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看了眼在師尊催化下,生長出的手臂,肉身的堅韌程度大不如以前,內(nèi)在修為一片紊亂。
他有些後悔將逃出宮的真相說出,憑楚若雪的性格,不會再教他強大的術(shù)法,以及提升修為的訣竅,隻有實力低弱的徒弟,才會緊緊抱住師尊的大腿,結(jié)丹境遙遙無期。
師尊平日事務(wù)繁忙,尤其魔修近在咫尺,幾大宗門的同盟使她有些操勞。
經(jīng)過五天的恢複,基本能夠行走。
麵前的楚若雪,肌膚白的能捏出水,身材自不多說,化神強者多的是調(diào)整體態(tài)的方法,如同一個豐腴的絕品貴婦般,今日則是雪白的宮裙,楚師尊的美貌從某種層麵比蘇墨晴更勝一籌,那種妖冶與魅惑的美感,比清冷的天上仙子,更具有人間煙火氣。
陳言最有眼力勁,從幼童服飾楚若雪到長大,立刻在床邊拿出一雙繡著鎏金鳳凰的繡鞋放在師尊腳邊,十分體貼的替師尊將裙擺微微向上揚起。
“師尊,徒兒替你穿鞋。”
“乖徒兒…”她滿意的瞇著美目,又迴到以前,機靈聰慧的徒弟替師尊料理好一切生活上的瑣碎。
“師尊的腳沒有味道吧。”
話音剛落,陳言背後冷汗直流。
“沒,我記得師尊是用千年的雪蓮花泡澡,渾身浸透沁涼的芳香,怎麼會有氣味呢?”
楚若雪咯咯輕笑,她每一句話都在試探,試探陳言的忠誠度。
如果有一個詞說的惹楚若雪不開心,下次或許是更激烈的折磨手段。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你前幾日說過,喜歡為師,當(dāng)真嗎?”
陳言聽後,身子幾乎半跪。
活命麵前,尊嚴又算得了什麼?唯有隱忍方能成大事。
“師尊,您誤會了,徒兒說的喜歡是對師長的敬重,師尊教導(dǎo)我的話,謹記在心,一刻不敢忘,而徒兒若是敢產(chǎn)生半分對師尊超出倫理感情,自會以死謝罪,尊師之恩,不可忤逆。”
楚若雪拉住陳言手心道。
“乖徒兒,你還是那般聰明伶俐,謹慎萬分,人啊,還是笨一點好,你若喜歡為師,不妨直說,師尊未曾擁有過道侶,你若是願意…”
此言一出,陳言瞬間搖頭。
殊不知,其中兇險萬分,陳言能把握蘇墨晴的心理,可楚若雪的心理,無從度量。
很快,玄幽宮的下宮大殿前,周圍烏泱泱的修士,今日是宮裏經(jīng)典“悔改日。”
犯了罪責(zé)的弟子,可在今日當(dāng)眾悔過。刑罰也會減輕。
重點是做給沒犯錯的弟子看,觸犯宮內(nèi)戒律的後果是什麼。
冰牢之中走出的弟子,大多人不人鬼不鬼的,痛哭流涕,祈求報答玄幽宮給的恩情。
三位結(jié)丹長老正將悔改弟子剃去須發(fā),楚若雪將陳言帶到眾人麵前。
殿下弟子,瞬間議論紛紛。
“竟然是陳言,他沒死,之前還有傳聞?wù)f,陳言在冰牢中被虐待致死。”
“虐待肯定沒少的,你看陳言的雙眼,分明是恐懼到極點的人才會擁有的,陳言頸子上還有傷口結(jié)咖了,你看他道袍裏麵,肯定傷痕累累,”
“說的對,陳言畢竟以前是宮主的道童,宮主念舊保下他一命,這是宮主賜予的恩情,若他還敢背叛宮主,真就九死不足惜。”
…
“我這徒兒叛離出宮,經(jīng)過連日來的刑罰,已經(jīng)認識到自身的錯誤,言兒,受戒!”
楚若雪親手拿起一把剪刀,將陳言的長發(fā)剪去一大片。
褪去煩惱根。
陳言目含熱淚,當(dāng)著眾人的麵下跪祈禱。
“弟子陳言,愧對天地!愧對宗門!愧對師長!”
“弟子認識到錯誤,請?zhí)斓卦彛≌埩凶媪凶谠彛≌垘熥鹪彛≌堅趫龅闹T位師兄弟原諒!”
“我陳言誠心悔改!”
他哭的確實動人,雖說是演給宮裏的弟子看的,為了恢複身份的正統(tǒng)性。
楚若雪潑了一灘聖水在陳言頭上。
“我這徒兒知錯了,玄幽宮的弟子引以為鑒,我給他一次機會,同時也給來懺悔的弟子一次機會!”
宮主開啟了大赦,是福緣。
“念在陳言知錯悔改,得到新生,我決定恢複他的身份,繼續(xù)當(dāng)我座下弟子。”
楚若雪說完,下宮所有的弟子為之驚歎。
…
長清劍宗,玄劍峰。
蘇墨晴斬去山峰斷崖出的大片山頭,土石嘩啦啦的流入斷崖之下的溪流中。
斬的全身香汗淋漓,這股犀利的劍氣依舊沒消。
此地?zé)o一人敢靠近,貿(mào)然接近會被劍氣給殺死。
等練完劍後,一個人獨自坐在被她削掉半截的斷崖上吹風(fēng),時而看看落日。
太陽西垂,斷崖的風(fēng)尤為猛烈,蘇墨晴嘴唇幹裂、滲血。
她望著自己顫抖的手,劍心…不穩(wěn)。
怎能不悔恨呢,我的弟子被硬生生搶走了。
那可是我唯一的弟子。
如同執(zhí)念一般,腦海中重複浮現(xiàn),陳言走時的落寞。
“他有什麼好的,有什麼值得懷念,為什麼要讓我的心如此煎熬、痛苦!為什麼?”
“那家夥分明是一個登徒子,一個仗著有些許天賦、聰明的小弟子罷了,我的心裏怎會給他留位置,我修的是一往無前的劍,是從不迴頭看的意!”
她突然低歎一聲,高傲的仙子掩麵低泣。
為什麼他離我而去,心裏會覺得難過呢?
修道四百餘載,從未碰到這種難題。
蘇墨晴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胃部一陣惡心。
那是她的骨肉。
孩子沒了父親,該怎麼向他解釋呢。
悔恨。
濃濃的悔恨。
這位自信從不後悔的仙子,第一次產(chǎn)生了悔意。
“若我那時能攔住他,若我勇敢一點召出本命飛劍,舍身相搏又當(dāng)如何呢?”
晚了。
玄劍峰弟子傳來消息。
陳言被楚若雪帶迴玄幽宮後,關(guān)進惡名昭著的冰牢之中,整日遭受虐待、淩辱。
如今不堪重負,乘鶴西去了。
啊…
陳言死了?
太突然了,蘇墨晴飛迴內(nèi)殿,第一次流下心酸的淚水。
就好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勁。
師傅因心魔而死,陳言被楚若雪害死,
一切都因為那個賤人!
劍意,頓時滔天。
可,玄劍峰外,有五個元嬰後期的大長老守著,蘇墨晴出不去,找楚若雪報仇,以卵擊石。
“我不管!我隻要我的弟子能迴來!”
她眼眶通紅,衝到玄劍峰山腳下。
對宗裏元嬰後期大長老說道。
“我不去玄幽宮,你們讓我出去!”
“那你去哪?如今與魔修的大戰(zhàn)在即,蘇峰主切勿意氣用事。”
“我要去輪迴道宗,借輪迴天鏡,撈迴弟子的魂魄,我要救他,我要為他逆天改命,起死迴生!”
“啊?!”三個元嬰長老,均是麵麵相覷,如同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
輪迴天鏡撈魂魄…
要知道輪迴天鏡每日都有數(shù)以百億計的魂魄穿過,陳言的魂魄,你如何從數(shù)百億的魂魄中尋找?這根本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蘇峰主真的瘋魔了。
那陳言有什麼好的,死了便死了。
天下英傑如同過江之鯽,以蘇峰主的天資造化,美貌程度,什麼英傑會不喜歡他呢?
一個小小的弟子,忘了便是。
“蘇峰主你冷靜,輪迴道宗屆時也會參戰(zhàn),何不等些時日,再去借輪迴天鏡?”
蘇墨晴的氣勢頓時焉了下來,心中有些憂鬱,甚至對道心產(chǎn)生懷疑。
我…所追求的道,到底是什麼。
是長生,是劍道,是我這一生從來不屈的心嗎?
難道我真的會因為一個臭男人的離去,而放棄自己的道?
蘇墨晴甩了甩袖子,漠然迴內(nèi)殿中。
“這是陳言送給我的紅月道宗的道袍,這發(fā)簪,繡鞋都他送的。”
她翻著閨房的角落,玉桌上的墨硯下夾了一封信。
並不是說“徒兒走了,師尊保重”這種或者念舊的一些情話之類,陳言會在臨走前表達心意。
都沒有。
他隻是記錄了一些細節(jié)。
“徒兒替師尊將鞋子放在床榻下了,這樣師尊起床就有鞋子穿了,不必靠飛行多走一段路。”
“師尊喜歡吃糕點,徒兒從宋師姐哪弄了許多糕點,足夠師尊吃一陣子了,宋師姐和我是好朋友,我拿她糕點,她不會責(zé)怪我。”
“徒兒見師尊,每日修煉極其刻苦艱辛,隻想小心提醒師尊,修士心中固有長生大道,也請不要忘了善待自己…好好休息。”
“徒兒洞府中有些安神養(yǎng)顏的香囊,覺得適合師尊,一直沒機會給你,若心神不寧,困惑不已,煩惱重重,請師尊去拿,佩戴在身上,三日內(nèi)就會見效。”
“徒兒走了,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美景虛設(shè),便縱有千種風(fēng)情,更與何人說。”
“尊師,蘇墨晴,敬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