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月高懸。
月神帶著皎潔的月華,倒映於安河之中,河麵安若明鏡。
雲淡風輕。
秋風微拂,波光粼動,泛起的細碎星芒,疑似銀河落九天,令人心曠神怡,靈魂為之沉醉。
青衣正躺於舫船的房間內休息,這個把月來,他都很忙,忙得連思念都沒空,小妹很安逸,不想也罷,至於伏竅麼,反正不知道在哪,眼不見心不煩。
“何人?”
青衣察覺到有人來到舫船三樓,立刻抽出獨玉簫準備迎敵。
“兄長,你這反應較之前有些慢。”
原來是伏竅,青衣瞥過一眼之後,躺迴靠椅,冷哼一聲道:
“哼,你再不出現,小妹都已快生娃。”
伏竅來到青衣身後,幫他揉捏起雙肩,以做討好,這一招讓青衣很不習慣,驚訝道:
“咦,你這是?已得道成仙?”
“嘿嘿,兄長,我如今拜於喻一神醫門下,乃''南雲臺''之人,與妹夫同屬一門。”
“嗬嗬,你別去鬼門關就行,否則我不好向父王交待。”
“兄長,你對妹夫的事,毫不關心?”
哪壺不開提哪壺,青衣正為這事發愁呢,青衣有些鬱悶的迴道:
“嘴上說個不停就是關心?你可知青豐在廣嶺城混得風生水起?我哪來的心思與你說笑。”
“兄長勿惱,青豐隻是運氣好,碰巧遇上妹夫去而已。”
“別人能成功,都是運氣好,你與我為何運氣不好呢?早知如此,當初我該去廣嶺城。”
伏竅見青衣壓力過大,就想著說點高興的事讓他樂一樂,伏竅岔開話題道:
“兄長,生意如何?”
“還行,趕上個''武舉會'',各家都弄起客棧,仍然一房難求,處處爆滿。”
青衣的臉色變得好上一些,伏竅一看,不禁佩服起自己來,逐問道:
“那真不錯,賺得可多?”
一語中的,簡直撞在青衣的心坎上,青衣拍拍大腿,喜樂道:
“嗬嗬,這個把多月來,我已賺到近萬金,嘖嘖,好歹能出上一點力呀,否則如何對得起我外甥。”
“近萬金?妹夫在靈繹城出一次手,就賺到好幾十萬金。”
伏竅的隨口一說,讓正興奮於峰巔的青衣,一顆心墜入萬丈深淵,青衣惱怒道:
“你個混蛋,你迴來做甚?莫非就為氣我?”
伏竅猛得甩給自己一個嘴巴子,欠身陪笑道:
“兄長,是我嘴賤,你別這樣嘛,每個人的能力不同而已。”
“唉!能力、能力,我除去能掙點錢還能做甚?可如今,連掙錢都跟不上。”
在青衣的垂頭喪氣之中,一道聲音從門外而至。
“大兄,你是我的親人,我要的不是錢,不是能力,而是你們能安然無恙,你們能陪伴在我與念兒的身旁,我所需要的,是你們的愛。”
寒漠的突然出現,令伏竅甚是驚詫,為何自己一點不曾察覺?伏竅又隨意道:
“妹夫?你真夠嚇人的,不做殺手好可惜。”
“我說你,為何說話不經過腦子的啊?!”
青衣斜視著伏竅,已無力再罵他,伏竅歉笑道:
“嘿嘿,我隻是開個玩笑,兄長別生氣,我閉嘴,現在起我不說話。”
寒漠上前與青衣緊緊抱在一起,寒漠輕聲道:
“大兄,別給自己那麼多壓力,就算你整日遊玩,那也改變不了你是我大兄,你這樣反而會令我擔憂,我若分心,便做不好事的,你可得負責。”
眼眶瞬間濕潤,青衣拚命將其憋迴腹中,拍拍寒漠的背道:
“好,好,我聽你的,繼續紈絝。”
寒漠將青衣和伏竅拉坐下,寒漠柔聲道:
“大兄、二兄,我理解你們的心思,我可以保證,寒家絕對不會出現兄弟相殘之事,在我這裏,沒有冷落一詞,我對每位夫人都會疼愛,雖然心隻有一顆,但她們都在其中,念兒要強,可她從不在家裏爭,請你倆放心。”
伏竅著急道:
“妹夫,師父的心思你如何得知?”
寒漠咧嘴一笑道:
“人嘛,可能換個位置,我也會這麼做,你看如今的朝堂之上,爭的那些個人,哪位不是國戚?再比如楊家,為何分崩離析?”
寒漠拍拍伏竅的大腿道:
“二兄,你與你師兄,之於我來說,份量一樣重,為何?因為雲兒與念兒都是我的愛人,在我心裏沒有手心手背一說,她們全在我的手心之中捧著。”
“妹夫,對於孩子,你是否會有偏見?”
青衣終於將心裏的擔憂說出,寒漠思索道:
“孩子麼,定不會是一個性格,不聽話的必須打,聽話的自然會親熱,然而這些都隻存在於表麵,在我心裏同樣愛,深愛,不會帶有任何的客觀因素,這便是我的原則。”
寒漠抓住青衣的手,接著真誠道:
“大兄,我是孤兒,甚至於在這人間,我所見過的至親之人,隻有娘一個,我曾落寞十八年,然而那都已過去,就因我有你們,我會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位親人,大兄,別忘記你說的話,你的產業要交給你外甥呢。”
青衣與寒漠的手緊握,低頭間,一滴淚水垂於手背之上,青衣之淚,第一次流,伏竅第一次見,它狠狠的砸在伏竅心裏,他的神魂被砸開,雙眼之中閃過一道星光,伏竅開竅。
“兄長,我與你商量個事唄,若小妹生的是女兒,就讓我帶,若是兒子麼,長大後歸你。”
“帶孩子?老二,你又糊塗,咦,你小子,喂喂,妹夫,你看他,這眼神似乎與剛才不同呀!”
“喲,二兄長,你不會被啥東西附身了吧,來來來,我查查,大兄來幫忙呀,哈哈哈哈!”
“吖!我來也,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倆真壞,呦,不能偷蛋,我還等著下蛋吶,哈哈哈哈!”
三兄弟的嬉鬧,猶如迴到孩童之時,無月照金樽,無一壺濁酒喜相逢,唯有心與心、永恆相隨的親情。
親情如月光,將溫暖流淌於骨髓之中,親情似舫船,將溫柔蕩漾於靈魂深處,親情是秋風,吹去憂愁,留下喜悅。
宵月浮空,寒光委照。
秋空之中卷起帷幕般的雲彩,秋空的倒影,於安河之中蒼茫無邊,稀稀落落的星閃爍於安河的水麵。
皇城靜臥,丹桂扶疏,銀蟾依約,千古佳夕。
禦書房內燈火通明,宋皇正聽完司徒熾的匯報,他在感歎著他的兄弟之情。
“朕之皇弟,竟無一人能與朕交心,此乃宋家一門之恥辱,宋風,嗬嗬,到頭來竟然還是漠兒救他。”
司徒熾叩首道:
“陛下,如今漠兒之身份已有多人知曉,如此,他在京城是否會有危險?畢竟,那二位。”
“確實,嶽父所言極是,必須囑咐漠兒咬死龍舉之名,讓司徒韶上點心,另外,我不能與漠兒見麵,辛勞嶽父為我倆做個信使,隻是這輩份有些不倫不類,他喊我爹,卻又與我一樣喊你嶽父,這,唉!”
“嗬嗬,陛下多慮,若非要辨論一番,那陛下尚需先喊我一聲姐夫,嘿嘿!”
“哈哈哈哈,對對,各論各的,何必糾結這些無意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