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水怪的屁股又重新抬了起來,虹姨雖然不知道冰麵上發(fā)生了什麼事,也絲毫不敢浪費時間,重新迴到它肚皮下忙活起來。
很快,膽汁收集了滿滿一瓶,虹姨收好所有工具,仔細地幫水怪處理了傷口,總算大功告成。
她在這一瞬間失去了對身體所有的控製,整個人像水中不由自主的水草一樣,張著四肢,漂蕩著迅速上升了起來。
葉先生發(fā)現了她的異樣,心驚肉跳地放開了水怪的背。
潛水的人如果在水中迅速上升,是非常危險的事,身體承受的壓力變化過快,溶解在身體裏的氣體來不及隨唿吸排出體外,會在組織和血液中形成巨大的氣泡,這種氣泡不僅會讓人的身體腫脹變形,還可能帶來可怕的後果,輕則令人周身劇痛、行走困難,重則導致腦損傷、癱瘓甚至直接心跳驟停猝死……這就是讓潛水員聞風喪膽的“潛水病”!
況且,一般情況下人們潛水時即使真的控製不住迅速上升了,上麵迎接他們的,也隻是毫無遮擋的寬闊的水麵,此刻這裏,可是厚厚的冰層!!!憑虹姨此刻的意識狀態(tài),怕是根本不能準確無誤找到冰眼了!!!如果以這樣的速度再撞到冰層上麵,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葉先生給自己潛水衣裏充了一些氣,控製速度也升了上去,總算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追上了虹姨,顧不得什麼,用力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又將她往下拉了拉,將她整個人抱在了懷裏。
容不得他們有什麼水中深情對望的時間,隔著唿吸麵罩也望不到什麼,況且虹姨此刻到底還清醒不清醒都不好說,葉先生猛烈晃動了幾下她背上的安全繩,示意冰麵上的人們趕緊把虹姨拉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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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警官和小妖們不敢馬虎,控製著速度和節(jié)奏,把虹姨拉了上來。
見她這個布條一樣任人擺布的樣子,大家都慌了神,顧不上管後麵的葉先生和阿西、阿北,直接先把虹姨抬向了帳篷。
好在水怪終於心滿意足看完表演,依依不舍迴窩去了,變迴人身的白翹和意猶未盡的熊老大他們,趕過來扶上葉先生和阿西還有阿北,一起向帳篷走去。
灌了一大杯熱巧克力,裹著棉被烤了好一會兒火,葉先生、阿西和阿北終於緩了過來,噬靈神們的身體素質還是過硬。
虹姨的情況卻令人擔憂,電熱毯都給她用上了,她的體溫正在慢慢恢複,身體也沒有明顯腫脹的跡象,但她一直陷在昏迷之中,沒有醒來。
心電監(jiān)護儀連接上了,大家隻能看出,虹姨的心跳還算規(guī)則,沒有心律失常,從字麵意義上理解心律失常不就是心跳得毫無規(guī)律嘛!再深一點的,就沒有人會看了,虹姨之前說過她還準備了血氣分析儀,誰懂那個?!唯一的醫(yī)生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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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醫(yī)院遠水解不了近渴,白翹的瞬間移動又沒有額度施展了,還不知道虹姨此刻到底適不適合被移動,所有人猶豫躊躇之際,羅警官提出,他要單獨跟虹姨說幾句話,看能不能把她給聊醒……
大家被趕到冷颼颼的帳篷外,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色,紛紛納悶:這倆人之間,是有什麼別人聽不得的秘密啊?還是可以把昏迷中的人叫醒的秘密?!可以猜測,一定跟很早很早以前、可能林笑風和林希珺的父母都還沒去世的時候那些往事有關,因為虹姨這種自己就經常什麼事都往外爆的個性,自從葉先生來了以後,小妖們跟她熟得不能再熟了,不會再有什麼埋藏得特別深、沒有一點八卦由頭的秘密!
想到這些,葉先生又有些氣結,她的人生在他這裏,就是有這麼長的一段空白,填補不了,更追不迴,倒是那個那麼弱的人類,因為共同經曆比他多得多,經常能從心靈上給她安慰,急人!
更加急人的是,羅警官從帳篷裏出來,欣喜地告訴大家,虹姨真的被他喚醒了!!!
在得意個什麼勁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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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姨這一醒來,自己還很虛弱,喝東西都要人喂,卻緊張地叫大福還要再去水下一趟,聽聽水怪的唿吸是否還平穩(wěn),真是身為醫(yī)生操不完的心。
直到得到大福肯定的迴答,她才徹底放鬆下來,重新平靜地睡去。
這晚大家都休息得還行,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熊老大再去冰麵上傾聽了一陣,確認水下沒有什麼異常——他的聽力雖然遠遠不及大福,聽點水怪身體不舒服的動靜還是聽得到的,總不能又興師動眾讓大福再去水下一趟了,燃料和電也不夠了——旅行團總算要拔營啟程迴家。
這一路的美景毋庸贅述,所有人心情都暢快得不得了,趁勢向白翹討要一波再睹仙界芭蕾的機會(當然被拒絕了),除了心事重重的修羅三人組。
羅警官在葉先生麵前那點得意,隻維持了那麼一小會兒,之後便因為似乎做了一件並不怎麼合適的事情,一直陷在自我譴責和愧疚裏麵。
而虹姨明顯是心頭憋著的東西更盛了,葉先生完全能看得出來,但完全對此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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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輪熏蒸、泡浴,寄生蟲病防治所那兩個病人的情況,終於有了喜人的進展,沒白費大西北那一番折騰。
虹姨隔著玻璃牆看著那對骨瘦如柴的夫妻終於有心思坐起來,安安心心地進食,互相還偶爾交談幾句,終於露出這幾天來少見的笑容。
她向徐明傑告別,徐明傑很驚訝:“不進去跟他們打聲招唿了麼?”
至少,聽人家說一聲“謝謝”啊!他是這麼想的。
虹姨臉上的笑容竟有些莫名的淒楚,搖著頭說:“不了,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沒必要進去,好像特意要求他們的感謝一樣。”
徐明傑肅然起敬看著她,這年頭,真正這麼無私、無欲無求的白衣天使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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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警官在防治所外頭等著接虹姨,見她一身輕鬆出來,似是放下心頭大石,也不多說什麼,沉默地發(fā)動了車子。
有些情急之下萬不得已說出的話,就隻能讓它們留在那個時候,誰都不能再提起,這是成年人之間的默契。
但氣氛還是需要緩和的,甭管多麼拙劣明顯地顧左右而言他,打趣還是要打趣的,他幹笑了兩聲,說:“嘿嘿,那個徐主任,有沒有再刨根問你到底在哪兒高就啊?”
“沒有,他現在覺得我高深得很,對我崇拜得不得了!”虹姨輕笑起來,整個狀態(tài)似乎迴來了。
“這我可得多跟他們給你申請點補貼!”羅警官心頭大石也放下來,笑得近乎諂媚:“名咱可以不要,錢不能不要是不是?”
虹姨笑而不語白了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看向前方,那又是冬日裏的一個豔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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