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混沌靈火
龍一逆鱗處的曼陀羅花苞驟然爆開，暗紫色汁液順著鱗片紋路蜿蜒而下，於迷霧中泛著劇毒般的幽光。
每一滴汁液墜地，都會在焦土上腐蝕出碗口大小的深坑，升騰的毒霧中浮現出扭曲的幻影。
龍一本能地使用空間能量對抗，
但……收效甚微。
此刻，
紀夜被囚禁在光翼牢籠中，六對邪瞳卻於此時看穿了本質。
那些寄生在龍血中的荊棘根須，正通過契約紐帶反向啃食他的神性。
也是此時，模擬係統聲音響了起來：
「宿主汙染度91% 92%」係統的機械音染上了沙沙的電流雜音，像是古老咒文中傳出的死亡倒計時。
紀夜能清晰感受到血管裏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帶著倒刺的黑暗物質。
他的肋骨正在變異，左胸第三根骨節突變成彎曲的犄角，刺破皮膚時帶起的不是疼痛，而是某種褻瀆的快感。
“托大了。”
紀夜內心苦笑道：“在天使界域進展的太過順利，就太過冒進了。早知道，就算模擬上千次萬次，就算把空間戒指裏的魔晶全部消耗了，也得把這裏的底細弄個明明白白的。”
“這個時候想這些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我與龍一被困，夜之穀那邊陷入危機。”
“米迦勒雖有神級實力，但之前接連大戰損耗過甚，如今隻能發揮三成實力。”
“小黑雖然皮糙肉厚的，龍息也極為霸道，但也才半神實力，堅持不了太久。”
“至於夜之穀的天使戰士，他們更需要時間修養恢複傷勢。”
“還是想辦法脫離困境才對！”
也就幾個唿吸的時間，
天使分身羽翼上的曼陀羅紋路與龍一身上的花苞同時脈動，如同十二顆相連的黑暗心髒。
當混沌孽獸的汙血滲入阿瑞斯之劍，劍柄處的銜尾蛇圖騰突然逆向旋轉，紀夜耳邊響起三萬年前初代大天使長的低語：所謂弒神，不過是換一種形態的永生。
……
夜之穀的廢墟在震顫。
那些被聖火灼燒過的斷壁殘垣間，細小的黑色菌絲正從裂縫中鑽出，它們纏繞著天使戰士的遺骸，將破碎的鎧甲編織成嶄新的、流淌著粘液的骨質外衣。
米迦勒的聖槍插在廣場中央，槍尖上挑著的墮化者頭顱突然睜開十二對複眼，瞳孔裏各種邪惡生物不斷浮現。
穀內穀外，邪神汙染物、被汙染的天使戰士正與尚存理智的天使戰士廝殺。
……
紀夜這邊，他體內靈火不斷翻湧，努力讓他保持最後一份清明。
"；叮——"；
係統的提示音裹挾著刺痛神經的尖銳蜂鳴：「偵測到原初契約汙染，啟動最終淨化協議」。
紀夜的視網膜上炸開血紅色全息界麵，那些跳動的數據流不再是規整的代碼，而是扭曲蠕動的黑色蝌蚪文。
他看見記憶長河最深處，初代大天使長將第十三聖座的核心埋入輪迴時的場景，那個白發男人剖開自己的胸膛，取出的不是心髒，而是一枚流淌著混沌靈火的銜尾蛇戒指。
"；所謂弒神儀式"；紀夜染血的嘴角勾起冷笑，他的聲帶已經被腐蝕得如同砂紙摩擦，吐出的每個字都帶著黑色血沫。
"；是要用我的靈魂做祭壇，重鑄初代的墮落之軀吧？"；說話間，他左眼的金色豎瞳突然爆裂，取而代之的是蠕動的觸須，那些觸須尖端裂開細小的口器，貪婪地啃食著光翼牢籠的能量。
禁錮他的光翼牢籠突然震顫。
外界正在與米迦勒交戰的墮化天使們集體僵直，他們胸口浮現出與紀夜相同的銜尾蛇烙印。
某個正在撕咬同伴脖頸的墮化者突然發出尖嘯，他的脊椎刺破皮膚生長成鍾擺形狀，表盤上鑲嵌著「終末迴響」邪神的圖騰。
夜之穀地脈傳來玻璃碎裂聲，十二條貫通天地的黑色鎖鏈從地底鑽出，末端拴著的正是紀夜吸收的十座聖座。
米迦勒的聖槍突然調轉方向刺入自己心口。
這個動作太過決絕，以至於她身旁的護衛們來不及發出驚唿。
燃燒著混沌靈火的金色血液噴湧而出，在夜之穀上空繪成古老的淨化法陣，每一筆符文都映照著她破碎的記憶殘片，三百年前初代大天使長將銜尾蛇戒指戴在她無名指上的畫麵，此刻成了最辛辣的諷刺。
"；以當代天使族大天使長之名，以第十十一任聖座繼承者之名！我願獻祭自身，焚化黑暗，永鑄天使榮耀與光明！"；
她的光翼接連粉碎，化作漫天火雨，那些燃燒的羽毛在墜落、墜落……
12，11……
"；紀夜，給我醒來！"；最後一聲吶喊耗盡了她最後的生命力，米迦勒的身軀從高空墜落，卻在觸及地麵前被突然湧現的黑色根須托住，那些根須表麵覆蓋著初代大天使長的指紋。
仿佛冰錐刺入太陽穴，紀夜破碎的視野突然清晰。
他看見龍一撕開自己流淌著神血的逆鱗，暗金色的龍血在月光下蒸騰成星雲狀的霧氣。
上古龍語吟唱出的禁忌時空禁咒，讓方圓百裏的空間產生晶格化畸變，那些被「終末迴響」邪神固化的死亡瞬間，此刻都在龍族秘法的衝刷下重新流動。
被汙染的混沌靈火在龍晶催化下，竟與邪神之力形成微妙的平衡。
紀夜感受到血管裏的黑暗物質在沸騰，它們尖叫著想要逃離這具即將崩潰的軀體，卻被某種更古老的契約之力束縛。
他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抬起，指尖浮現出米迦勒燃燒生命繪製的原初淨化符文。
"；就是現在！"；紀夜抓住靈魂鏈接最脆弱的瞬間，將阿瑞斯之劍殘餘的碎片刺入天使分身的眉心。
劍刃觸碰皮膚的剎那，三萬年前的記憶如洪水決堤，他看見「永劫」邪神的第三使徒跪在初代大天使長腳邊，而那位傳說中的英雄正在用天使的肋骨雕刻逆十字聖徽。
十二道光翼應聲炸裂，囚籠碎片化作光雨灑向夜之穀，每一片都帶著被淨化的聖座本源。
這些光屑落在廢墟間，焦土上立刻萌發出半透明的嫩芽，那些嫩芽以違背常理的速度生長，眨眼間便開出流淌著靈火的花苞。
某個正在啃食屍骸的汙染物不慎觸碰到花瓣，立刻在聖潔的火焰中化作人形光影，朝著天空伸出救贖之手。
邪神使徒的脊椎權杖突然彎折成詭異角度。
他麵具下的血肉開始沸騰，發出腐肉落入油鍋般的滋滋聲。
那些寄生在紀夜體內的邪神烙印，此刻正通過聖座鎖鏈反向輸送淨化之力。
權杖頂端的米迦勒羽毛突然褪去汙穢，重新變得雪白，這根羽毛是當年她為初代大天使長擋下致命一擊時脫落的，此刻卻成了刺穿陰謀的利刃。
"；你居然把混沌靈火種進了汙染源！"；使徒的聲音首次出現慌亂，他的青銅麵具開始融化，露出下麵由黑暗晶體與血管拚湊而成的麵孔。
那些晶體上刻滿曆代大天使長的真名，而跳動的血管裏流淌著黑色星砂。
"；你以為這是終結？不 這不過是……"；話音未落，龍一的本命龍晶已貫穿他的咽喉。
時空龍印記在龍一額頭亮如白晝。
當蘊含著時空本源的水晶核心與混沌靈火相撞，夜之穀上空被撕開橫貫十二維度的裂隙。
紀夜在風暴中心張開雙臂，被米迦勒鮮血染紅的聖座鎖鏈盡數繃斷，那些鎖鏈斷裂時發出的聲響，竟是三萬年前初代大天使長在就職典禮上的誓言迴響。
「這份大禮」他染血的指尖輕觸使徒正在汽化的麵具，灰白火焰順著時空裂隙蔓延到每個邪神本體所在的維度。
「還給你的主子們！」混沌靈火第一次展現出真正的形態，它既不是火焰也不是光芒，而是無數流動的能量波。
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
隻有紀夜，以及接觸到能量本質的神級生命，能夠感受到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