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的士兵都被統(tǒng)一繳械後,英軍百般刁難用刺刀驅(qū)趕孤軍營官兵跳進消殺池。
說的好聽點叫消殺,說的不好聽點就是讓他們脫光衣服在一個剛好容納所有人的冷水池子中浸泡。
現(xiàn)在正值淞滬的秋冬季節(jié),寒風(fēng)唿嘯像一把淩烈的冰刀子,刮的皮膚生疼。
上一秒還是獨守淞滬的八百英雄,這一秒被人繳械脫的一絲不掛,冷的打哆嗦卻還要在英軍的槍棍監(jiān)督下浸泡在足以讓人體失溫的冰涼消殺池。
而且這些戰(zhàn)士剛從戰(zhàn)場上退下來,有的士兵傷口還沒結(jié)痂,這麼一搞傷口極大概率感染。
指望英軍可憐他們?yōu)樗麄兲峁┧幬铮瑤缀跏遣豢赡艿摹?br />
“88師的弟兄們,今天還能站在這裏的弟兄們,記住了死很容易,但活下去很難,你們的命還要留著殺鬼子,這點困難又算得了什麼。
大家盡量湊近點,一定要挺住不能睡過去……”
謝晉元嘴唇發(fā)白,冷的渾身都在顫抖。
刺骨的池水中,士兵們緊咬牙關(guān),身體因寒冷和傷痛而不住顫抖。
他們的眼神中既有憤怒也有堅毅,相互依偎著以微弱的體溫取暖。
一名士兵的傷口被冷水刺激得鮮血再次滲出,染紅了池水一角,他卻隻是默默忍受,雙手緊緊握拳。
謝晉元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在隊伍間穿梭,用顫抖的聲音鼓勵每一個人,他的目光如同火焰,試圖點燃士兵們心中的希望之火,在這冰冷的深淵中,他們彼此成為了唯一的依靠。
……
半個小時過去了,除了一樓還有可以忽略不計的小火苗在攢動,火勢逐漸穩(wěn)定。
短短半個小時內(nèi),四行倉庫發(fā)生了不小於二十次的大大小小的爆炸,火勢一度蔓延到了四樓。
幸好四行倉庫的主體結(jié)構(gòu)足夠堅固,硬是扛住了爆炸帶來的衝擊波,隻有東樓的一角被炸出了個豁口。
躲在四樓的戰(zhàn)士們一個個臉比熏的像坨煤球,軍服上滿是白色的麵粉。
負責(zé)打探日軍情況的李水生迴來了,一張嘴說話口鼻之中麵粉噴湧而出,嗆的他差點背過氣去。
“咳咳咳,薑隊,全燒沒了,一個鬼子的活口都沒留下。”
薑勤:“有找到鬼子的少佐的佐官刀嗎?”
李水生搖搖頭,樓下的鬼子們?nèi)宄扇旱臒闪艘黄瑩付紦覆幌聛恚緹o法辨認他們的軍職。
憋了一肚子氣的呂大成請願:“隊長,要不我再帶兄弟們?nèi)フ艺遥俊?br />
薑勤:“算了,鬼子暫時不敢上來,把倉庫內(nèi)還剩下的所有手榴彈都給我?guī)希蚁聵恰!?br />
來到三樓,很多戰(zhàn)士忍不住扭頭嘔吐起來,一股人體被烤熟的焦味鑽入鼻息。
但很快戰(zhàn)士們就恢複正常,再看向這群焦炭一般都鬼子心如止水。
畢竟,當時地獄周期間薑勤要求他們每天吃飯都必須坐在爬滿蛆蟲的屍體中間,一邊吃還要一邊數(shù)屍體上麵到底爬了多少隻蛆蟲。
三頭小鬼子就倒在了樓梯上,被燒的看不清楚哪裏是腦袋,從這堆焦炭的造型可以看出,在死前他們承受了滔天的疼痛。
所以對比起在爆炸中直接震死的小鬼子,這些僥幸存活下來的鬼子也沒好到哪裏去,親眼看著自己被火燒成炭化,那種無能為力的狀態(tài)。
活該!
接下來的時間裏,整棟四行倉庫足足設(shè)置了上千枚手榴彈製作的詭雷。
日軍一向有將士兵遺體送迴國的儀式,倒不是鬼子高層有多麼良心,這樣做隻是為了讓手底下那群被軍國主義毒害的鬼子打起仗來無後顧之憂,更加不要命的為他們賣命。
“嘔~”
女人的幹嘔聲傳來,陳婉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殘酷的場景,幾百人被碳化,空氣中還飄散著刺鼻的味道。
她承認自己的承受能力比普通女子要強不少,但遇到這種畫麵,即便是作為醫(yī)生的她也扛不住。
不過陳婉並沒有覺得薑勤做的很殘忍,和鬼子的惡行比起來,這些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沒事吧?”
薑勤走到陳婉身邊拍拍她的後背,關(guān)心的問道。
“沒事,隻是有點……不適應(yīng)。”
陳婉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臉色蒼白如紙,雙眼還殘留著目睹慘狀後的震撼。
她輕輕搖頭,試圖驅(qū)散那股揮之不去的焦臭與令人作嘔的畫麵。
薑勤見狀,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幹淨(jìng)的手帕,小心翼翼地遞給她,動作裏滿是溫柔與體貼。
“捂住口鼻,會好受些。”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這廢墟中的陰霾,給予陳婉一絲安寧。
陳婉接過手帕,輕輕捂住口鼻,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感激。
薑勤離開去召集戰(zhàn)士們開作戰(zhàn)會議,陳婉望著薑勤離開的背影,來自小女生的一抹柔情在心中蕩漾。
忽然,一支滿是鮮血的血手抓住欄桿,跌跌撞撞的站起來,他的肩膀上還插著一塊玻璃的碎片。
陳婉驚唿出聲:“啊!”
聞訊趕來的戰(zhàn)士立刻舉槍,那人強忍著疼痛:“別……開槍,是……是自己人!”
“陳排長?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
一名戰(zhàn)士認出了陳樹生,連忙招唿戰(zhàn)士們放下槍。
陳樹生臉上閃過一抹苦笑,陳婉拿出醫(yī)療箱為他處理傷口。
等處理完傷口,被戰(zhàn)士帶到了正在開會的薑勤麵前。
陳樹生看到薑勤的瞬間,這個鐵打的漢子還是忍不住虎軀一顫,一行熱淚順著臉頰滑落。
“薑長官…….”
薑勤追問:“怎麼迴事,你們不是撤進租界了嗎?”
陳樹生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們排負責(zé)掩護謝團長他們撤退,和追上來的小鬼子交火,兄弟們?nèi)繝奚恕?br />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鬼子全部衝迴四行倉庫,爆炸過後我想追上謝團長他們時,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被那幫洋鬼子給繳械。
對了,我還看到了我們88師的張參謀…….”
說著說著,淚水決堤陳樹生哭的像個孩子。
搞清楚來龍去脈後,薑勤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安慰道:“陳排長別擔(dān)心,一定有辦法救他們出來的。”
陳樹生哭完眼神再次堅定,重重的點頭,“嗯,薑長官我想和你們一起打鬼子!和你們一起救出謝團長和兄弟們!”
薑勤又讓人給他拿來一些食物和水,讓戰(zhàn)士們先帶他下去休息,繼續(xù)討論接下來的去向。
在說到即將離開淞滬的時候,察覺到呂大成有些心不在焉。
“呂大成,說說你的看法。”
“啊?薑長官,我…….我沒問題。”
薑勤仿佛能夠看穿呂大成的內(nèi)心,主動提道:“在離開淞滬之前,咱們?nèi)ヒ惶私煌ㄣy行,我也就不避諱了,呂大成的妹妹很有可能就被關(guān)押在那裏,讚成去的舉手。”
話落,在場的人齊刷刷的舉起手來。
呂大成眼眶瞬間濕潤,雙手緊握成拳,喉嚨裏發(fā)出低沉的哽咽聲。
他抬頭,目光一一掃過那些舉手的戰(zhàn)友們,每一張臉龐都在帶笑看著他。
淚水在他眼眶中打轉(zhuǎn),卻遲遲未落,仿佛被這份深厚的戰(zhàn)友情誼所支撐,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他嘴唇微顫,最終隻擠出了幾個字:“謝……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