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茵展,身忙未閑幾許悵;
別無緒,話無據,留歸重迴看斜陽。
雲幕高漲,渾教離人盡思量。
煙水路,憑行盡,浮沉事定放疏狂。
曉光清露騎促,飄忽莫覺愁處,壯心付。
清晨離去的寒漠,來不及與家裏人話別,也未與楊越和司馬倫相見,隻因去平編城的路,實在有些遙遠。
宋光有些膽怯,身邊多出許多人,看上去都有些害怕,狂郎與寤寐這四人,若並排而列,猶如一堵高牆,鴻鵠二人像笑麵虎,隻是這兩雙手?為何像鷹爪?正是鴻鵠二人笑嘻嘻守著宋光。
士離、仲開多出個伴,就是南宮諒,冥月要求他出門曆練,老躲在家裏練不出個啥玩意,三人年齡相仿,輕功也都不錯,相聚甚歡。
名辰、錄雲很興奮,終於見到重樓所說過的寤寐二人,必須好好聊聊,將來並肩作戰。
六閻羅圍著寒漠與芬妶二女,司馬盤與司馬禱在前麵開路,二十餘人,一路往西南,先至安奉城,再往西至平編城。
靈繹城、橫陽城再往南的懷德城、懷仁城,直至踰空的臨昌城,這是靈繹道的中軸線,橫陽城西邊的安奉城與平編城,與東邊的宣集城與餘神城位置相對稱,仿佛像翻轉印出來一般,寧義城相對應的,便是觀山城。
據史書記載,此乃南唐國建城時,故意為之,八座城池連起來,像一個等腰的梯形狀,座落於南唐國的中心地域,西邊的西榜城與東邊的便攸城相同,像梯形兩斜邊延伸出的支點,守住這十城,南唐國永不會亡。
平編城、安奉城、橫陽城、宣集城、餘神城,這是梯形由西向東的底橫線,以此線將靈繹道南北兩分,梯形東邊的幾城,包括支點便攸城,都在寒漠手中,唯有西邊,有些空蕩。
寒漠能看出來的,踰空更會清楚,踰空對靈繹道的了解比寒漠深得多,因此寒漠有些著急,擔心支點西榜城落入踰空手中。
西榜城的正西就是臨川城,這是通往廣嶺道暗棧道所在,廣嶺道已無兵,若踰空從棧道入廣嶺,將暢通無阻,僅僅一個青豐,怎麼也擋不住踰空的十餘萬西路大軍。
安奉城。
城主名公孫相如,其侄公孫茂陵便在楊計軍中,至於公孫家出於何種原由,寒漠以為是宋眼之故。
安奉城與宣集城一般重要,寒漠一行趕至安奉城投宿,寒漠自然要見公孫相如,令寒漠好奇的是,宋光說,他認識,可以出麵拜訪。
公孫相如,六十多歲之齡,鶴發白須,一身鑲著金邊的白袍,像畫畫中的仙人打扮,見過宋光之後,並未與宋光多說話,反而來到寒漠麵前,仔細一番打量之後,笑嗬嗬道:
“果真如此,嗬嗬,龍少帥請廳內坐,諸位不必客氣,請隨便坐。”
寒漠沒心思多想別的,急切道:
“公孫城主,踰空西路軍已至慶南城,距此也隻有幾日路程,請城主多加防備。”
公孫相如頜首道:
“其大軍前來,勢必會先取冠祈城,若急行軍繞開冠祈城,至少需七八日方能至安奉城,然則就算其軍前來,仍需擔憂冠祈城的背後一擊,如此並不可怕,安奉城內甲士頗多,隻是無人可統率之,請問少帥可有人選?”
調誰來呢?“驍捷軍”還需分兵守臨川城和冠祈城,哪來的人可調?
寒漠煩惱之際,重樓湊至寒漠耳邊輕聲道:
“龍哥,龍老爺可否?”
寒漠恍然大悟,他將大腿一拍道:
“對極,你快傳訊,喊叔爹速來,讓白青他們也跟著做軍醫,元芪她們可迴去家中。”
公孫相如捋須微笑道:
“少帥可是說''長槍無敵''龍空受?”
“正是我叔爹,請城主放心,我這龍舉之名,便乃叔爹所取,我叔爹…”
公孫相如抬手將寒漠的話打斷道:
“哈哈,我與龍將軍乃故友也,少帥勿需多解釋,老朽期待龍將軍的到來,哈哈哈哈!”
忘年交?叔爹的交際挺廣啊,不對呀,叔爹從不出武館,如何相交?寒漠疑雲重重,不時抬眼望向公孫相如,公孫相如卻像沒看見似的,起身招唿道:
“老朽略備酒菜,即刻讓仆人送來,請諸位吃飽肚子,早點休息,明日好趕路,少帥請慢用,大名王請慢用!”
公孫相如轉身離去,芬妶二女偎至寒漠身邊,悄聲道:
“夫君,為何這城主有點怪怪的。”
“夫君,飯菜中他不會下有毒吧?”
“這?”
寒漠摸摸鼻子,迴答不出來,隻能看向宋光,意思你認識,要不解釋一下?!
宋光雙手一攤道:
“我隻與他見過一迴,僅認識而已,我對公孫家可不甚了解。”
寒漠擰眉問道:
“他是,靈繹王的人?”
宋光搖搖頭道:
“我真一無所知,你看他都不怎麼理睬我。”
司馬盤甕聲道:
“二妹勿憂,我先試毒,若無事,你們再吃。”
司馬禱連聲道:
“大兄,我來便可。”
狂郎二將急忙道:
“將軍豈能試毒,我來。”
“莫要與我搶,得我先。”
“停!”
寒漠舉手將他們止住道:
“我乃百毒不侵,怎能讓你們去試,況且,我看那老神仙並無惡意,再說仙人麼,何需用毒對付凡人。”
等到飯菜上桌,事實證明,不僅美味可口,而且根本就沒毒,眾人一番暢快吃喝,明日仍需趕路,吃飽睡足方能有精神。
宋光卻無法安心休息,公孫相如來找他說話,宋光心中雖不爽,但想到寒漠說,這人可能是仙人,宋光甚是無奈,聊就聊吧。
“老神仙,不對,城主,請問有何貴幹?”
“嗬嗬,王爺為何與少帥同路?意欲何為吶?”
“唉!我也不知他要我做甚,我受其脅迫,不得不從。”
“王爺大可離去便是,少帥並未綁縛王爺。”
宋光一時語塞,寒漠有家主令,但這不能說,宋光撓撓腦袋道:
“其實,是我有把柄在他手中。”
“把柄?我為王爺去找少帥要來,可否?”
要家主令?這不是開玩笑麼,宋光後悔說的太多,慌忙擺手道:
“城主誤會,開個玩笑而已,我乃心甘情願跟著他,城主可否說點別的?”
公孫相如捋須微笑道:
“嗬嗬,好,王爺可聽過''歸鴻二叟''?”
“聽過,何意?”
“他二人,乃老朽之親兄弟。”
原來公孫家是宋皇的人,難怪對寒漠這麼好,眾人反而被搞得一驚一乍,宋光苦笑道:
“不知城主如何處置我?”
“王爺所慮差矣,我唯想問王爺幾個問題。”
“城主請問!”
“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何解?”
宋光不假思索道:
“人天生之神魂,原皆喜好清靜,可經後天曆練之後,識神被擾亂,人天生之心性同樣如此,原本也喜歡清靜,都是後天為貪念所牽引。”
公孫相如緊接著問道:
“澄其心、而神自清,遣其欲、而心自靜,何解?”
“澄濾心性之後,神魂自然能夠清醒,遣除貪念之後,心同樣能夠清靜。”
公孫相如捋須微笑道:
“嗬嗬,道理麼,看來王爺都懂,然而為何走不出執念之死角呢?莫非王爺,早將自己曾經的所言所行、所做所為,皆拋至九霄雲外?內觀其心,心無其心,望王爺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