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季莫寒終於出手了。
剎那間,她手中銀槍舞動,疾風(fēng)驟起,槍尖閃爍森冷寒光,須臾間掠過一道道銳利劍氣,如靈蛇出洞般刺向那老怪身軀。
然而,那老怪動作更為迅猛。
隻見他劍氣一揮,一道劍罡形成屏障,瞬間便將季莫寒槍勢擋開。
緊接著,老怪劍鋒一轉(zhuǎn),又刺出一劍,目標(biāo)直指季莫寒咽喉,來勢洶洶,淩厲至極。
林去憂眼疾手快,不假思索立即揮劍格擋。
他手中木劍輕輕一轉(zhuǎn),紫色光芒與劍氣相互交織纏繞,如同兩條蛟龍纏鬥,硬生生擋下那致命一擊。
與此同時,他目光如炬,心念急轉(zhuǎn),手中木劍揮出一道虛影。
《清風(fēng)劍訣》第二式揮出,眨眼間,這道虛影化作百道劍光,紛紛朝著那老怪襲去。
老怪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之色,顯然沒料到林去憂能有如此淩厲反擊。
隻見他大喝一聲:”來得好!”
雙手緊握住長劍,劍身舞動如風(fēng),劍氣如洶湧澎湃浪潮,瞬間化為萬道,以排山倒海之勢衝擊林去憂發(fā)出劍氣。
兩人你來我往,從劍池旁一路廝殺至洞穴中心。
轉(zhuǎn)眼之間,已是百招過去。
此時,老怪氣息平穩(wěn),毫無疲態(tài),反觀林去憂,已是傷痕累累,氣息也逐漸沉重起來。
這老怪的劍法已然登峰造極,劍道修為更是通玄,實(shí)力已達(dá)破虛境,距離那乘海之境,恐怕僅差一步之遙,觀其真氣渾厚,似乎刻意壓製,不然準(zhǔn)是位一品乘海高手。
“好一個禦劍老怪!”
縱然是被這老怪傷得遍體鱗傷,林去憂還是低聲讚歎道。
他心中也十分清楚,想要擊敗此人,簡直是天方夜譚,唯有尋找到其劍招破綻,破掉他招數(shù),才有可能覓得一線逃跑生機(jī)。
林去憂和季莫寒在與那老怪短暫交手幾招後,發(fā)現(xiàn)與老怪無論在修為還是武道境界上,皆是隔著一道不可逾越鴻溝。
兩人都沒對上一眼,便是心領(lǐng)神會迅速後退,暫避鋒芒。
一直在一旁觀戰(zhàn)的於伯,此時喝一口老酒,露出一口泛黃牙齒,剎那間,他身上破虛境界氣息攀升至巔峰,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飛身而起,與那老怪展開了一場激烈激戰(zhàn)。
於伯施展出一套套破軍拳,雙拳舞動,如雷霆轟鳴,氣勢磅礴。
然而,那老怪劍法卻如同秋水般,淩厲卻不失沉穩(wěn),每一劍精準(zhǔn)壓迫於伯攻勢,讓於伯難以施展全力。
林去憂站在遠(yuǎn)處,全神貫注觀戰(zhàn),眼神銳利如鷹,不放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
隨戰(zhàn)鬥持續(xù)進(jìn)行,他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猛然察覺,這老怪劍法竟與洞穴牆壁上所刻劍法幾乎一模一樣。
老怪劍招行雲(yún)流水,流暢自然,雖不像傳聞中那般能夠一氣禦萬劍,但其中所蘊(yùn)含劍意,卻與黃萬流所傳授劍意極為相似。
一招一式,都深深烙印黃山劍宗獨(dú)特印記。
“還真是黃山舊人。”林去憂心中暗自思忖,嘴角微微上揚(yáng),目光愈發(fā)專注。
他緊盯老怪揮舞劍法的一舉一動,心中不斷揣摩,同時在腦海中反複進(jìn)行自我推演。
此時,老怪一劍斬向於伯,劍光如暴風(fēng)驟雨般鋪天蓋地而來,眼看於伯就要命喪劍下。
本還沉默不語的林去憂,看準(zhǔn)時機(jī),突然提劍,步伐輕盈得如同飛燕掠水。
劍光一閃之間,他的劍便已斬向老怪。
這一劍,劍鋒帶著一股黃萬流那生生不息劍意,起式招數(shù)不是《清風(fēng)劍訣》,而是洞穴石壁上的招數(shù),瞬間穿透空氣,直逼老怪要害。
“你……”老怪猛地一停,劍招瞬間變緩,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之色。
他手中長劍顫動,眼中掠過一抹複雜難辨情緒,似是震驚,又似是感慨。
緊接著,他劍尖微微下垂,臉上兇光逐漸消退,隨後揮動袖袍,一股剛猛力量卻又控製力道,將林去憂和於伯兩人打迴原處。
賭對的林去憂,心中一喜,低聲問道:“前輩,現(xiàn)在可是能停手了?”
老怪深吸一口氣,終於緩緩放下手中劍,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無奈與惋惜之色,說道:“黃萬流的劍意,居然真有後人能夠領(lǐng)悟。老夫還以為,自從被小玄子一劍斬?cái)嗵祀U後,便再無人能參透這劍意了。”
他低聲喃喃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深深歎息。
隨後,他將劍收迴劍鞘,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於伯見狀,停下手中攻擊,眼神中透露出些許不解,但也沒有再繼續(xù)追擊。
季莫寒則依舊緊握長槍,美眸中警惕神色絲毫沒有退散。
林去憂眼神漸漸放鬆下來,將木劍收迴腰間,輕輕點(diǎn)頭道:“前輩所言極是,我們來此,可是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
老怪深深看了林去憂一眼,最後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道:“外頭……宗門現(xiàn)在如何了?”
此時,洞穴深處,劍氣漸漸平息,四周靜謐得如往常一般。
林去憂、季莫寒和於伯三人站定在原地,目光依舊緊緊鎖定那位坐地老怪。
劍池旁,唯獨(dú)剩下幾人心跳聲和水滴作響。
林去憂將黃山劍宗的過往經(jīng)曆簡單講述了一遍。
於伯靠在一旁石頭上,悠然喝著酒,季莫寒收起長槍,如同聽故事一般靜靜聆聽。
老怪目光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後,低沉開口道:“原來如此,江湖上已無黃山劍宗了。也罷,如此也好,至少不至於最後埋沒了黃萬流名聲。”
林去憂握緊劍柄,眉頭微微蹙起,說道:“前輩,為何不離開此地,斯人已逝,江湖仍在,憑前輩功力,光複山門不是沒可能。”
季莫寒站在一旁,語氣冷淡說道:“大可入我季府門下,一同殺莽荒,待天下太平,本姑娘定保你黃山劍宗重現(xiàn)江湖。”
老怪眼神黯淡了幾分,緩緩說道:“我名黃無鋒,曾是黃山劍宗的一名弟子,早已離開宗門,歸隱在此地,如今已百歲有餘。既然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劍宗弟子闖入此地,今後又能有多少人如你一般,領(lǐng)悟到真正劍意?”
對此感同身受的於伯,喝酒的手一停頓,瞥一眼這身材魁梧的白發(fā)白眉白胡的老頭。
黃無鋒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隱世多年,一切自有定數(shù)。老夫既然決定再次靜修,便不打算再出世了。”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傷感,“曾經(jīng),是老夫走得太遠(yuǎn),脫離劍宗,但劍道卻始終在我心中。如今,世間已無人能懂此劍道,老夫隻有這洞穴,這劍池,和我劍相伴。”
黃無鋒抬起頭,忽而輕歎一聲,又道:“劍道真意,又豈止是勝負(fù)?”
說罷,他緊閉雙眼,似是在迴味往昔劍道歲月。
劍道歸心,天下武學(xué)又何嚐不是如此?
但真正能夠做到無愧於心的,這世上又能有多少人?
盡力便好。
林去憂低眉淺笑,心中暗自感慨。
季莫寒眼神冷峻,冷聲道:“你既明白如此,為何不與天寧武夫並肩作戰(zhàn),而要隱居在此地?”
黃無鋒沉默了許久,幽幽說道:“老夫已經(jīng)錯過了屬於我的時代,剩下的,隻是最後一口氣堅(jiān)持。白衣小子,你的劍道,還需要更加純粹。老夫不想再涉足塵世紛擾,或許在我劍下,你們能見識到一些東西,但這條路,終究還是要靠你們自己去走。”
林去憂目光深邃,心中一動。
黃無鋒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無微笑,說道:“老夫雖不出去,但這小子既然領(lǐng)悟了黃萬流的劍意,便可留在此地,讓老夫教導(dǎo)一番再出去。不然,如此天賦,豈不是白白埋沒了名聲。”
說罷,他放下手中長劍,仿佛是放下了心中多年枷鎖,眼神變得平和而寧靜,說道:“白衣小子,你若願意,老夫可傳授你一些劍道心得。但此道該如何走,最終還是取決於你自己。”
此刻,洞內(nèi)空氣仿佛變得清新起來,水滴聲依舊輕柔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