“好!”
“好!”
……
在一片叫好聲中,李塞駐劍大喊一聲:
“舒坦!”
壓抑的情感需要發泄,舞劍隻是其中一種方式,依李塞的狀態來看,效果很不錯。
煩雜的情緒清空之後,李塞的眼神中流露出陸海潘江之色,不但聰明,更是才華橫溢,足智多謀,有經天緯地之能。
“少爺,我和方卮不能住在此處。”
方卮點頭讚同道:
“確實,我倆必須另尋他處,將護衛們留下即可。”
寒漠微微一笑道:
“行,我帶你倆去找,說不定就能找到個稱心如意之所,我的運氣一向不錯。”
三人笑哈哈出門,誰都沒帶,楊茉在家需要人保護,士離和仲開帶著李塞的護衛們去安排房間。
如墜煙霧,惝恍迷離的楊構看向楊茉問道:
“他都沒來過,能找著好住處?”
楊茉聽不見,她的雙眼放光,嗬,小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屆時我一問那二人便知,謔謔,我可不是真的傻夫人。
“喂,小妹,你咋啦?”
楊茉被楊構推醒,急忙敷衍道:
“嗯?謔謔,二兄長,要迴去是吧,那我不送了哦,咯咯!”
楊構一臉茫然,我說要迴去嗎?我是問,算了,問啥問,我迴去吧,兩個怪人。
寒漠住的院落在廣嶺城的東北角,因為廣嶺王府在城東,楊構的住宅就在王府內,靠得近。
除去城東這一塊的廣嶺城,可以劃分出南北兩個區域,北城以女青樓為主,客棧為輔,南城以男青樓為首,賭場為次。
這並不是說其他的店鋪就沒有,南城同樣有女樓,客棧,不過北城是真沒男樓和賭場,畢竟整個廣嶺城的男樓隻有兩家。
廣嶺城的醫館也多,據說不管是男樓還是女樓,每月都會安排一次檢查,若有疾病者不許再出場,這是整個廣嶺道的行規,醫師在廣嶺道都很吃香。
“南嶺蕘花”
“南雲臺”老二,“精言名論”行壺的醫館,這個醫館就在北城靠近東北的方向,屬於城池的邊緣,已是建造在山腰之上。
行壺芳齡四十七,是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小老頭,兩個十一歲的小藥童常春藤和秋桑葉,一男一女。
六位徒弟同樣全部配對,文元和艾葉,細辛和竹瀝,麥冬和仁杞,這三對人都是二十上下的年齡。
行壺的行事作風,與老五竹斛很像,但行壺又不同於竹斛,竹斛與君伊愛得死去活來,感動天感動地,然而行壺卻與喻一,須冰一個德性。
行壺的意思是,我已經有四雙兒女,就算娶親,那也不能再生娃。
這種要求,哪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你?不生娃,沒安全感吶!
行壺無所謂,北城多的就是姑娘,我又不缺,北城多女樓,不然還不將醫館設在北城呢。
廣嶺城的醫師都很忙,需要為男女樓的樂戶和孌童檢查身體,行壺更忙,這項差事從來不讓徒兒們觸碰,他一直親力親為。
別的醫師都是正常的幹活,行壺不同,他是邊幹邊幹,美其名曰,其他的醫師過於膚淺,隻看表麵,他會深入的去檢查,並且是觸碰式的探查。
的確夠深,行壺大腦的天份高,另外老天還給了他一條大長中腿,這是女樓的樂戶們不與行壺計較的原因,畢竟這種絕品很少見,就當行壺是個孌童吧,還不用付錢。
不過自從隔壁的“名都會”營業後,行壺不再像以往那般日夜高歌,突然像隻霜打過的茄子,經常性的萎靡不振,蔫不拉幾。
寒漠路過“南嶺蕘花”時,就隨便瞥過一眼,“名都會”就在醫館的西邊隔壁,這是方卮和李塞帶路來的,寒漠是真不認識,但“名都會”三個字他熟,自己寫的,能不熟麼。
“城填華屋,季冬木蒼,行山川異,在天一方;側望川梁,未卜故鄉,遊子日長,何苦哀傷;喧名都會,簫間笙簧,鳥雀夜歸,美適爭光。”
“字裏行間,會館的意境顯露無疑,隻是這簫間笙簧,卻不知是何意,難道此間有同道中人?”
行至大門外時,方卮已高聲朗讀,李塞在作點評。
時日過長,寒漠已快忘記自己寫的是些啥,再次看見,竟覺得有些陌生,寒漠笑笑,隨口敷衍道:
“來此者,皆為同道中人,隻是此道絕非尋常之道。”
方卮和李塞沒來過,但女樓有誰不清楚?他倆陷入於究竟是何道的思索之中,竟忘記為何要來女樓。
邁入大門,寒漠的突然出現,將副會長名別和名肢嚇一大跳,慌張間見寒漠微微一搖頭。
啥意思?
二人看不懂,掉頭就跑,急忙迴去找會長名豐。
櫃臺內的賬房會管銷鑠,捂臉不忍直視,這二人真的隻適合殺人,見到客人來,你倆慌啥,這不是搞成此地無銀三百兩麼,幸好來的是三個人。
“四大幽魂”如今是“名都會”四大會管。
銷鑠管賬,吟哀管廚,斂棘管馬和招待,碰巧現在他不在。
泯泣最舒服,他管種菜,會館的北山腰上被他種滿小菜,他還不過癮,他在挖洞,他的目標是將這座山挖空,弄個地下宮殿出來,純粹是閑得蛋疼。
別肢二人主管整個會館的安危,誰敢鬧事?殺!
這真沒辦法,他倆隻會這一個特長,你若有殺人的要求,他倆保證將人殺得讓你滿意。
劈成兩半?
請放心,左右絕不會相差半毫,劈完後左右平放,腦漿、內髒都會完好無損的放在那,完全相等的兩份。
從肚臍上下分段?
請安心,分裂處,肚臍絕對上下均勻,頭顱倒置,內髒不會跑漏,哪怕一截小腸。
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青豐對他倆沒有任何抱怨,相反還表揚一番,表現不錯,沒說出口一個字,這就是進步。
“哈哈哈哈,三位客官,裏麵請,方才有點忙碌,還望勿怪,請入內一敘,在下會長名豐,為你們作一番介紹。”
“名會長客氣,請!”
寒漠客氣一下,跟著青豐入內,方卮和李塞這才猛然醒悟,找住所為何到女樓來?難道要我倆一直住女樓內?
寒漠仿佛看懂他倆的心思,邪魅一笑道:
“怎麼?你倆喜好男樓?”
方卮和李塞應聲迴道:
“男樓?怎麼可能,我倆又不是女人。”
“我抱個孌童能幹啥?胸還沒我的大呢,哈哈哈哈!”
寒漠指著一樓大廳的北牆,微笑道:
“你倆看那,這裏的酒和菜定能讓人邁不開步子離開。”
方卮和李塞抬眼望去,牆上有一段詞,龍飛鳳舞,從右至左。
銷魂之下,豈能無酒;
春獨迴,月下迴;
一迴又一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