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裏咕嚕的。
季求柘聽不懂它在說什麼,但他聽懂了兩個字,那就是:老婆。
他可不傻,他知道老婆就是媳婦兒的意思。
所以,這是他的媳婦兒。
他突然害羞起來。
娘說,媳婦兒就是要給他暖床,和他一起睡覺的人。
他要寵媳婦兒一輩子!
正好這時,江鬱濃冷著聲音道:“鬆嘴。”
季大狗沒急著鬆嘴,而是卸了牙齒的力道,改而用舌頭討好性地舔了舔,才戀戀不舍地鬆嘴。
江鬱濃:……
他被燙了般縮迴手,看著自己手掌上多出的一個清晰的牙印,上麵還沾著某人的口水,隻覺得太陽穴青筋直跳。
髒死了!
這丫的不是傻子,是真的狗吧?
他努力壓抑住心頭湧上來的怒意,認命般從兜裏掏出一塊手帕,將手上沾染的液體擦幹淨,然後才看向一直坐在原地默默看著他的人。
憑心而論,季大狗的五官極具視覺衝擊性,身上的肌肉壁壘分明,如果不是那雙眼睛太過幹淨,沒有人對上這樣一個壯漢會不發怵。
可,他頭上留著血,就這樣用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瞧,又帶著莫名的可憐意味。
江鬱濃心裏的火氣,散去不少。
如果沒有聽見他無知無畏地喊出的那一聲,‘媳婦兒’的話。
江鬱濃愣了愣,不敢置信地問:“你叫我什麼?”
“媳婦……”季大狗有些委屈。
腦子裏的奇怪東西明明說,他是他老婆的呀?
為什麼他叫他,媳婦兒看起來不太高興?
江鬱濃何止不高興?他是心驚肉跳。
他下意識四處張望,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之後,慌張的情緒才安定不少。
他閉了閉眼,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氣,別跟傻子計較。
季大狗隻是一個傻子,什麼都不懂,又怎麼可能知道媳婦是什麼意思呢?
“這是誰教你的?”江鬱濃還是忍不住咬牙問。
他一直把自己不正常的性向隱藏得極好,在這個將同性戀視為性變態的時代,他戰戰兢兢,每日小心謹慎,生怕在與正常男性相處中行差踏錯,叫人發現他的不正常。
從而被定義為流氓罪,承受刑事懲罰。
可他小心翼翼地隱藏,如今卻猝不及防地被一個傻子點破,這叫他如何不害怕?
他眼裏的情緒太過複雜,季大狗看不懂。
他歪了歪腦袋,努力嚐試,從中費力分辯出了和他剛才挨打時一樣的情緒。
他也很痛嗎?
“別……別怕,我……保護你……”季大狗嚐試著安慰。
他在說什麼?
江鬱濃覺得自己今天可能出門沒帶腦子,不然他怎麼連一個傻子說的話都聽不懂了呢?
卻見對方在瞧見他錯愕的神情後,害羞地別開眼,視線飄忽。
麥色的臉頰飛快閃現兩抹紅暈,黃中帶紅,看上去有種鐵漢柔情的割裂感。
江鬱濃眨眨眼,發現自己沒有看錯。
所以,這傻……這人,他不會真拿自己當他老婆了吧?
眼見對方一直不理自己,季大狗覺得胸口處好難受,他再次開口,腔調帶著委屈:“媳……”
婦字還沒出口,嘴就被一隻手死死捂住。
江鬱濃急急補充:“老師,以後叫我江老師!”
好香好香。
被捂住嘴的季大狗,聞著嘴上香香的手,眼神逐漸迷離起來。
媳婦兒在說什麼?
不知道。
嘴巴紅紅的好好看,想舔,太遠了舔不到,不開心。
手手也好香,再添一口應該也行吧?
他這樣想著,試探著再次伸出舌頭。
不過這次,被江鬱濃眼疾手快地避開了。
這個傻……好似無法交流。
江鬱濃從未覺得如此心累,他一把抓住男人結實的手臂,打算先將他扶起來。
沒扶動。
這人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他胳膊上的肌肉又硬又大,硌得他手疼。
感受到覆在胳膊上那隻柔軟的手,季大狗全身肌肉都不自覺緊繃,腦中卻泛起無法言語的興奮感。
好軟好軟,好想讓他再摸摸別的地方……
他想入了神,直到胳膊被人輕拍一下。
江鬱濃有些惱怒地瞪著他:“自己爬起來。”
“嗷!”
季大狗得令,蹭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身體繃直地站在原地,宛如一個優秀的,等待領導檢閱的兵,注視他的眼神裏寫滿了需要被獎賞的渴望。
江鬱濃:……
這麼聽話?
心底流淌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他順手將手上的手帕遞給他,“擦擦吧,頭上都是血。”
剛遞出去,他就後悔了,他忘了,這塊手帕剛被他用來擦過口水。
可再想收迴,已經不能夠了。
季大狗接過帕子,卻沒順從他的意,而是放在鼻尖嗅了嗅,香香的,好聞,直接揣進了自己兜裏。
江鬱濃:……這手帕看來是拿不迴來了。
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詮釋此刻的驚訝,跟一個傻子也說不通。
不過,既然管了這個閑事,他還是決定將人送迴家。
“走吧,你家住哪?我送你迴去。”
“家……”季求柘眼睛一亮。
媳婦兒說要跟他迴家!
他忙走在前麵帶路,興奮地像一隻得到主人認可的狗,指指一個方向:“那,那裏。”
*
老季家。
季二狗和季小妞坐在院門口,一個賽一個發愁。
“二哥,大哥怎麼還不迴來?”
天色漸漸沉下來,季小妞一張瘦巴巴的小臉上全是擔憂。
“哎!”
季二狗歎氣,“我也不知道哇!大哥他最近總是跟季大頭那幾個人一起玩,一玩就要很晚才迴家,都要被他們帶成壞孩子了。”
“咱們去找找吧,把人找迴來。”季小妞提議。
“不行,大哥好不容易在村裏交到幾個好朋友,我們去了像什麼樣子?”
季小妞不讚同:“可季大頭他們都是壞蛋,大哥會被欺負的。”
“那……”季二狗提議,“那咱們悄悄去瞅瞅?”
“好!”季小妞同意這個提議。
話落,卻瞧見不遠處小道上快步走過來一道高大的身影,不是季大狗又是誰?
“大哥!”季小妞跳了起來。
季二狗也是一激靈,忙想迎上去,卻在看清男人額頭上的那抹赤紅時,愣住。
他憤怒不已:“誰幹的?!是不是季大頭他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