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已過,秋月變得有些凸,月輝朗照,秋空仍然一片清碧。
秋風斜舞,青色的雲影遮蔽住近圓的玉璜,人間閃過一幕黑寂,寒漠手中的唐刀頓時隱入夜幕之中。
寒漠在看刀。
這是午後時分,夜浦大匠師差其徒弟星照送至的新刀,名為“寒煙”。
此刀由“寒星刀”與“亂煙刀”,外加天外精石合鑄而成,據星照訴說,夜浦大匠師已領悟時間之力,但星照不懂,隻知道這麼一說。
影綽之間,秋月穿過雲層,月輝重新將人間填滿,“寒煙刀”在清輝之下,冷峭凝寒,月光經淌而過,似水流年。
寒漠緩轉刀柄,那輪秋月似印入刀身之中,與這人間規則合而為一,人間素簡,最是有味。
秋夜之空,時明時暗,除卻偶爾飄過的青雲,秋空寥廓明淨,“寒煙刀”融入於其中,寒漠的心神同樣沉陷於內,漸漸兩者相通。
冰魄冷懸,光射處,冷浸一天秋碧。
紫蘇、原語和澤蘭三女,靜靜看著院內悟刀的寒漠,她們有些癡,情緒之下,三女心思雜亂,該如何麵對沒有你的日子?
原語下意識的摸摸肚子,望向紫蘇和澤蘭,嘴角迎月一揚,這一笑,美如玉璧,燦若碧華,芳華絕代。
紫蘇和澤蘭同時嘟起嘴,做出個下撇嘴型,像極那秋空中的殘缺之月,月有圓缺,人有聚散,不要隻看向淒冷的疏離,眼中要珍惜這皎潔的銀輝。
時光在不經意間從指縫滑過,當調皮的秋風,竄入寒漠的後脊梁,他猛得打出個哆嗦,迴首間見到三女的眼神,有些清幽。
寒漠收刀,將三女擁住,輕聲道:
“願你們心中的愛,永遠閃光,願一切的美好,都能如願。”
“你放心吧,我們不會拖你後腿的,保證家裏不會亂。”
不得不說,原語太懂寒漠的心思,她的話直擊寒漠的內心,寒漠動情道:
“以後之事無法預料,就算是我身死,不要悲傷,我定是去那月宮之中,灑落而下的月華,就是我凝視你們的目光,你們一定要快樂,堅強!”
三女潸然淚下,人生無常,離別定會出現在某個猝不及防的瞬間,誰都無法給出保證,然而心中已有夢想,不管前途有多艱難,都必須堅持走下去。
“他們已向師父去信,要求將名份撥離,他們好像察覺到你的情緒,或許已做出最壞的打算。”
“你放心,我們永遠是一家人,不會分開的一家人,我們也會陪著他們,繼續為他們治療。”
紫蘇和澤蘭的話,讓寒漠心驚,卻又無奈,治不好龍葵三人是他的不甘,三女和自己在一起,是對龍葵三人的虧欠。
然而不在一起,又無法將功法圓滿,這是一個繁雜亂繞的死結,怎麼做都無法完美,而這個方法,已是龍葵三人做出的,最為妥善之法。
“唉,我欠他們的太多,唯有找出治療之策,否則,我的心中永遠無法安寧,不要說出真相,我不想他們失去存活的信心。”
原語收起眼中的凝珠,露出甜美的笑容抬頭道:
“你是最棒的,肯定能找出方法,迴屋吧,外麵涼。”
“這幾個晚上,我都會出去,你們不用擔心,打不過,我會跑的,你們在家安心練功。”
四人迴房,正走到房門口,寒漠突然感覺到一股殺意,他迅速將三女推入房中,關上房門。
這時後宅的屋頂之上,站立著好幾道身影,寤寐與鴻鵠,還有兩個陌生人。
冥月和金弓,一上一下,守在楊茉的屋外和屋頂,星如雨和藍巧顏帶著喬飛等四劍,陸續來到楊茉的屋外防禦。
寒漠看過一眼之後,就在院內等,這二人感覺不到壓力。
南師久和北群空這二位教主,是寒漠目前交過手的最強之人,不一定能贏,但逃跑沒問題,以至於他不管遇上什麼人,都會拿來比較,若打不過就要逃。
鴻鵠冷笑道:
“下去吧,要打的話,可以到院內去打。”
“你倆若將我家房頂弄壞,可要賠錢的。”
來的兩個人,一身平常的裝束,未穿夜行衣,未用黑衣蒙麵,倒像兩個毛賊。
六人落地,院內升起燈火,整個院子被照得通明,茶館眾人得以看清來的二人。
這是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一人拎刀,一人提劍,衣著樸素,非常平常的兩個人,寒漠隨口問道:
“你倆是幹啥的?賊?采花賊?看我家的女人都漂亮?起了色心?”
來人頓時暴怒,手指寒漠吼罵道:
“你住口,別以為人人皆像龍舉,他才是色中惡魔,男女都要,連小女孩都不放過的禽獸。”
“白日裏來的休問和屈塵是我倆的義父,我倆來找龍舉報仇,我倆有兵器在手,打一架,賭一把,若我倆輸,願一死了結。”
家裏的眾人全都捂嘴偷笑,“瘋獅”的名號,現在估計被江湖中人換成“色魔”,寒漠自己同樣幽怨,沒人為醫館出頭吧,自己不開心,有人出麵吧,搞得自己更慘,寒漠鬱悶的問道:
“你倆為何不是白日來?”
二人倒是很直爽的迴道:
“義父不讓我倆來。”
“我倆是偷偷來的。”
“行行行,快打吧,打完快滾蛋,連你們義父的話都不聽,肯定不是好兒子。”
寒漠說完找到南宮諒,指著二人對他說道:
“小涼,你看好,這就是反麵教材,你千萬要聽你義父和娘的話。”
前來的二人叫囂道:
“哼,恬噪,那兩個拿棍子的,咱們來打。”
“我們不打空著手的人,免得說不公平。”
寤寐走到二人麵前道:
“留下你倆的名字吧。”
“免得墓碑上是空的。”
二人毫不拖泥帶水道:
“''橫刀向天''休倥”。”
“''劍吼北風''屈傯。”
乖乖,名號真嚇人,就是不知道刀法和劍法怎麼樣。
寤寐出手,一人一個,兩根棍棒帶著一道棍影,砸向休倥和屈傯,這隻是寤寐的出手試探,沒用武技,但力量感爆膨,一力降十會。
休倥和屈傯居然抬起各自的刀劍進行格擋,兵器尚未碰接之際,寒漠已開始笑,這二人根本就沒啥打架的經驗。
“鏘”
刺耳的聲音響起,隨即傳來兩道物體與地麵的撞擊之聲。
“嘭”
休倥和屈傯狠狠砸在院子的石板上,可能傷的不輕,寒漠急忙閃至二人身邊,運轉起中參功為他倆治療。
片刻之後,休倥和屈傯恢複常態,二人激動的對著寒漠施禮致謝道:
“多謝神醫出手,神醫竟被擄掠來當孌童,實在可恨吶!”
“多謝神醫相救,神醫,對不住你,我倆無法將你救走。”
寒漠起身拎起被寤寐砸成彎曲的刀劍,伸手遞給休倥和屈傯道:
“別誤會,我願賭服輸,是自願的,而且我不是孌童,龍舉隻喜歡女人,你倆別信那些傳言,記住,要聽你們義父的話,快迴家去吧,免得被龍舉看見。”
休倥和屈傯叩首拜別道:
“神醫請多保重,待我練好刀法,再來將你贏出去。”
“神醫,你一定要等著我倆,迴去之後我一定下苦功。”
寒漠看著倥傯二人,高去離開的背影歎道:
“為何我覺得,他倆這樣活著,其實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