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暗下來,公孫伯依然像往常一樣,晚飯後向後山走去。公孫燕心細,見他成天憂心忡忡的樣子,悄悄跟在他身後,等公孫伯在那棵樹下停住,她上前問道:“爹,你天天來這裏,是為了什麼?”
公孫伯微微一怔,沒想到公孫燕會跟蹤他,笑道:“這兒清靜,玩一會兒就迴去。”公孫燕笑道:“你常來這兒,而且每當不高興時就來這兒,這裏一定有你留戀的地方,或者留戀的人!
公孫伯頗為尷尬,更沒想到女兒識破了他內心的秘密,頓時漲得滿臉通紅,輕聲道:“別胡說八道!惫珜O燕道:“那你告訴我,神林教已經稱雄江湖,你為何還悶悶不樂?”
公孫伯深深地歎了口氣道:“你認為神林教稱雄江湖是好事?”
公孫燕笑著點了點頭,笑容裏露出幾分自豪。公孫伯道:“神林教稱雄江湖之事來得太蹊蹺,太突然,這不是好事,也許惡夢剛剛開始!
公孫燕道:“爹,娘就是抱怨你缺乏自信,沒有男子漢的氣概。你就相信自己一迴吧!”聽到這話,公孫伯心裏感到很悲涼。很久才道:“燕兒,你是爹唯一的女兒,假如有一天爹要離開神林教,你會阻攔麼?”
公孫燕心頭一震,問道:“爹,孩兒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怎麼可能要離開神林教呢?離開了神林教,你又要去哪兒?”
公孫伯仰天歎道:“去哪裏我也不知道,但離開了神林教,心裏一定會少很多包袱。日子也許會過得更快樂。”公孫燕已經看出娘很強勢,和爹的感情越來越淡,便道:“爹,你不能離開神林教,你離開了,神林教就散了,我們的家也就沒有了!
公孫伯感慨萬千,撫摸著公孫燕的秀發,輕聲道:“你爹已經經不起你娘折騰了。我不願和燕勝同流合汙,容忍不了你娘一意孤行。你長大了,應該有自己的新家了。”公孫燕道:“女兒要永遠留在爹身邊。你也要永遠陪伴我!
公孫伯連連搖頭歎氣。公孫燕道:“爹,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沒有忘記荷女俠,可是我們的家更需要你來支撐。神林教若是沒有你,哪還能稱雄江湖?”
公孫伯怔怔地看著公孫燕,心裏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公孫燕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問道:“爹,你想對孩兒說什麼,盡管開口!
公孫伯道:“我認為賴公子不足以托附終身。終身大事可要考慮清楚,事關一生幸福。”公孫燕臉上一紅,道:“爹,這事你不用為我操心。”公孫伯深深地歎了口氣,道:“我就是對你放心不下,才留在神林穀受煎熬,不然爹早離開神林穀了!
公孫燕一怔,驚問道:“爹,你真打算離開我和娘?”公孫伯猶豫了很久,還是點了點頭。
公孫燕呆了呆,想勸說公孫伯不要胡思亂想,這時,他忽見遠處有黑影閃動,瞬間黑影又消失在花草叢中。他立刻警覺起來,但他並不驚慌,輕聲道:“燕兒,你先迴去,今晚有客人來了,我要去見見他。”
公孫燕沒發現黑影,問道:“這麼晚了,是誰要來?”公孫伯搖搖頭道:“暫時還不知道是誰,他早晚會來的!痹捯魟偮,身子已在數丈之外。公孫燕道:“爹,你千萬要小心!惫珜O伯迴頭向她揮揮手,示意她注意安全,然後消失在夜色中。
公孫伯屏意唿吸,四處看了看,不見了黑影的行蹤,便藏在一大樹背後慢慢等待,等待黑影再次出現。不多時,黑影果然從花叢中冒了出來,他定神一看,黑影正是花路陽,心想:“知道你早晚會來的,我等你已經很久了!北阕龊昧伺c花路陽決鬥的準備。
原來這些日子來花路陽也憂心如焚。他眼睜睜看著武林同道在燕勝和公孫伯的威逼利誘離自己而去,假如被燕勝利用,在民間鬧出事來,可就大事不妙了。想來想去,也沒有個好的應對辦法。無奈之下,他決定孤身去神林穀打探虛實。他在神林穀小心翼翼地搜尋,沒想到很快被公孫伯發現了。公孫伯追了過去,繞到花路陽身後,沉聲道:“花大俠,這麼晚了,來神林穀有何貴幹?”
花路陽嚇了一跳,聽是公孫伯的聲音,很快又鎮定下來,道:“公孫大俠,我來神林教幹什麼難道你不明白嗎?”公孫伯冷冷道:“不明白,隻是我想弄明白,我們沒有深仇大恨,你為何總是要與神林教過意不去?”
花路陽道:“你助燕勝搶走我的盟主之位,還和燕勝坑瀣一氣,想幹什麼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公孫伯怒道:“你仗著有朝廷撐腰,為所欲為,總視神林教為眼中釘,懶得和你解釋,你劃出道來,今晚想幹什麼,我一定奉陪到底!睆婟垑翰贿^地頭蛇,花路陽沒想到公孫伯早有準備,心知在神林穀和公孫伯激鬥,自己決占不到便宜,因此還是很心虛,尋思著脫身之計。
公孫伯知道花路陽是朝庭命官,擔心和他結仇,對神林教也不好,便道:“花路陽,咱們是今晚決出勝負或是改日選好地點決出勝負?你是客,遠道而來,而且在神林穀來來去去,想必也很累了,我不想乘人之危。另外,燕勝也在神林穀,我也不想他來助戰!毖酝庵馐歉嬖V花路陽,他還不想和他決戰,如果決戰的話,花路陽必輸無疑。
花路陽怔了怔,忽然明白了公孫伯的心意,當下轉身急匆匆而去。公孫伯深深地歎了口氣,心想:“冤冤相報,何時才能結束?”轉身正要往迴走,忽見前方一黑影鬼鬼祟祟地向這邊行來。他猛然一驚,閃在一棵樹後隱藏好,等那黑影走近,他猛喝一聲:“誰?”黑影似乎也很吃驚,趕緊躲了起來。
公孫伯又道:“不知是哪條道上的朋友,既然來到了神林穀,請出來相見!闭f話語氣隨和了許多,但軟中有硬。
“是我。”是燕勝的聲音。話音剛落,燕勝從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公孫伯疑雲暗起,冷冷問道:“燕大俠,這麼晚了,你還在神林穀走來走去,不知所為何事?”燕勝道:“今晚睡不著覺,想出來走走,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你!
公孫伯本就防著燕勝,此刻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他的心虛,認為燕勝一定另有目的,便道:“很意外嗎?如今神林教四麵樹敵,我隨時都在親自巡視!
燕勝道:“公孫兄真是細心,現在就應該小心為好。咱們今晚是意外相遇,我什麼也沒看見!闭f完轉身就走。公孫伯見他鬼鬼祟祟的,本就對他起了疑心,現在又聽他說話怪怪的,心中更奇,道:“燕大俠且慢。我想弄明白,你看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