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內。


    郭靖望著楊過，看似心情好了不少。


    黃蓉嘴角微揚，眼神中映照出絲絲光彩。


    郭芙望著室外喜道：


    “媽媽，雨停，日出了！”


    “嗯！我們該啟程了！”


    “小二，結賬！”郭靖抬手招唿。


    “來了！”店內夥計哧溜下竄來，“這位客官，您一共花費了九百零四文。”


    一千文，是一貫錢，一兩銀子。


    這賬還有零有整。


    大俠很少帶零錢。


    郭靖直接拿出一錠碎銀，放在桌上。


    估計應該是一兩。


    小二一臉欣喜，伸手去拿。


    突然，旁邊一隻手伸手。


    將碎銀蓋住——


    “慢著！”楊過笑道。


    “這位小客官，您還有什麼吩咐？”小二謙聲道。


    “賬不對。”


    “賬房算好的……”


    “白炸雞60，煎肉50，鹽鴨子70，清攛鹿肉100……主食一份2文，一壇酒200文，價格沒錯吧？”


    “沒錯啊。”


    “一共是674文，怎麼來的904文？”


    “這……您在開玩笑吧？”小二訕訕笑道。


    見此一幕，郭靖正要開口，


    身旁黃蓉伸手，將他衣袖一扯。眨眨眼睛，微笑搖頭。


    隨即轉頭，一臉玩味望向楊過和小二。


    ……


    賬房從櫃臺匆匆趕來。


    “這位小哥，您放心，這賬是我用算盤，一筆筆加起來的，不會有錯。如果您覺得貴，我們可以稍加優惠，給您找零。”


    一聽這話，郭芙直接拍桌氣道：


    “啥意思？我們像吃不起的人嗎？”


    “該多少，就多少。本來，如果就是904文，我根本不會開口。估計我伯父，連找零都沒想過。””楊過笑道。


    “這……”賬房欲言又止。


    “但你這賬亂七八糟，不誠信。既然這樣，那我就得較真，好好算算。每一文，都要清清楚楚，這是原則……”楊過正色道，


    “拿算盤來。”


    “稍等！”


    賬房臉色不虞，轉身取來算盤。


    飯店內，顧客們好奇觀望。


    看著賬房撥弄算珠，楊過指著桌上東西念道：


    “7份主食，一份2文，共14文……加酒200，共214文……”


    都是簡單的算術，很快楊過便說完。


    “加上這個白炸雞60，一共是674文。沒錯吧？”


    “稍等……馬上……”


    賬房打著算盤，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一陣劈裏啪啦後，手指僵在半空。望著算珠，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半晌無語。


    “多少？”楊過問。


    “六……六百七十四。”


    賬房一臉尷尬，渾無底氣。


    郭靖愕然，轉頭望向黃蓉。


    見到對方笑著對自己點點頭。


    顯然，黃蓉早都知道結果，就是覺得好玩兒，想看看熱鬧罷了。


    顧客們，紛紛嚷嚷起來：


    “店家，你這也太不誠信了吧？”


    “就是！怪不得小哥計較。這不純屬懵人嘛？”


    “別的不說，小哥來了，讓你多賺多少？我本來都要走了，為聽故事，又再坐下，特意多點兩道菜，一壇酒。”


    “對！我也是啊！”


    “我們幾個本來沒想吃飯，就是路過，見裏麵故事說得精彩，特意進來。一聽故事，直接挪不動腿，點了這一大桌。就這，咋不得五百文？”


    “我們也是啊！”


    “這半天，多掙多少？好意思，貪人飯錢？”


    “……”


    飯店內，直接亂成一窩蜂。


    顧客們，紛紛打抱不平。


    掌櫃在裏麵坐不住了，趕緊跑出來安撫。


    楊過望著他一臉不滿。


    “掌櫃的，你們不地道。我剛大概算下：多點菜的有8桌，每桌平均250文，共2兩銀。5桌特意進來聽故事，每桌平均400文，也剛好2兩銀。”他說，


    “共4兩銀，就這，你們最少不得多賺2兩？”


    “……”黃蓉眼神一亮。


    “這，我們沒算……想是差不多吧。”掌櫃訕訕笑道。


    “那你們至於算賴賬，貪我230文？”


    “啊？”掌櫃一怔，轉頭望向賬房。


    “不是，客官您誤會了……我就是手抖，撥錯了。真不是故意的。”賬房冒著冷汗道歉。


    掌櫃一看，雙手合什，賠禮笑道：


    “我們的錯，小客官別生氣。這樣吧，這桌我做東，算我請。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算了算了！”楊過臉色一變，擺擺手笑道，


    “開門迎客，都不容易。這件事兒，就算了……其實，我也不是為錢。就覺得，做人說一是一，該我的，一文不少，不該我的，半文不拿！”


    “說得好！”


    全場轟然大讚，撫掌叫好。


    掌櫃的一邊尬笑，一邊賠不是。


    郭芙左看看右看看，一臉驚訝。


    郭靖忍不住微笑點頭，一臉欣慰。


    隻有黃蓉眼皮直抽抽，又好笑又可氣。眼睜睜看著楊過，一臉正色，悄悄將銀錠塞進懷裏。


    ……


    撲哧！輕微笑聲，自窗邊一桌響起。


    人聲鼎沸，倒沒人注意到。


    那桌少年，笑盈盈轉頭，向旁邊人招招手。待他湊近，以手擋口，悄言幾句。


    聽完吩咐，那人露出難以置信表情。接著，便起身離桌，大大咧咧向楊過走來。


    這漢子長得五大三粗，看起來極是彪悍。


    動作也是如此——


    啪！


    剛走近，直接一手拍在桌上。


    楊過等人向他望去，一頭霧水。


    郭靖眉頭微蹙，正要詢問。


    楊過脫口而出：


    “有事兒？”


    “小孩兒，故事說得不錯，這是我家公子賞你的。”聲音嗡嗡作響。一抬手，露出枚黃澄澄的金錠。


    “十兩金！？”掌櫃雙眼圓睜。


    楊過眼神暗中一動。


    郭靖望著漢子，麵色一沉：


    “蒙古人？”


    “有眼光！”漢子得意一笑，轉頭望向楊過，“我家公子說，小小年紀，口若懸河。若能跟隨他左右，再賞十倍。”


    嘶！四周傳來，陣陣倒抽涼氣之聲。


    楊過淡然一笑，伸手抓起。


    “滾吧！”


    “什麼意思？”漢子眉頭一豎。


    “我講故事，你聽故事。收你錢天經地義，兩不相欠。”楊過冷笑道，


    “你把酬金叫賞金，我把離開喚作滾。我們……彼此彼此。”


    “說得好！”


    全場哄堂大笑。


    窗邊一桌人，憤憤不已。


    為首少年蠻特別，隻是捂嘴直樂。


    身旁一瘦高，一胖矮，兩位老者。臉如僵屍，不動聲色。


    黃蓉和郭靖相視一笑，沒有插話。


    漢子語塞，想罵鬥不過。想打吧，麵前又是個孩子，不便動手。


    不禁嗡聲氣道：


    “你……你們漢人，就隻會耍嘴皮功夫。”


    “那你錯了，我手上功夫也不錯。”楊過笑道。


    “就你？”


    漢子不禁露出一臉譏笑。


    楊過右手托起金錠，淡然一笑：


    “要不，咱倆打個賭，我一掌拍下去，準保讓這錠金子化為烏有，你信不信？”


    “這不可能！”


    “敢不敢賭？”


    “賭什麼？”


    “我贏了，你滾出去。”


    “要是輸了呢？”漢子冷笑道。


    “我跟你去。”楊過嘴角揚起。


    “不可！”郭靖臉色大變，忙驚聲阻止。


    “放心，我心中有數。”


    楊過迴頭，對他擠擠眼睛。


    黃蓉悄悄一扯郭靖，對他神秘一笑。表情仿佛在說：別擔心，有我呢。


    郭靖雖然擔心，卻也再不言語。


    郭芙微張嘴巴，一臉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