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一條大狗從自己頭頂一躍而過就已經(jīng)夠駭雞的了,這會兒又看到那個人類對著旁邊的狗指向自己。
馬上就要奔出院門的老母雞意識到自己即將迎來雞生最大的危機(jī),當(dāng)即就停下步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感受到小白迸發(fā)出來的氣勢,老母雞知道往外跑已經(jīng)不可能了,隨即身子一矮,輕輕一躍跳上了旁邊的井架,上去之後由於重心不穩(wěn),還左右搖晃了兩下。
看到這一幕的李懷溪意識到感覺有些不對,井架是家裏的至高點,要是讓這隻雞再往上跳上一格,那足以越過牆頭逃之夭夭了。
“快去!”
李懷溪看自己的狗子一直沒動靜忍不住拍了一把它的屁股。
還不等小白有所行動,不遠(yuǎn)處的母雞就決定立刻起飛。
隨著兩隻大翅膀張開,母雞頃刻間飛離了井架,但這時小白也動了起來。
半空中的母雞看著一張大嘴朝自己襲來,不禁暗道雞命休矣。
……
晚上,李家的堂屋裏,壯碩的老母雞被燉成了一鍋香噴噴的雞湯,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跟以往不同的是,鄭小菊沒有出現(xiàn)在飯桌上。
飯菜都擺上桌後,李母拿起一隻裝了兩顆水煮蛋的大海碗,把盆裏的雞湯舀出大半,然後又拿起一個白麵餅子掰碎後泡了進(jìn)去。
“給小菊送到屋裏去,等她喝完了你再迴來!崩钅刚f著就把手裏的雞湯遞給了李懷山。
“哎!”一旁乖乖等著的李懷山雙手接過海碗,轉(zhuǎn)身出了屋,歡天喜地的去給自己媳婦送飯。
等大哥出了門後,李懷林抄起筷子就想上去夾雞肉,但被眼疾手快的李母一把攔了下來。
“今天這雞沒你們的份了哈,一會兒我放到灶上溫著,給你大嫂備著!
“行!崩顟蚜钟樣樀氖辙捒曜有Φ溃骸澳,您放在這裏我還以為是讓我們吃呢。”
“想的還挺美!崩钅感χf完又從桌上拿起了一個碗,舀了小半碗雞湯後放到了趙月紅的麵前。
看到李母給自己也盛了雞湯,趙月紅趕緊把碗往前推了推道:“娘,我不喝,還是留著給大嫂吧!
“喝吧。”李母又把碗推迴去道:“這是你嫂子特意交代給我的,讓我別忘了給你也盛一碗,你喝就是。”
說完便把勺子一收,端著剩下的雞湯去了灶房。
眼看自己跟今天的雞湯無緣了,李懷林和李懷溪對視了一眼後就悶頭吃起了飯。
飯吃到一半,李懷林突然抬起頭來朝李父問道:“爹,您是不是得給大哥的孩子取個名字啊,想好叫什麼了嗎?”
聽到自己二兒子的話,李父放下手裏的筷子道:“我盤算了一下午也沒想出什麼好名字來,你覺得叫啥好聽?”
“我更不行啊。”李懷林根本沒想過給孩子取名還有自己的事,忙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旁邊的李懷溪道:“老三你想一個吧,你不是都認(rèn)字了!
“啊對!崩顟严饝(yīng)一聲道:“可我也沒想過啊!
正在這時李懷山拿著一個空碗迴來了,嘴角亮閃閃的,進(jìn)門就道:“你們聊什麼呢?”
“聊給孩子取名的事啊。”李懷林說著站起身給李懷山拿了一雙筷子,“大哥,你說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好?”
接過筷子的李懷山坐下剛想吃兩口菜,但緊接著就打了個飽嗝。
剛才在房間裏,鄭小菊捧著雞湯喝不下去,但又不想拂了李母的好意,就央求李懷山替她喝了半碗。
老母雞油水足,一碗雞湯半碗油,等李懷山把上麵的油都喝幹淨(jìng)了了,鄭小菊這才笑瞇瞇的喝掉了剩下的半碗雞湯。
此時李懷山晃蕩著一肚子油,膩的都有點倒胃口。
“那個,我也還沒想這茬!崩顟焉窖柿艘幌聹ド蟻淼乃崴溃骸暗,您有沒有想到什麼好名字。”
“我沒出來,讓老三想吧。”李父幹淨(jìng)利落的把這個問題交給了李懷溪。
李懷山也轉(zhuǎn)頭對著李懷溪道:“老三,你想一個吧。”
問題又一次輪到自己頭上,想到家裏人都是文盲,李懷溪不得不挑起了這個重?fù)?dān),於是放下碗筷鄭重的思索了起來。
不一會兒,李懷溪緩緩開口道:“這一輩的輩分是豐字,前頭有豐收和豐年了,那咱家這個就叫豐瑞怎麼樣?”
“好!”李懷山一聽這個名字立馬高興的蹦了起來,“瑞不就是吉祥的意思嘛!老三,還得是你肚子裏有墨水!”
“對對對!崩顟蚜忠舱酒鹕黹_心的附和道:“這個瑞一聽就是好名字,我好像還在哪裏聽到過呢。”
“你咋沒有聽到過!”旁邊的李父眼睛一瞪趕忙起身道:“你大伯叫李宗瑞。
“?”
李懷山和李懷林反應(yīng)過來後立馬意識到了不對勁,對視了一眼後趕緊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
“小輩的怎麼能跟長輩取一個字呢,老三,這個不行,你換一個!崩罡笩o奈的搖了搖頭也坐了迴去。
這時的李懷溪也明白了自己的荒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怪我,沒有考慮周全,那我在想一個,叫李豐瑾怎麼樣?”
“豐瑾?聽起來好像也不錯!崩顟焉街(jǐn)慎的點了點頭。
“對,咱家沒有叫瑾的。”李懷林把家裏人的名字全部想了一圈後肯定的迴道。
“老三,這瑾有什麼說法?”李父帶著疑問開口。
“瑾就是美玉的意思!”李懷溪侃侃而談道:“給孩子取名叫豐瑾,寓意孩子擁有跟美玉一樣無瑕的品德,能在生活中堅守正道,受人尊重!
“好,就叫這個了!”不等家裏的三個男人表態(tài),旁邊的李母一拍桌子定了下來。
這個比喻她可太喜歡了,她覺得自己的小孫兒就跟美玉一樣,取這個名字再合適不過。
李父思索了一會兒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桌上的趙月紅也跟著笑了笑。
李懷山則高興地站起身道:“我去跟小菊說一聲,孩子有名字了!”
……
一天後,李家新添了人口的消息就傳遍了全村,在聽到村長給自己的侄兒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後更是連連稱讚,誇李懷溪是文武雙全。
李懷溪對此隻能笑笑不說話,他們要是知道自己上來就對著大伯來了個大不敬,那估計都得後悔的抽自己個大嘴巴。
忙完了家裏的事,李懷溪又投身到了磚窯的忙碌中去。
瓦片模具經(jīng)過實驗之後沒有問題,黃大郎帶著村裏的小學(xué)徒們一口氣做了七八十個出來。
有了這些模具,晾曬場上的一半磚被送進(jìn)磚窯後,緊接著就被換成了泥桶。
待泥桶曬幹分成瓦片,小莊村的第一批瓦片進(jìn)窯開燒。
由於瓦片模具的生產(chǎn)速度過於快,還不能窯裏的瓦片燒好,村民們就已經(jīng)把晾曬場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勞動力出現(xiàn)了過剩,磚瓦後續(xù)也能供應(yīng)的上,李懷溪大手一揮,決定成立一支建築隊開始給村民們建房。
這支建築隊由自己擔(dān)任都料匠,負(fù)責(zé)房子的規(guī)劃設(shè)計和原料的準(zhǔn)備,還有建房子過程中的一切統(tǒng)籌事宜。
主要成員就是村裏那批建房子的好手,會鑿石剔板的,會壘磚砌牆的,會和泥拌灰的,會架梁安窗的。
李懷溪把這些人從窯廠抽調(diào)了出來,讓他們跟著自己建房子,不管是老的還是少的,一家出一個,剩下的人則繼續(xù)在窯廠燒磚燒瓦。
窯廠是村裏的,大家現(xiàn)階段都是燒了自己用,所以在這裏幹活是沒有工錢的。
抽調(diào)出來建房子的村民也沒有工錢,因為大家都是土坯茅草房,後麵都要翻蓋,所以雖說是建築隊但跟之前也差不多,就是沒有了工錢,你家建完建我家,建到誰家誰管飯。
帶著這隊村裏建房手藝最好的村民,李懷溪準(zhǔn)備把村裏來個大變樣。
第一站就是劉鐵柱家,現(xiàn)在他家的磚已經(jīng)備齊了,就連家當(dāng)都已經(jīng)提前收拾了出來,現(xiàn)在在家門口不遠(yuǎn)處搭了兩間窩棚,作為一家人的臨時居所。
看到李懷溪領(lǐng)著人過來了,劉小田興奮的手舞足蹈。
“村長,人都到齊了?”
“到齊了,昨天跟你交代的事準(zhǔn)備好了嗎,今天開工可得做頓飽的來招待鄉(xiāng)親們。”
“放心吧村長!眲⑿√锱牧伺淖约旱男馗溃骸耙辉缥揖腿チ随(zhèn)上,買了雞買了魚還有一大板豆腐,今天肯定得讓鄉(xiāng)親們吃好。”
倆人說著話進(jìn)了家門,此時劉鐵柱正站在院子裏,打量著自己的三間土坯屋。
這是家裏留給他的老房子,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破敗不堪,但好歹也是在風(fēng)雨飄搖的日子裏安穩(wěn)的庇護(hù)了三代人。
如今馬上就要拆了,劉鐵柱還想再多看幾眼。
空曠的老房子裏有自己小時候的身影,父母老去的樣子,娶妻時的喜慶,小田和小勝慢慢長大的過程。
時間過去了很多年,但此刻過去的一幕幕就像真實發(fā)生在自己的眼前一樣。
想到這一切就要在今天結(jié)束,劉鐵柱突然感慨萬千,決定跪下磕三個頭來告別自己的這位老夥計。
黝黑的額頭碰到地上沾染了土黃色的塵土,劉鐵柱再次站起身來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對於過去的留戀。
聽到身後的動靜,劉鐵柱緩緩迴過頭對著李懷溪笑道:“來了!”
“來了!崩顟严残χ拺(yīng),“鐵柱哥,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除了一頭毛驢也沒什麼值錢的家當(dāng),現(xiàn)在就開始幹吧!
“行。”
隨著李懷溪一聲令下,低矮破舊的茅草屋被村民們合力推倒。
劉鐵柱家的房子正式開工。
……
這邊李懷溪忙著建房子,那邊孫成和趙明中在村口碰了頭。
倆人今天不約而同的一塊兒來小莊村進(jìn)貨,從平陽縣城開始就一前一後的跟著。
孫成要不是看到身後的車隊都穿著衙役服,絕對會懷疑是自己的本家找上門來了。
下了官道後,孫成看到身後的車隊也跟了上來,立馬就明白了這就是李懷溪說的平陽縣縣令的商隊。
走了沒幾步,孫成就讓車隊停了下來,隨後跳下馬車往後走去。
之前縣令大人這麼講究,現(xiàn)在碰麵了自己也得主動示一下好才行。
在前麵車隊拐進(jìn)小莊村村道的那一刻,後麵的趙明中也明白了這就是一直跟李懷溪做蚊香生意的孫氏商號。
看到前麵的車隊停了下來,隨後就下來一個領(lǐng)頭的笑著往後走,趙明中意識到這是想跟自己打招唿,於是也趕緊從車上跳了下來。
“哎呦!”看到這一幕的孫成急忙喊了一聲就往前跑了起來,幾步奔到到趙明中身前,立馬拱手彎腰行了一個禮道:“小的就是過來打個招唿,不敢勞煩官爺親自下車。”
看著眼前的人,趙明中不太確定的問道:“你是孫謀還是孫成?”
聽到這話孫成大吃一驚道:“我是孫成,官爺知道我?”
“哈哈哈,那是自然!”趙明中笑著扶起了眼前的孫成道:“你跟李兄做了這麼長時間的生意我哪能不知道,他時常跟我提起你呢!
“李兄?”心思細(xì)膩的孫成聽到這個稱唿試探性的問道:“敢問您可是平陽縣的縣令大人?”
“正是!”
“哎呦,您看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睂O成說著就要跪下行禮,但被趙明中眼疾手快的一把撈了起來。
“不必多禮,我來小莊村從來都是便衣,在這裏沒有縣令大人,你把我當(dāng)成一般村民便是。”
“萬萬不可!大人,見官不拜,小的實在惶恐!睂O成說著又要跪下磕頭。
趙明中怕讓村民看到自己把官威帶到了村裏,以後再疏遠(yuǎn)自己,又把他撈起來耐心道:“我看你這大車小車想必也是來找李兄進(jìn)貨的,我今天也是為了這事而來,咱倆今天都是商人,你老跟我行哪門子的大禮。”
趙明中看孫成兩腿不使力,隻怕這一鬆手又要跪下,隻能兩手抄著他的腋下不鬆開。
讓一個縣令大人摟著自己,孫成緊張的腦門直冒汗。
隻哆哆嗦嗦的道:“大人,小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