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居然敢偷東西！”


    “你爹媽生你下來的時候，沒教好你嗎？”


    “娘倆都是賠錢貨的玩意兒，一天天活不幹就知道偷……”


    陣陣暈眩襲來，混合著啼哭和叫罵聲，讓陳遠(yuǎn)頭痛欲裂。


    他拚盡全力，猛的睜開眼，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什麼情況？


    自己不是病死在了橋洞底下嗎？


    難道是哪個好心人救了自己？


    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間土坯房裏，身下是破舊的木板床，墊著草墊，紙糊的窗戶漏風(fēng)，凍的人瑟瑟發(fā)抖。


    “這是……”


    眼前的畫麵，熟悉又陌生。


    陳遠(yuǎn)使勁晃了晃腦袋，視線忽然定格在桌子上的一本老黃曆。


    己亥豬年，丙子月，戌子日。


    1960年1月1日？！


    “這，這怎麼可能？我……重生了……”


    陳遠(yuǎn)瞪大了眼睛，短暫的驚愕過後，便是無比的激動。


    老天有眼��！


    上一世的他愚昧弱懦，被一家人吸血。


    奶奶偏心眼子，父親隻會喝酒賭博，老大倆口子倆幹最少的活，吃最多的飯，老三就會跟在屁股後麵當(dāng)牆頭草。


    這也就算了，後來改革開放，陳遠(yuǎn)有了當(dāng)職工的機會，卻被老大倆口子搶走。為了給老三娶媳婦兒，把自己辛苦攢的錢全騙去給他們買房買車。


    結(jié)果自己老婆孩子沒守住，最後還落了個被趕出家門，流浪在外，帶著深深的悔恨和不甘，凍死在橋洞下的下場！


    沒想到再次睜眼，老天爺竟重新給了他一次機會。


    讓他迴到了三十年前，北方的農(nóng)村老家！


    外麵被欺負(fù)的，正是他的老婆孩子！


    “媽的，上輩子讓你們欺負(fù)到死，這輩子休想！”


    陳遠(yuǎn)握緊拳頭，立即翻身下床，一腳踹開了房門。


    隻見院子裏，奶奶張桂香和大嫂李琴芬，嘴巴跟放炮仗似的罵個不停。


    老婆孫薇薇抱著女兒依依，滿臉委屈：“奶奶，大嫂，我真沒有偷吃豬油渣，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都讓我逮了現(xiàn)形，還不承認(rèn)！奶奶，你說說看，是不是得好好收拾！”李琴芬擼起袖管，對張桂香問道。


    “該打，不僅要打，今天一天都不許吃飯！”張桂香冷哼一聲。


    李琴芬就跟得了聖旨似的，高高揚起了巴掌。


    “不要，不要打媽媽……我看到……是大娘，大娘偷吃的豬油渣！”依依立即抱住了孫薇薇，想要保護媽媽。


    李琴芬一聽，胖豬似的身子一抖，更加激動：“嘿呀，小賤種，你說誰呢？才三歲不到的年紀(jì)，就學(xué)會扯謊，敢往你大娘身上潑髒水了！”


    “大娘我今天就連你一塊收拾！”


    “哇……大娘壞，大娘不要打我……”依依頓時嚇的哇哇大哭。


    “住手！”陳遠(yuǎn)早已氣的咬牙切齒，一聲大喝，擋住了李琴芬，“李琴芬，我老婆孩子，是你說打就能打的嗎？”


    看著身後的老婆女兒，他鼻子一酸，恨不得把她們狠狠攬入懷裏。


    但現(xiàn)在不是矯情的時候。


    因為他記得很清楚，上一世的今天，偷吃豬油渣的是李琴芬。


    正巧被早起做飯的孫薇薇撞見，怕被奶奶責(zé)罵，就給她潑髒水。


    可笑的是，那時的陳遠(yuǎn)性格軟弱，從小就被這家人精神打壓，逆來順受。


    不僅沒護著自己老婆，還打了她。


    導(dǎo)致孫薇薇在村裏和娘家都被人看不起，為日後的抑鬱自殺埋下了禍根。


    “老二，睡毛楞了吧你，敢跟我這麼說話！你老婆偷東西，我當(dāng)大娘的教訓(xùn)教訓(xùn)有什麼問題嗎？”李琴芬仗著張桂香偏心，又是家裏老大，習(xí)慣了作威作福。


    陳遠(yuǎn)冷笑一聲：“明明是你偷吃豬油渣，還想賴我老婆？！”


    “放屁，我又不缺那點油水，怎麼可能偷吃！老二，說話給我注意點！”李琴芬板著臉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沒個八九點不會起床，今早是讓一泡尿憋醒了，出來解個手！”


    “至於你老婆，一日三餐都是她負(fù)責(zé)，油水還不是隨便撈！”


    “大嫂，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起早貪黑，給一家子人做飯，要真想吃，也不會偷吃！”孫薇薇愈發(fā)委屈，幾乎要掉眼淚。


    “那誰知道！”李琴芬陰陽怪調(diào)。


    “既然不知道，憑什麼都逮著我老婆欺負(fù)？想弄清楚很簡單，把村長家的狗牽來聞一聞就真相大白了！”陳遠(yuǎn)轉(zhuǎn)頭看向了孫薇薇，“老婆，去隔壁敲村長家的門，麻煩他過來一趟！”


    “陳遠(yuǎn)，你幹什麼？！”張桂香臉色一沉，“這麼點破事，還要叫村長，存心讓人看笑話嗎？”


    “這點破事不搞清楚，某個潑婦豈不是要空口白牙往人身上潑髒水？”陳遠(yuǎn)根本不買賬。


    “潑婦？好哇，老二，你真行，擱這賊喊捉賊是吧！”李琴芬氣的直發(fā)抖，“叫，趕緊去把村長給我叫來，到時候證明不了我偷吃，我連你們一家三口都收拾！”


    “陳遠(yuǎn)，要不然……就算了吧！”孫薇薇性子弱，不想把事情鬧大。


    “算什麼算！老婆，大嫂都發(fā)話了，還不趕緊去！”陳遠(yuǎn)態(tài)度堅定。


    孫薇薇咬了咬嘴唇，轉(zhuǎn)身就出去了。


    很快，六十多歲的老村長左手握著煙槍，右手牽著一條黃黑色的獵狗進(jìn)了院。


    他大概知道了事情原委，也知道這家子是偏心眼，專門欺負(fù)老二家，就沒多說廢話，拍了拍狗道：“阿黃，去聞聞，她們誰嘴裏有肉味？”


    孫薇薇蹲下身，衝著阿黃哈了口氣。


    阿黃嗚嗚了兩聲，沒什麼反應(yīng)。


    李琴芬見狀，有恃無恐。


    不就偷吃了一點豬油渣，還就不信能聞出來，於是也哈了口氣。


    不料阿黃頓時來了精神，興奮的叫了兩聲，一邊搖尾巴，一邊去舔她的嘴巴。


    “哎呀，你這死狗幹什麼，髒死了，給我滾開！”李琴芬一腳就踹了過去。


    “阿黃，迴來！”陳誌德一個招唿，阿黃就閃了迴去，他瞇著眼睛道，“李琴芬，我家阿黃可不是什麼死狗，而是跟我鑽了十年老林子的獵狗，它是聞到你嘴裏有肉味了，偷吃豬油渣的就是你，沒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