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飛渡溝壑經驗,這次三人配合倒也算默契十足。
林去憂和於伯在前,季莫寒斷後。
季大小姐手中緊握著長槍,槍尖直指前方,其上寒光閃爍,恰似清冷月華傾灑,那股冷冽氣息,將她身影團團籠罩。
她目光一如既往冷靜沉著,然而,隨周圍劍氣不斷湧動,不安之感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這溝壑,宛如行走在刀鋒之上,步步驚心,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
此時,空氣中彌漫刺鼻血腥氣,與劍氣銳利鋒芒交織,令人聞之膽寒,那股陰煞氣息時隱時現,仿若隱匿於黑暗中鬼魅,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走在最前頭的林去憂,每邁出一步,都能敏銳察覺到劍氣微妙波動,這種波動,恰似鋒利的刀鋒,隻是劃過肌膚,不會造成實質性傷害,卻總能讓人不由自主心生警惕,不敢有絲毫懈怠。
每一絲劍氣波動都極為細微,而恰好坐山觀劍十天的林去憂,手中木劍竟泛起微微紫光,仿佛在牽引著溝壑間劍氣。他竭盡全力讓自己保持心神平靜,可在這陰冷之地,額頭還是因緊張滲出汗水。
漸漸地,三人終於走到了“劍橋”盡頭。
此時,那股一直壓製著他們劍氣,終於漸漸平息,仿佛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周圍氣氛開始變得清朗起來。
林去憂望著橋下最後幾步,心中明白,離走過“劍橋”還剩最後關鍵一步。
果不其然,正當他準備繼續前行時,一陣急促風聲毫無征兆猛然劃破寂靜長空。
剎那間,一股比先前更為強烈煞氣洶湧襲來,仿若萬鈞巨浪,鋪天蓋地朝著他們狠狠撲來。
“小心!萬萬不能使用真氣,不然劍橋崩塌,我們三人都得死在這鬼地方!”
林去憂話音剛落,整個“劍橋”仿佛被一股強大氣流激蕩得搖晃起來。
於伯和季莫寒身上原本即將浮現的真氣,也被瞬間壓製了下去。
芊雲兮看向魏伯文,隻見這位頭發已見霜白的老書生,手中陡然閃爍出一道耀眼光芒。
光芒如水般澎湃,瞬間形成了一股無形屏障,悄然間將周圍煞氣與劍氣盡數籠罩。
那股氣息,深沉卻不張揚,如溪流般靜默滋養著心靈,恰似蒼茫大地上一縷清風,輕輕拂過,卻帶著無可抗拒力量。
儒修立於世間,眼眸清澈如水,溝通天地,氣勢如滔滔江水,源遠流長,不可阻擋。這便是已入世儒修。
儒修修行之路,遠比尋常武夫嚴苛得多。
在儒修的世界裏,沒有武道那般錯綜複雜境界劃分,在聖人之下,所有儒者皆處是一般無二,沒有高低之分。
就在這一瞬間,林去憂與季莫寒等人隻覺周圍壓迫感迅速減輕,那股煞氣在魏伯文氣息麵前,被死死壓製。
周圍彌漫陰煞之氣,在這一瞬間悄無聲息消散得無影無蹤。
林去憂大喜,果然如他所料,這浩然之氣當真能壓製此等邪物。
“快走!”
魏伯文聲音沉穩有力,卻又帶著一絲急迫。
林去憂等人沒有絲毫猶豫,迅速邁步,緊跟其後。
借著魏伯文浩然正氣庇護,劍橋另一端終於顯現出一片清明景象。
他們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便順利穿越這道致命溝壑。
穿過濃濃迷霧,一番嶄新天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眼前豁然開朗,一片明淨如洗景致映入眼簾,空氣清新溫潤,四周不再充斥刺鼻血腥味與令人窒息陰煞氣息,取而代之的是悠悠的山風,帶著青草與泥土芬芳。
溫暖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大地上,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林去憂微微瞇起雙眼,放眼望去,隻見鬱鬱蔥蔥植被覆蓋著整個山穀,山峰崢嶸聳立,一條蜿蜒溪流從中穿過,白色水花如珠似玉,溪水清澈見底。
隱約可見山穀深處,薄霧繚繞,如仙境一般。
“這另一端,倒是比先前那座山脫俗不少。”季莫寒收迴長槍,緊繃神情並未完全放鬆。
林去憂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要說先前那是黃萬流準備開胃小菜,那這片仙家之地便是真正大餐。前人來此地,並不用像我們這般費力。隻是不知黃萬流在前麵藏了多少心思,若沒有領悟先前劍意,即便來到此地,也隻會將這裏當作一處風景獨好、適合養劍地方,卻殊不知,這才是真正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他頓了頓,目光凝視著遠方山巒,又接著說道:“這片天地,是黃山劍宗最後痕跡。聽說其中有一處洞穴,極為神秘,估計藏著真正絕學!
“真正的絕學?這黃萬流如此提防後人,這才是宗門真正沒落原因!奔灸畵u了搖頭,語氣中不知是不解還是不屑。
季長林的季家軍為何能常勝不敗?
其一在於軍紀嚴明,其二便是季長林為人極為大方,不僅對前人留下軍中武學加以改良,還四處收集江湖各路武學融入其中,後來更是創作出集大成之作《槍吟》,並且這些都對自家軍隊開放。
林去憂聞言,也搖了搖頭道:“許是那黃萬流脾性孤傲,即便後人學了他絕學,若是不能領會其中真意,也是徒有其形罷了!
一直在旁觀察此地許久的於伯提醒道:“公子,此地有劍意。”
林去憂點頭道:“正準備在此悟道!
話音未落,他便向前邁步,腳步輕盈。
自平天山之後,他心境便有所改觀,後來在抗北城遭遇殺戮,心境一度被蒙蔽,然而,通過身後那道致命溝壑後,他心境反而愈發清明,每一步都能感應到天地之間脈動。
季莫寒也緊緊跟隨其後,步伐穩重。
長槍揚起,目光始終緊盯著林去憂,不放過任何細微變化。
白衣飄飄,林去憂在山穀間一處石碑前停下腳步,淡然說道:“我們所見,不過是這片天地表象。若要深入其中,唯有靜心悟道,方能有所感悟!
隨後,他指了指那塊石碑。
季莫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破敗石碑上,赫然刻著幾個大字:知我者,無道自開,不知我者,望而止步。
季莫寒冷笑道:“你和那黃萬流倒是同一類人!
林去憂對此不以為然,悠然說道:“若是與他生在同一個年代,定要找他喝上一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