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是獵手嗎?”
出乎意料的,李止戈咧著嘴對耶律北齊道。
耶律北齊隻覺得心中驚駭,渾身竟然止不住的顫抖。
“那少年...”
“漠北王石的能力,能夠將生人的姓名收割,化作宿主的力量。”李止戈繼續開口,隻是麵上的殺意越發濃鬱,濃鬱到麵部線條都有些深黑扭曲。
“你們漠北的王族曾經有善待俘虜的傳統,但並非是你們心善仁厚,而是下一場大戰...”
“需要先用人命來祭練王石,為主戰者提供基礎的能力提升。”
“你們殺過多少?”
“五百?一千?三千?”李止戈掰著手指頭數道。
耶律北齊心中的驚駭再也憋不住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止戈突然笑了,“沒什麼?我隻是好奇,你們的王族殺過一萬人嗎?殺了一萬人後,我感覺現在的我,連仙神都能宰殺。”
耶律北齊身形猛地爆射後退,那股鎖定他的恐怖殺意,在那少年身上已經徹底爆發了。
單憑氣勢來講,完勝自己!
耶律北齊不可能賭他隻是氣勢強,實力弱。
愚者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雄鷹般的男人此刻倉惶倒退,隻求能夠保下自己的性命。
但是,一道刀光卻在此刻追來。
那道刀光是如此的凝練,是如此的華美,就好像是能劃破時空,要帶著摧毀一切的意誌將麵前斬開。
躲不開嗎?
耶律北齊心中歎息,旋即麵色陡然正經起來。
既然戰鬥不可避免,那就用最強的姿態去麵對!
他渾身氣血猛地爆發,內束的境界能夠讓他深入調動身體內的一切,達到比之前境界更恐怖的氣血效率。
“來!”
他全身的意誌,都集中在了這一拳之上。
轟隆隆!
宛若天雷之聲從天而降,籠罩了整座鎮北城,全城的百姓都在此刻肝膽顫抖。
戰爭的陰影從未如此明晰的覆蓋在自己的頭上。
如果他們此刻在南城門的話,他們就能看到,那道天雷之音帶來的並非烏雲聚集,而是撥雲見日。
耶律北齊不敢置信的看著身上那道刀傷。
從右肩處一直蔓延到左邊大腿處,整條都是潑皮見骨。
以往還要重的傷勢他也受過,可是這一刀,並非如表麵一般正常。
恐怖的殺意在刀氣的包裹下,侵入了自己的身體內,渾身的生機正在被殺意瘋狂圍剿。
活不下來了。
耶律北齊心底一沉。
他想過自己會死,隻是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樣一名少年手上。
不過...他的下場,也好不了多少。
耶律北齊抬頭看向正朝自己緩步走來的少年。
殺意入神,最好的情況也是墮入魔道,成為一尊殺人機器。
嗬嗬,最後,我居然會死在這樣的蠢貨手裏。
耶律北齊心情複雜的閉上了眼。
一道無可匹敵的刀光斬過,他的頭顱落地。
磅礴的生命之力匯入蒼綠色寶石之中,令其綠色變得越發的濃鬱,且妖異。
李止戈麵上的深黑線條越發明顯。
咚!咚!
兩道身影極速落地。
官酒子和北缺終於解決糾纏的那二人,及時感到南城門。
本來以為會看到李止戈被耶律北齊擊敗,甚至是擊殺的場麵,但沒想到,此刻的情況出乎了二人的意料。
官酒子感受著李止戈不對勁的氣息,目露警惕。
“止戈...”
李止戈緩緩轉身,看著麵前兩位前輩,雙眸之中,已是赤紅一片。
“殺...”
他口中傳出一聲低沉的嘶吼,宛若野獸。
官酒子與北缺麵色大變。
一道刀罡被李止戈憑空揮出,朝著二人衝來。
轟!
二人氣血外放,將其擋下。
但是皆是麵色一變,不敢置信。
“好恐怖的力道。”官酒子低聲道。
北缺的麵色顯然要更加的陰沉,“他被王石侵神,已經入魔了...”
“如果放任他,他會將整座鎮北城的百姓全都殺死!”
官酒子猛地轉頭,看向北缺,“你說什麼?”
北缺歎了口氣,“漠北王石的特質,便是殺伐,此等破壞天道人和之物,怎麼可能是正常的寶石。”
官酒子目光微沉,看向李止戈,眼神之中帶著不舍,“也就是說,那孩子為了全城的百姓,為大楚的疆土努力奮戰,最後,卻要被當成怪物殺死?!”
北缺詫異看著官酒子,“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官酒子一愣,“誒?你那麼說,我還以為...原來不是屠龍少年成惡龍最後被殺死的悲慘故事嗎?”
北缺嘴角勾起複雜的笑,“不,是惡龍最終被拯救變迴英雄的故事。”
他體內另外一道功法猛地運轉,一股心神之力從北缺身上衝出,直擊李止戈!
轟!
原本還麵露不屑的殺意李止戈忽然就好像被定住一般,麵露迷惘之色。
“李止戈,將那把刀丟掉!”一道爆喝在李止戈心神之中響起。
此刻的李止戈已經滿腦子都是這個命令。
他看著手中的黑燼刀,上麵蒼綠色的寶石已經在閃耀著妖異光芒,似乎能攝人心神,迷惑一切。
“把刀丟掉!”依舊是那道爆喝之聲,隻是這次,威勢要比先前更甚。
李止戈手上握刀的力道緩緩減弱,刀身自然垂下,仿佛要鬆手一般。
但此刻,一道比北缺更強盛的心神之力強勢衝入李止戈識海之中。
“握住你的刀,臣服我!”
一顆妖異的種子在李止戈識海內出現,立刻紮根,像是要生長一般發芽。
在城門之外的北缺口噴鮮血,不敢置信的看著城牆之上。
數道強悍氣息的身影站立在那。
官酒子看著因施展秘術可氣血虧空,須發皆白的北缺,麵露震驚之色。
又抬頭看向城門處的那數道熟悉身影。
“楚河劍神,天海一刀,桃花三娘,還有...醒神師!”
官酒子此刻豈能不知道,這些大楚有名的武者早就潛入了鎮北城,卻隱藏氣機看著他們與漠北生死廝殺。
此刻才出現,最大的可能,就是貪圖李止戈這麼一尊殺意傀儡!
是的,醒神師隸屬大楚皇朝,向來擅長心神操控之術,甚至能操控一尊九重的武者傀儡,作為大楚的鎮國秘寶。
他出現在這裏,顯然就是要將李止戈也煉製成傀儡。
該死啊!
真該死啊!
大楚皇朝,竟然對保家衛國之士做出這等忘恩負義之行!
“李止戈!”官酒子猛地大吼,大鼎異像轟然衝出,砸向城門之上的多道身影。
“哼!不自量力!”被稱為大楚劍神的楚河一劍遞出,與大鼎相撞。
本以為功法被限的官酒子不敵自己,但沒想到,這一擊之下,雙方竟然分毫不讓。
“恢複了嗎?看來皇朝將你流放到此,倒是讓你尋到了些機緣。”
楚河嘴上低聲,麵上開始起了認真之色。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根本不懼官酒子。
他背後站著的,可是整個大楚!
那少年,還有他手上的漠北王石,甚至震驚了當今聖上。
官酒子再放浪不羈,難道還敢與聖上對抗?
“醒神師,再快點,官酒子實力恢複了,保不齊能衝破我們的保護。”
“醒神師?”全神放在官酒子身上的楚河並未聽到醒神師的迴複,不由得皺眉。
轉頭一看,卻看到其此刻已經滿頭都是冷汗。
“你怎麼了?”楚河眉間一凝。
但下一瞬,醒神師就雙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楚河麵色大變,看向李止戈位置。
原本渾身殺意的李止戈,此刻則是睜開了雙眸,雖然依舊渾身殺意旺盛,但是雙眸之中,赤紅消散,清明重新占據了視野。
他看著此刻須發皆白,油盡燈枯的北缺,又抬眸瞥了眼城牆之上的大楚武者,不由得一歎。
“原來是這樣的皇朝,原來,是這樣的武夫...”
他隔著屍山血海,與北缺遙遙相望,在他帶著祈求的目光下,李止戈再度握住了刀。
北缺的心神唿喚,與醒神師的攻擊,令識海震蕩,殺意也被驅逐。
加上官酒子的異像神鼎,令他識海中的煉天鼎突破了殺意的封鎖,重新令李止戈占據了清明。
此刻,他已經恢複了身軀的掌控,而王石也在被煉天鼎祭練著。
恐怖的生命之力在煉天鼎的控製下,匯聚在黑燼刀之上。
成就一刀。
這一刀,李止戈原本是要劈在那幾位大楚武夫身上的。
可現在...
李止戈抬起刀,緩緩開口,“晚輩李止戈,以蒼狼一刀,恭送北缺城主!”
轟!
一道連接著天地的刀光轟然出現,其威勢並非人能劈出,倒像是仙神之力。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那道恐怖的刀,朝著漠北的方向衝去。
官酒子目光微凝,“那個氣機方向,是——”
“漠北王庭...”楚河低聲道,隨後歎了口氣,“這少年啊...”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了一絲慚愧。
以武侍奉皇朝多年,自己似乎,已經將年少時的大義與熱血,埋葬了。
漠北,王庭。
漠北可汗正在他的王座上來迴踱步。
今日本該是迎迴神石的日子。
有耶律北齊出手,應該萬無一失,可是自己卻覺得十分的心慌。
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終於忍不住了,走出了王庭,遙望著遠方的神山。
這座高達數千米的神山,被漠北人稱為與天相接之山,也是將王庭與大楚隔絕的天然分界線。
憑借著這座神山,漠北才能在過去數百年間不斷地騷擾侵襲大楚,而不被大軍壓境。
神山依舊如往常一般安寧。
可汗鬆了口氣,想要轉身迴去。
可是下一瞬,神山卻轟然裂開,就像是,被仙神從中間劈開一般。
那道劈山的罪魁禍首,一道連接天地的白光,正飛速朝著王庭衝來。
可汗的瞳孔猛擴,身軀在那道白光的威勢之下,居然連動都不敢動!
刀光割開了整個王庭,連帶著可汗以及半個王庭官員都被斬殺。
這一日,史稱蒼狼之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