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說者有意,聽者留心。墨璨的這番“隨意”的一言論,倒真是觸動了鐵穆耳的小心思。一時間,他沉默在了自己的思維裏。而墨璨偷偷看了一眼鐵穆耳,不露痕跡的抽動了一下嘴角。經過這些時日的接觸,鐵穆耳的性情,被墨璨摸了個透。
這個鐵穆耳豪爽、聰慧,對於很多事情,並不像他自己表露出的那般毫無惦念。事實上,墨璨能隱約感受的到,這個鐵穆耳還是有很強野心的。隻是由於缺少助力,一直都未曾顯露在明麵上罷了。
要想從根本上解決這方外的危機,最好的辦法,便是破壞這方外之地內部的和諧氛圍。可能一個苗頭,並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若是這種欲望的小火苗苗燃起的多了,那最後爆發起來的威力,可也不容小視。
為了讓鐵穆耳向前再邁一步,墨璨在臨站起身前,抬手拍了拍鐵穆耳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開口道:“如果,我的族人受到如此待遇,我想、我不會如你們這般。王、之所以為王,就是要一個公平。既然不公,要來何用啊·······”
說完,也不管鐵穆耳是何反應,墨璨起身對狼猶與苦愁兒使了個眼色。這麼多年的相處,早就讓三人之間形成了一個不用言明的默契。
狼猶強忍著笑意,走到墨璨的身前,偷偷的豎起了個大拇指。墨璨呲牙無聲的一笑,三個人加快了離去的腳步,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烏蘭部的這場毒,足足用了近七天的時間,才徹底的清除幹淨。雖然這期間死了二十多人,但那也隻是因為中毒太深所致,與墨璨並無任何關係。相反,能在如此缺少藥物的情況下,保住大部分中毒之人的性命,這讓烏蘭部的所有族人,對墨璨是感激涕零。
烏蘭巴托,這個烏蘭部的族長,於第八天的晚間,為墨璨三人舉辦了一場隆重的答謝宴。並且、當著所有族人的麵,將自己最為珍貴的隨身信物、一把造型古樸、通體鑲嵌滿了寶石的短刀,雙手舉過頭頂,鄭重的贈送給了墨璨。
通過鐵穆耳的翻譯,烏蘭巴托對墨璨承諾道:“墨先生雖然是中原人,但你永遠都是我們烏蘭部最尊貴的客人。這把刀,是我的祖上所傳,也是我烏蘭部的信物。無論日後墨先生在何地,隻要你一聲召喚,我烏蘭部,將會給予全族的支援。”
等鐵穆耳轉述完,整個烏蘭部的族人,對著墨璨三人深深俯下了身子。墨璨手中握著短刀,與狼猶、苦愁兒相互對視著。而墨璨同狼猶、苦愁兒三人,也在這之後,對著烏蘭巴托、以及烏蘭部族人一拱手,開口道:“諸位的情誼,我兄弟仨人在此多謝了········”
“墨先生,你們多留一些時日再走吧!這大雪封了草原,若此時趕路的話,可實在是兇險的很啊!”
一夜的歡慶過後,第二天、墨璨三人提出了告辭。鐵穆耳聞言後,一臉擔憂的對墨璨三人予以挽留。
經過近一個月的相處,鐵穆耳對墨璨三人也是心生好感。特別是對墨璨,那是打從心眼裏既佩服,又誠心結交。
墨璨遲疑了片刻,他看著鐵穆耳,開口道:“額·····鐵穆耳啊,你我相處時間雖短,但我把你看做是朋友,所以有些話,就不瞞你了。”
說到這,墨璨的身子向前湊了湊,開口道:“我們這次進入你們林胡,是為了尋找一名過命的兄弟。他很可能在你們的王室部落中,遇到了危險。如今耽誤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所以,不能在繼續停留下去了。”
墨璨這半真半假的話,讓鐵穆耳聽完之後,心中頓時一怔。一抹焦急與自責,充斥在了臉上。墨璨為了自己的族人,竟然耽誤了尋找兄弟的時間,如此仗義之舉,又讓墨璨那可交的形象,在鐵穆耳的心中拔高到了頂峰。
可以說,鐵穆耳就沒見過,如墨璨這般仗義、好爽、可交的漢子。當即開口沉聲道:“墨先生,既是你的兄弟,也就是我鐵穆耳的兄弟,你等我一會,我這就隨你一同去尋找。”
說著,鐵穆耳就轉身要去自己的氈帳中,取佩刀與弓箭,打算和墨璨三人一同上路。墨璨見狀,趕緊將其給拉住,開口道:“哎·····鐵穆耳,此行你若要與我們同行,定然會引起諸多的不便。若是真要到與王室動手的份上,你在的話,恐怕會牽連烏蘭部。所以,你還是不要同我們前往了。”
“這·······”一聽這話,鐵穆耳遲疑了起來。可一想、墨璨是因為自己的族人,才耽擱了救兄弟的時間。當即一咬牙,他眼神堅定的看著墨璨,開口道:“顧不了那麼多了,倘若真到了那般地步,反了他王室又如何!”
鐵穆耳的話一出口,墨璨的心中頓時就是一聲暗笑。但墨璨仍然拉住鐵穆耳,搖頭開口道:“鐵穆耳、你的好意墨某心領了,你可不是代表了一個人而已。倘若隻有你一個人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願意有你陪同。但,你的背後,可是有著整個族群的。他們的生活,已經夠苦難的了,倘若為了我們,在遭受戰亂的話,我這心裏屬實會不安的。好啦,鐵穆耳,我們會多加小心。等尋到我那兄弟後,定然會再來你部,到時,你我在大醉三天。”
說完,墨璨對著鐵穆耳一拱手,在不做任何的停留。三個人翻身上馬,在一聲聲吆喝中,催馬而行。
看著逐漸遠去的墨璨三人,鐵穆耳的內心充斥著複雜與紛亂。他緊緊的攥起了拳頭,一直到墨璨三個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鐵穆耳才突然一咬牙,轉身走向了烏蘭巴托的氈帳。
“墨兄,哪個鐵穆耳會有所行動嗎?”三人行出烏蘭部一段距離後,在並肩慢行之時,狼猶笑著看向墨璨問道。
墨璨聞言後啞然一笑,開口道:“會的,多年的壓製,早已讓烏蘭部處於了一個爆發邊緣的位置。而鐵穆耳,就是那點燈之人。一旦被點燃,那威力、哈哈······”
隨著墨璨的笑聲響起,狼猶與苦愁兒也都笑了。他們並不覺得墨璨這麼做有何錯誤,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鐵穆耳雖在近些時日,與幾人相處的很好,可他畢竟是個林胡人。其手上沾染中原人的血,定然也不在少數。若是能兵不血刃的挑起林胡內部的戰亂,對於中原來說,那無疑是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