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心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他胸口的衣衫早就已經被鮮血染成了一片紅色,口中不停地湧出鮮血,還夾雜了一些肉塊。
那是破碎的內髒。
他睜著眼睛,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但是他的對周圍的感覺卻是清晰無比。
他不想死,沈家滅門的時候,報仇的信念支撐了他,後來想要報答那些孩子,再後來踏上了修行的道路。
他也曾幻想過和那些話本裏麵的神仙一樣,壽與天齊,彈指間,便是神通,他也曾想過,自己和李泰博建立一座宗門。
別人聽到宗門名字,就會對自己門下弟子尊敬有加。
但是此時,他沒法再想這些了,他能感覺得到生命的流逝,他要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
他可以感覺得到,在胸口不停湧出的熱血中,一股冰涼的寒意正在一點點地往自己的身體裏紮去。
這感覺讓他無比的痛苦,甚至超過了內髒破裂的疼痛,他在地上輕微地挪動雙腿,企圖用這種方式轉移注意力,消除一些痛感。
最終,他開始一點點的運轉罡氣,竟然是莫名的進入內視的境界,他開始不去管外界的情況,能掙紮一會,就是一會。
他的這個表現落在其他人的眼裏,自然是死前的掙紮,任誰看到都會覺得這是死前的不甘。
李泰博和**遠看著在地上不停挪動的沈從心,雙目通紅,目眥欲裂,尤其是當看到沈從心那渙散的眼神之後。
兩人都不忍再看。
河神在一臉嫌棄地隨意地甩著手,淡漠地說道:
“本來想下一個殺你的,你這該死的螻蟻,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說完,看著自己被染紅的雙手,繼續說道:
“螻蟻的血,真的讓人惡心。”
他的這句話,徹底的激怒了一旁的李泰博和**遠。
“啊啊啊啊啊!我殺了你!!!”
李泰博飛身而起,手中長劍再次橫掃而出,劍氣化為一道白虹,朝著河神飛了過去。
緊接著,李泰博左手掐了一個劍訣,兩柄飛劍一前一後直奔河神而去。
河神沒有說話,臉上露出不屑之色,先是隨手一揮,一道水波憑空而現,和白虹劍氣碰撞在一起,轟然炸裂。
緊接著,兩柄飛劍一前一後先後而來。
河神已經見識過這飛劍的手段,也沒有托大,長袖一揮,接連打出了多道護身法盾,緊接著,再次喚出了一道水波。
兩柄飛劍一前一後,一柄飛劍在前麵戳破了多道護盾之後才力竭,緩緩的飛迴了李泰博身邊。
另外一道飛劍在悄無聲息地穿過了兩道護盾之後,終是被那道水波所攔。
李泰博抬手一招,飛劍繞了一圈迴到了他的身邊,憑空消失。
河神笑了,衝著李泰博一招手:
“還有什麼手段,就都用出來吧!你要是再不用,你就沒機會用了。”
剛剛李泰博的手段讓河神眼前一亮。
劍修!這可是不怎麼能遇到啊。看著自己一死兩傷的兩個手下,他想要把這劍修收為自己麾下。
至於他會不會報仇什麼的,怕什麼?待會自己打服了,還不是得乖乖地聽自己的話?
自己的河神府本就是這麼壯大起來的。
李泰博狠狠地盯著眼前的河神,他的確還有一個壓箱底的手段沒有用出來,他還有第二把本命飛劍。
隻不過這把飛劍一旦用出來,自己就再無反抗之力了。
他不怕死,也願意為了給自己的好兄弟報仇而死,但是現場還有一個**遠呢,自己要給他拖時間啊。
**遠目前沒什麼修為,能讓他跑就讓他跑啊。
但是他忘了,**遠也早已經把這兩人當成了生死弟兄,他看到沈從心倒在了地上,看到李泰博憤怒出劍。
**遠沒有跑。
他深深的感到了自己力量的不足,他拄著刀,感受著剛剛將要破境的感覺。瘋狂地吸收周圍的煞氣。
軍隊規模小,沒什麼兵力,不過這些蝦兵蟹將水鬼什麼的,可至少都是練氣一層的修為啊。
他瘋狂地吸收,努力地迴想剛剛破境的感覺。
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得到,此時的他所吸收的煞氣早已經超過了一般築基所需要的煞氣了。
他還是咬著牙,努力的吸收,終於,他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意極重的煞氣,進入到了體內。
如果有人此時能夠注意他,就可以看得到他手上的那把刀上麵,有一把很小很小的金色刀影,此時正化為一點點的氣息湧入**遠的體內。
此時遠在大隋邊境小鎮裏,那個斜躺在點心鋪子那裏的邋遢老人忽然一怔,然後起身說道:
“小家夥把我贈予的禮物用上了,嗯!不錯,基本上刀靈上麵的煞氣都給吸收走了,不錯不錯。”
旁邊擺攤算卦的老道士,撇了一眼這老人,緩緩說道:
“你說你給他的那個是刀靈?”
邋遢老人還沒說話,攤子前的一個男人厲聲問道:
“老道士,你說什麼?我家娘子什麼靈?”
老道士連忙迴答:
“我說此地人傑地靈,娘子未來必定是大富大貴的命。”
說完還在麵前女子的手上摩搓了兩下。
“那你還不趕緊把我娘子的手放開!摸上癮了是吧。”
那個男人不滿地說道。
老道士嘿嘿笑著鬆開了手。
那男人也沒說什麼,隻是給老道士的攤子上放了幾枚銅錢,說了聲多謝道長,便帶著自己的媳婦走了。
路上,女人對著自己的相公說道:
“相公,那道長說我是大富大貴的命誒。”
“對對對,我娘子的命最好了。”
“那也是我遇到了我的好相公。”
“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想吃。。。”
這對夫妻並沒有真的覺得自己能夠大富大貴,畢竟現在自己溫飽還成問題。
但是他們沒想到,多年後老道士一語成讖,他們真的成為了一方首富,絕對稱得上是大富大貴。
道士望著男人對自己媳婦不停噓寒問暖的身影,滿意地笑了笑,說了聲:
“無量天尊!”
邋遢老人看兩人走遠了,才嘲笑道:
“好心辦事還被罵了吧。”
“哪那能算是罵啊。”
“你就這麼把他們這妻離子散的命給改了?”
“舉手之勞罷了,你快說說刀靈的事。”
道人看向邋遢老人,繼續問道:
“你不說我還真沒反應過來,我本來以為就是一道煞氣,在危難之中幫助他們的,怎麼還把刀靈送出去了。”
刀靈這個東西可遇而不可求,一般是刀具有了靈性之後,所出現的一種生靈。
一旦這把刀碎裂或者破裂。那麼刀靈也會陷入沉睡,如果保護不當,就會消散於天地之間。
保存得比較好的話,或者重新讓他附在刀上的話,他就會漸漸喚起靈智,也會不斷地和這把刀一起成長。
就這麼說吧,一個刀靈就是附在一把長滿繡的菜刀上,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這把刀也會成為絕世神兵。
不過刀一般伴隨著殺戮,所以刀靈一般都是和煞氣相伴的,如果不把煞氣吸收幹淨,那麼刀靈是不能附在任何一把刀上的。
老者扣了扣鼻子,然後在手上搓了幾下,隨後朝著老道士一彈,看到這坨鼻屎落在了老道士的胡子上,開心大笑道:
“老子樂意,咋地?倒是你,把一把劍胚送出去了,隻要滴血認主,這把劍胚能成為他的本命物了,咋樣?成為了本命物沒?”
那道人聽到這裏,微微的歎了口氣,說道:
“滴血了,也認主了。”
邋遢老人看道人是這副表情,有些奇怪:
“咋了?心疼了,後悔了?”
“我後悔個蛋!”
老道人氣得爆了一句粗口,然後才幽幽地道:
“就怕他堅持不住啊。”
“怎麼了?”
邋遢老人也感覺到了情況不妙,連忙追問。
老道人又歎了口氣說道:
“你也知道,這人身上有七百二十處穴位,在踏上修行之路後,人身小天地裏麵,會產生一百零八處竅穴,這些竅穴才是氣遊走的重要路徑。”
邋遢老人點了點頭,然後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我知道,你跟我說這個幹啥!”
老道士沒有理他,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這一百零八處竅穴,又分為三十六大竅穴和七十二小竅穴。這些竅穴都可以煉化一件本命物為己用。”
邋遢老人聞言,皺眉道:
“我知道啊,不過古往今來沒有幾個人把所有竅穴都煉製本命物的,一般來說最多不超過十件,因為要考慮本命物之間是否和諧。”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還要考慮自己第一件本命物是否可以承接得起後麵本命物的加成,都是很重要的。你倒是說說,到底咋了!”
老道人拍了一下大腿:
“我送給他的那個劍胚,就是一件已經類似於煉化好的本命物,滴血之後,可以直接成為本命物,進入到竅穴裏,成為一件殺伐法寶。”
“我就是好奇這個啊!你那個玩意我知道,要是用指尖血,就是進入到小竅穴裏麵,要是用胸前血,就能進入到大竅穴裏麵。那孩子。。。”
“我也不知道進入到哪個竅穴,那孩子用的是心頭血,還是被心頭血包圍的那種。”
“哦,心頭血啊,等會!心頭血,包圍?那豈不是被開膛破肚了?”
老道士點了點頭:
“應該是,我隻能感受到這麼多,一旦成為了他的本命物,我就無法進行感知了。”
邋遢老人看了看他說道:
“這麼說來,應該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你不去幫幫他們?”
老道士搖了搖頭:
“不去,棋子上了棋盤就隻能自救。”
邋遢老人看著老道士這個樣子,嘟囔道:
“無情無義的牛鼻子老道。”
道人反唇相譏:
“老王八蛋。”
“老雜毛!”
“老丘八!”
不提兩個世外高人的鬥嘴,此時的**遠已經步入到了築基境界,他看著正在那邊輕鬆寫意抵擋著李泰博攻擊的河神。
長嘯一聲,持刀就衝了過去。
河神聽到這邊的動靜,眉頭一皺,手中長袖一揮。
一道水幕朝著**遠襲來。
**遠斜著劈出一刀,一下就將這道水幕一分為二
河神扭頭看了一眼**遠和他手中的橫刀,嘴角一勾。
“倒是本神看走眼了。”
說完,也不廢話,連著兩道術法衝向了**遠。
**遠剛剛進入到築基,他此時吸收了大量的煞氣,整個人眼睛都是紅的,宛若天魔,持刀彈開了兩道術法之後,朝著河神直衝而去。
河神不得不迴頭抵擋**遠。
再次衝著**遠射出了一道水箭。
**遠不管不顧,任由這水箭打在身上,從肋骨處射穿過去,右手持刀,猛地砍在了河神的身上。
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河神感受著身體上的疼痛,心中越發覺得恥辱。
以他為中心,一道純淨的水幕呈圓形散開。
**遠一下就被彈飛了出去。
李泰博沒有受到影響,他此時就在遠處,閉著眼睛,左手掐了一個劍訣,
當他看到**遠衝過來的時候,就下定了決心,看到**遠不要命的打法,他就做好了決定,要喚出第二把本命飛劍。
河神看著倒在地上的**遠,朝著**遠走了過去。
這人居然傷到了自己,留不得!
但是剛要痛下殺手,就覺得有些不妙,轉過身,就看到空中憑空出現了一把飛劍,很快的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最後足足一百二十八把飛劍。
李泰博的第二把本命飛劍,星落!
李泰博高舉雙手,他早已經七竅流血,此時的他,用這把飛劍還是太過於吃力。
他看著河神,咧嘴一笑,說道:
“是生是死,就看著一哆嗦了”
說完,高舉的雙手向下一揮。
一百二十八把飛劍齊齊朝著河神砸下。
麵對這些飛劍,河神明顯也感覺到了壓力。躲避已經來不及,隻能堪堪地在身前打出了一道法盾。
轟。。。
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當一百二十八把飛劍全都散去之後,地麵上形成了一個大坑。
河神緩緩地自坑中站立而起。
此時的他,早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輕鬆寫意。
披頭散發,灰頭土臉,原本得體的官服此時也已經破破爛爛。
李泰博看著眼前的河神,絕望地倒了下去。
河神此時有些慍怒,他不停地咆哮,然而,又有兩個人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餘佳和,山神。
此時的兩人身上帶了些傷,那些個練氣的修士並不是他們的對手,出乎他們的意料,寨子裏麵竟然還有一個築基修士。
是早就潛伏進來的河神府的一頭妖物,對付他,兩人花了一些時間。
河神看著兩人,張口罵道:
“幾十年前你若是聽我的,何必會這樣,如今你神不神,鬼不鬼的,現在我已經是金丹期了,你們拿什麼阻止我?”
“就為了自己的修為,就去恐嚇周邊百姓,我做不到,我已經錯過了一次了。”
“做不到,那你就死!”
說著,他開始不要命地朝著山神兩人施展術法。
金丹期術法的威力,不是山神和餘佳和可以承受的,兩人隻能勉強抵擋,伺機而動。
忽然,河神的術法一頓,一柄飛劍從河神的胸膛穿胸而過。
河神轉身,順著飛劍看去,卻看到那飛劍迴到了最開始被自己殺死的那人身邊。那人此刻已經起身,正咧嘴冷笑地看向自己。
沈從心彎著腰,艱難地撐起自己的身體,先是用最大的力氣抬手抹了抹嘴裏吐出的鮮血。然後衝著河神勾了勾手,說道:
“來,剛剛是你偷襲,咱們再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