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中和周廳長在商討滕書銘的計劃。
陳致中人在廣深,他是巡視員,沒有行政簽字權,要跨單位辦事必須要通過省廳周廳長這一關。
幹司法出身的周廳長有不同意見。
周廳長揚了揚手裏的一疊文件,說:“陳三立國內兩家公司立案調查理由不充分。還有,和他有關聯的企業不下30家,動靜太大了。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不能凍結這些企業的業務。不能胡來啊老陳。”
陳致中說:“我這不是和你商量嗎?”
周廳長說:“這個滕書銘同誌是個什麼脾性?這麼大的事情他都敢幹,也不怕人家投訴。他家是開公安局的?”
陳致中說:“這個同誌優點很多,隻有一個缺點,脾性不太好,做事任性。誰得罪他他會咬人。我估摸是阿富汗那老板把他得罪狠了。”
“國安的同誌做事也有毛躁的?”周廳長笑著說:“這種事情你應該要和滕書銘同誌商量的,讓他拿出一個合理的方案,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
“和他談了,他不同意,一定要我們給這個陳三立狠狠一擊。”陳致中皺皺眉頭,“滕書銘這個人心眼很小。”
“嗬嗬。你都不能降住他?”
陳致中說:“他發脾氣的時候我也降不住他。滕書銘是個三代,在我們單位是出了名的不講理。要不,他進步空間很大,至少能和我平起平坐。”
噢?周廳長笑嘻嘻地道:“這人怎麼這樣啊?”
“他少年時代受過打擊的,在情感範疇有一種狹隘心理,報複心很強。”陳致中開始講滕書銘的出身,“他爺爺是個老地下黨,當年在白區工作的時候因為經費緊張,把滕書銘的父親賣了換錢。”
“賣給上海郊區一戶地主家100塊大洋。解放後滕書銘的爺爺陰差陽錯一直找不到滕家的後人。那個養父的家產在解放初就被群眾瓜分了個幹淨,一家人住上海的蕃瓜弄,生活很艱苦。他爺爺直到70年代才找到他,把他帶迴北京。滕書銘的童年飽受歧視,造成了他性格乖戾……”
“單位領導要批評他,他就說他是一百塊大洋下的崽兒。愛咋咋地。”
“嗬嗬。性格乖戾那也得講道理啊。”周廳長笑了笑,歪著頭琢磨了一會兒說:“你看要不這樣。”
“針對陳三立立案目前我覺得沒有必要。我們通過正常手續通知海關,查驗陳三立公司出口的商品貨櫃。檢測、檢驗、檢疫、技術鑒定慢慢來,把周期拉長,然後找個理由把他的貨櫃滯留下來……”
陳致中盯著周廳長:“海關最長可以扣留貨櫃多長時間?”
“不能超過365天。過了這個時間必須要給當事人一個結論。”
“夠了。”陳致中渾身一鬆,“那邊的老板是開超市的。”
……
滕書銘帶著老莫和張尼克一行人興致勃勃查看張尼克的舊宅子:一幢被炮彈砸了個窟窿的大別墅。8畝地麵積不小,像個足球場。隻是4年沒有人打理,院子裏芳草萋萋,一片狼藉。
這塊地臨近大路不到100米,周圍的房子一看也都是有錢人的居所,或多或少都挨過炮彈,不少牆壁上還有槍窟窿眼兒。
滕書銘很滿意這個地段。潛在客戶就在這周圍,肉眼粗粗一看都有五六戶,每戶搞個兩百萬美金營收,不出街區現成的就有千萬美金的生意做。
那家夥,如果在這塊地上建個大別墅,再建個綜合樓,龍騰公司的基業就穩了,中亞市場橋頭堡指日可待。現在萬事具備,就差錢到位了。
滕書銘問老莫:“家裏那邊有動靜嗎?”
老莫說:“昨天老陳說還在協調,今天我還沒問他的。”
想了想,老莫說:“滕總,我覺得這個事兒有點大,這麼針對民營企業有點殘忍。我們是不是任性了?”
“這個事情你別操心了,陳致中必須得給我辦。”滕書銘雙手叉腰,“什麼叫任性?老子是紅旗下的蛋,100塊大洋下的崽兒,不給老子辦迴去我給他們一個好看!”
“100塊大洋……?”老莫有點摸不著頭腦。
滕書銘見白如雪懨懨的無精打采,便說:“白秘書,振作一點!”
白如雪說:“我這個樣子怎麼振作?我家裏的錢都給人騙走了。這裏還有一個假的我。你連電話都不讓我打一個。”
滕書銘說:“你打電話幹嘛?你那麼機靈的人。我告你啊,我已經和家裏說好了,讓武漢警方拿著蔡鵬飛的資料去你家取證,不出幾天就會有結果。你可別亂來。”
“現在我們在暗處,蔡鵬飛在明處,情況對我們有利。你要暴露了我們的行蹤麻煩就大了……”滕書銘瞅著張尼克從破房子裏晃了過來,後麵的話就沒有再說出來。
張尼克走到滕書銘麵前,一臉笑容:“滕總,地方怎麼樣?”
“挺好。”滕書銘點頭道:“可以大搞。”
“滕總,什麼時候動工您看?”張尼克搓搓手,“土建施工單位我都找好了。”
滕書銘說:“陳三立的錢不是還沒還嗎?”
張尼克笑容有些不太自然:“滕總,非得要等到那筆錢到位麼?您的公司……”張尼克心說,你那公司難道是皮包公司?球錢沒有?
滕書銘說:“你是不是在想龍騰是個皮包公司?”
張尼克連忙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白如雪說:“就是個皮包公司。有什麼不敢承認的。警察都是窮鬼,哪裏來的錢和你張尼克做生意?”
滕書銘也不惱,對白如雪說:“白秘書,你不是有錢嗎?要早開工,你先墊付墊付。陳三立的錢搞迴來我還給你。”
白如雪撅著嘴。
“前期先給尼克50萬開工,算利息的。”滕書銘胖胖的手兒指著廢墟道,“這裏還要清理場地,要花費不少人工和時間。”
“你想啊白秘書,我們現在住賓館,開銷大。這房子早建早好。建好之後我們住進去,自己還能買菜做飯。再雇上幾個傭人伺候我們,那日子就別提有多舒服了,你說對吧……”
白如雪依舊撅著嘴。
張尼克納悶兒,難道這白秘書比滕總還有錢?
老莫把白如雪拉到一邊,在白如雪耳邊輕輕地道:“借吧,錢肯定能還你。再說,阿富汗這一大攤子生意以後誰當家還說不定呢。滕總是警察,他要迴北京的。”
嗯?白如雪眼睛一亮,想了想,說:“滕總,我借!尼克,我給你轉錢。”
……
滕書銘問老莫:“你跟白秘書說了啥?”
老莫說:“我告訴她做人要勇於擔當,必須以集體利益為重。”
滕書銘有些不相信:“她聽了?”
老莫手一指:“你看嘛。”那邊白如雪正和張尼克在一起嘀嘀咕咕,在給張尼克轉錢。
滕書銘點頭嘉許:“還是你老莫會做思想工作。白秘書,那個,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