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極度痛苦的感覺才緩緩消散。
秦牧野體力耗盡,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早晨。
他是被粥香饞醒的,眼皮還沒睜開,鼻子就開始動了。
“你醒了?”
“昂!”
秦牧野睜開眼,想要伸手去接粥碗,結(jié)果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白玉璣笑了笑,便把勺子送到他嘴裏。
“慢點!沒人跟你搶,別把勺子吞了!”
手忙腳亂地喂完。
她忍不住白了秦牧野一眼:“就那麼香麼?”
“香!”
“我怎麼沒覺……”
“我說的是你,跟茉莉花一樣。”
“???”
白玉璣睜大了眼睛,俏臉上浮現(xiàn)出兩抹紅暈。
她身上的確有茉莉一樣的體香,但必須沒有衣物阻隔,並且離得特別近才能聞到。
這件事情除了她自己,就隻有她父母知道。
她惡狠狠地瞪了秦牧野一眼:“醫(yī)者父母心,昨晚的事情,你可不能想得太齷齪。”
秦牧野撇了撇嘴:“你還能管得住我想啥?”
白玉璣:“???”
秦牧野趕緊說道:“不過這粥確實好,米很不錯。”
“好在哪裏?”
“瑩潤飽滿,白皙如玉。”
“我怎麼不覺……”
“我說的還是你!”
“……”
白玉璣有些氣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生硬地把話題岔開:“昨晚你到底怎麼迴事?”
秦牧野一臉後怕:“我也不知道啊,該不會是對圖騰源炁有反應(yīng)了吧?”
白玉璣搖了搖頭,篤定道:“不可能!想要對圖騰源炁產(chǎn)生感應(yīng),必須有妖族血統(tǒng),你的身體我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妖族特征。”
秦牧野有些嬌羞:“啊?你全檢查過了?”
“……”
白玉璣很想拍拍他的臉,讓他清醒一些,又怕他舔自己的手。
摸了摸臉,有點燙。
她隻能再次生硬地岔開話題:“應(yīng)該是你昨天傷到了身體,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趕緊起來吧,姑姑已經(jīng)候?qū)徚耍 ?br />
“嗯!”
秦牧野點了點頭,飛快掀開被子穿上衣服。
還想跟白玉璣說些什麼,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無情地轉(zhuǎn)過了身體,就是精致漂亮的耳垂有些紅彤彤的。
真好!
不過……
到底是為啥呢?
我為啥會對圖騰源炁產(chǎn)生感應(yīng)呢?
……
天才剛剛亮,京兆府外便圍滿了百姓。
昨晚的事情,鬧得實在有些大。
就算很多人都沒親眼見證,但靈犀龍駒嚎的那幾聲,可是全城都聽見了。
加上昨晚沒有宵禁,城各處都有人來城中心,看完熱鬧剛迴家,四鄰就都找過來聽故事了。
所以今天,但凡是手上沒活的,全都趕過來了。
比廟會還熱鬧。
不遠處的茶樓上。
扈煥臉色有點難看:“這不行吧?鴻臚寺的人呢,把他們都轟走啊!”
雖說他不覺得吃人是什麼大事,畢竟那些豪門大族暗地裏弄死的平民不在少數(shù)。
但他也清楚,這種事情得背著人,不然激起民憤,會讓朝廷很難做,朝廷難做,對他也沒有好處。
昨天鬧那麼大,已經(jīng)讓他很難接受了。
結(jié)果今天,還在這麼多人麵前公開庭審?
“試過了!”
青丘媚兒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我們的人剛過去,就被京兆府的人趕走了。”
扈煥皺了皺眉:“鄭旺的官品不是比鄒玉龍高麼?這次三司會審,還是鴻臚寺的主導,他們憑什麼敢動我們的人?”
青丘媚兒攤了攤手:“他說三司會審審的是秦延瑛殺妖官親眷案,京兆府審的是秦延瑛致人流產(chǎn)案,兩個案子沒關(guān)係,外司沒有資格插手!”
扈煥:“???”
這也能強行分開了?
他有些煩躁:“就沒辦法阻止他們了?”
青丘媚兒輕笑一聲:“鄒玉龍被他老師當街怒罵,現(xiàn)在已經(jīng)破罐破摔了,想阻止他不是一件易事。不過也不用阻止,等會我們直接過去。
你隻需記住,你並沒有殺人,請那些孕婦和孩童過去,也隻是沾沾喜氣。我們已經(jīng)找了不少京中權(quán)貴為你背書,你是清白的,這件事誰也改變不了。”
扈煥抱著胳膊,戰(zhàn)術(shù)後仰:“我本來就沒打算殺人!”
青丘媚兒:“……”
誰說外麵的妖都沒有腦子的?
這不進入狀態(tài)挺快麼?
一旁的牛妖罵罵咧咧道:“一天天的,就你逼事兒多,什麼都給你安排好了,你還在這怕這怕那的!”
“牛平天,你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
牛平天不耐煩道:“本來我今天還打算去求見皇帝的,結(jié)果淨擱你這耽誤事。”
一提到見皇帝,在場所有妖官都打了一個激靈。
昨天那圖騰源炁的波動,讓他們現(xiàn)在都沒有迴過神來。
九縷最後忽然變成一縷,更是讓他們有些魂不守舍,若不是今天的三司會審,他們早就去找皇帝去問清緣由了。
每個妖官都各懷心思,但卻都沒有接牛平天的話茬。
青丘媚兒擺手笑道:“先去京兆府吧,免得鄒玉龍搞花樣。”
“走!”
眾妖官都跟了上去,雖然鄒玉龍說這個案件不屬於三司會審,但他們不能不出麵,隻要發(fā)現(xiàn)鄒玉龍有小動作,就必須立刻出手阻止,不然這個案件鬧大,對後麵的三司會審會十分不利。
這鄒玉龍也是翅膀硬了。
居然敢這麼跟鴻臚寺作對。
眾妖官沒有走京兆府的前門,那裏已經(jīng)被情緒高漲的百姓包圍,雖說他們一點也不怕那些刁民動手,但也不想這個節(jié)骨眼上鬧出問題。
於是直接從後門進,穿過後衙到了前衙。
隻不過到了之後,他們環(huán)顧了一圈,卻沒有找到想找的人。
“鄭旺呢?”
“不知道啊!”
“真是太不像話了,今天三司會審,他這個主刑獄的鴻臚寺少卿不來?”
他們心裏都有些不安,聯(lián)想到昨晚皇宮的怪異,心裏更加沒底了。
掃了一眼前衙,鄒玉龍還沒有來,秦家姑侄卻已經(jīng)到了,在那裏有說有笑,一點也沒有階下囚的樣子。
刑部的人也已經(jīng)到了,不過都在皂隸後麵的旁觀席,正飲茶聊天,看起來頗為自得。
除了他們,還有不少出身望族的文官旁聽。
衙門外圍了很多百姓,但都被堵在大門外,能真正看清前衙場景的,也就是百八十人。
看到這幕場景,扈煥心裏終於穩(wěn)了一些。
優(yōu)勢在我。
都不知道怎麼輸。
……
“老姑,你能不能有點階下囚的樣子?”
秦牧野揉了揉腦袋。
秦延瑛有些不服,梗著脖子反問道:“我怎麼沒有階下囚的樣子了?”
秦牧野籲了一口氣瞅了一眼滿地的瓜子皮:“能不能別嗑了,嗑得我耳鳴。”
“……”
秦延瑛有些無語,不過還是把瓜子都揣到了兜裏:“這大喜的日子,為啥不嗑啊?”
大喜……
你還大喜上了?
秦牧野也是服了,他自己忙前忙後這麼多,對今日庭審也沒有絕對的把握,結(jié)果秦延瑛心態(tài)這麼好。
不過也是,按秦延瑛的想法,隻要把事情鬧大,讓所有人都看清楚妖官的禍害。
然後秦家出麵,再把矛盾激化,徹底在朝堂上重開是否要驅(qū)逐妖官的議題。
現(xiàn)在來看,雖說秦家態(tài)度十分古怪,但鬧大了也算成功了一半。
就算是終身坐牢,對她來說也算是大喜。
畢竟這位女同誌,是恨透了妖官製度。
隻可惜……
白玉璣忽然問道:“姑姑,那些人是誰?”
說話的時候,她手指著皂隸身後那些沒有穿官服,但是衣著華貴的人。
“他們啊……”
秦延瑛瞥了那些人一眼,言簡意賅做了介紹:“妖官的走狗!”
秦牧野若有所思,他平日就聽秦延瑛說過不少,從妖官剛剛崛起那個年代,又有不少豪門大族跟他們打成了一片,雖然都沒有表現(xiàn)太招搖,但可以肯定他們之間的利益牽扯肯定是越來越深的。
每每提到這些,秦延瑛都會義憤填膺,說若不是這些豪門大族被滲透,當年秦開疆進京,就不會跟皇帝大吵一架,說不定已經(jīng)把妖官驅(qū)逐了。
現(xiàn)在……
這些人估計都是給扈煥站臺的。
庭審的局麵,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惡劣一些。
鴻臚寺就不用說了,刑部來的主審,也跟秦家關(guān)係不好,而且是太子派係的,基本可以確定幫不上忙。
鄒玉龍雖然表現(xiàn)不錯,但最多也就算個中立。
再來一群給扈煥站臺的。
自己姑侄倆人,稱得上勢單力孤。
唯一能稱得上盟友的李星羅,也隻會居於暗處。
有些蛋疼。
正在此時。
“帝姬到!”
聽到這聲音,大堂頓時有些騷亂。
這趟渾水,帝姬也要來蹚?
下一刻。
一個容貌絕美的宮裝女子在隨從簇擁下款步而至。
扈煥臉色有些陰沉,壓低聲音問道:“我聽說帝姬對妖族很不友善,這場庭審怕是會出變故吧?”
青丘媚兒眉頭微蹙,卻還是篤定道:“放心!帝姬從未跟妖官集團撕破臉過,她心裏跟明鏡似的,她現(xiàn)在跟太子鬥得很兇,正處於爭中間人的時候,不會給秦牧野站臺的。”
“這就好……”
扈煥這才放下心,可氣還沒送一半,就看到李星羅提著裙擺,大踏步朝秦牧野走去。
皂隸見狀,連忙搬來一把椅子,卻有些不知道放哪。
卻聽李星羅淡淡一笑:“就放在世子旁邊!”
秦牧野:“?”
不是姐們?
你不是要當幕後大佬麼?
你這是在力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