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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河關的晚宴的確很簡陋,算上涼菜一共也沒有二十個菜,與其他城池動不動就四五十個精美菜肴比起來,確實有些寒酸。


    不過,這可不能怪溫良怠慢。


    西河走廊乃是西河改道形成的,西河改了道,人自然也跟著河走了,離著斷河關最近的城市,遠在八十裏開外。


    一年到頭,進出斷河關的人,超不過千人之數,關內所需物資大多都要從其他地方調撥。


    當然,作為皇朝雄關,是要隨時抵禦強敵的,關內當然儲備著足夠的糧食,不過,這些糧食都是戰備糧,數量多、能保存的時間長,充饑不成問題,但跟美味佳肴卻是搭不上半點關係,無論是戰時還是非戰時,都上不了溫良的餐桌。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能張羅出二十個菜,已經是溫良的極限。


    而且,溫良此際心裏頭亂成麻,心思也不在宴席之上。


    蕭北夢是學宮特席,又是蕭風烈的兒子,斷河關明麵上是防著漠北,但同時也防著蕭風烈。


    如今,蕭北夢被放進了斷河關,還成了座上賓,更是要在斷河關上過夜。


    這事可大可小,若是沒人計較,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情就過了。若是有人計較,溫良輕則官位不保,重則人頭落地。


    故而,在準備晚宴的時候,溫良第一時間放出了黑頭隼,向姐夫求救。


    溫良的姐夫乃是何許人物?鎮西大將軍賀雄飛,當世四大名將之一。雖然在四大名將之中敬陪末席,但也足見其武功之盛。


    黑頭隼日飛萬裏,當夜就將信送到了鎮西大將軍府。


    當然,他沒有直接將信送給賀雄飛,而是將信送給了自己的姐姐。


    已經是夜裏亥時,身形略顯單薄、滿頭白發的鎮西大將軍正在書房裏批閱西境各地的軍報,卻聽到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還伴著低低的啜泣聲。


    賀雄飛一聽到這個聲音,頓時皺起了眉頭。


    “難不成,這個孽子又闖禍了?早知道會如此,當初真不該將他從太安城接迴來!”賀雄飛忍住心頭的怒火,合上了手中的軍報。


    賀雄飛口中的孽子,自然是賀琦,因為他就這麼一個獨苗兒子。


    賀琦和蕭北夢一樣,原本也是作為質子,留在太安城,但蕭北夢去了學宮之後,姬無相便準許賀琦離開太安城。


    姬無相如此做法,自然是想著安撫賀雄飛。賀雄飛作為鎮西大將軍,可是牽製南寒的重要力量。


    賀雄飛當然知道姬無相的心思,他也想過讓賀琦繼續在太安城待上三兩年的功夫,在姬氏對自己徹底放心後,再將其接迴。


    隻是,他拗不過自己夫人,最終將賀琦給接了迴來。


    或許是在太安城壓抑了太久,賀琦一迴到西境故土,便像野馬脫了韁一般,各種荒唐事做盡,若不是賀雄飛拚了老命地捂蓋子,隻怕賀琦的大名早已經蓋過了當年在太安城的蕭北夢。


    賀雄飛出自底層,戎馬一生,換來了賀家的榮耀與富貴,他深知這份富貴的來之不易,同時也知道底層百姓的疾苦。


    賀琦從太安城迴來後,便把西邊的流州與慶州當成了賀家的後花園,欺男霸女,飛揚跋扈。


    賀雄飛對於賀琦,是有愧疚的,畢竟,因為他的緣故,賀琦才在太安城當了十幾年的質子。


    出於這份愧疚,他開始對賀琦是以口頭教育為主,苦口婆心地勸他要與人為善,要珍惜賀家來之不易的榮華富貴,能守著賀家的基業。


    但是,苦勸了兩年,賀琦非但沒改,反而變本加厲。


    好說不聽,賀雄飛便隻得上手。


    不過,賀琦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主,一頓打頂多就能管上三兩月。


    於是,賀雄飛越打越狠。


    這下,大將軍夫人不幹了,隻要賀琦做了壞事,還不等賀雄飛動手,將軍夫人便先到賀雄飛那裏哭訴一通,給賀琦各種開脫。最後實在開脫不了,便撒潑打滾,揚言再要打兒子,就先把她給打死。


    賀雄飛起於微末,溫氏始終不離不棄,他又如何能狠心對溫氏動手。


    無奈之下,賀雄飛把對賀琦的懲罰,由打改成了禁足。


    禁足對於賀琦而言,更是沒有殺傷力,隻要禁足一出來,依然我行我素,繼續禍害著皇朝西境的流州和慶州。


    此際,聽到溫氏的哭聲,賀雄飛以為剛剛禁足一個月的賀琦又幹了什麼壞事,氣得兩邊太陽穴直突突,又薅掉了數根花白的胡須。


    “那個孽子又幹什麼了?”


    賀雄飛不待溫氏完全走進書房,便怒氣衝衝地問道。


    “老爺,這迴不是琦兒的事情。”溫氏用手帕不斷地擦著沒有淚水的眼睛,把精心塗抹的眼影給擦得一塌糊塗。


    “不是他的事?”


    賀雄飛聞言,心頭長鬆一口氣,而後竟是跟溫氏開起了玩笑:“夫人,別擦了,再擦就把眼皮都給擦掉了。”


    “老爺,出大事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裏開玩笑。”溫氏遞出了一張卷成紙筒的黃紙。


    “隻要不是那孽子的事情,能有什麼大事,瞧你慌裏慌張的。”賀雄飛一臉的輕鬆,將紙條緩緩打開。


    不待把紙條看完,賀雄飛臉上的淡定表情消失了,一把將紙條拍在了桌上,怒聲道:“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當初,我說什麼來著,去斷河關,固然是最好的鍍金途徑。但是,斷河關幹係重大,稍有差池,大禍臨頭。可你偏偏不聽,說什麼現在皇朝安定,最少十年內不會起戰亂,斷河關高枕無憂。


    你看看,他現在都幹了什麼事?真是個一無是處,還到處挖坑、坑完姐姐坑姐夫的蠢貨!”


    “老爺,這都火燒眉毛了,你再怎麼罵他也沒有用。你現在得想辦法救他啊,阿良在信裏說得很清楚,如果太安城要深究此事,他鐵定是活不成了啊!”溫氏這迴是真出眼淚了,從賀雄飛陰沉的表情,她知道,溫良信上的話並非危言聳聽。


    “現在知道怕了?不過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你卻非得讓它去蓋高樓大廈,最終隻能是一個牆倒樓塌、害人害己的下場。”賀雄飛一雙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我就這麼一個弟弟,不管怎麼樣,你都得把他救下來,不然,我也不活了。”溫氏又開始唿天搶地,開始撒潑。


    “閉嘴!”


    賀雄飛突兀怒喝出聲,高聲道:“你現在跟我撒潑又什麼用,是我要殺你的寶貝弟弟嗎?你真想救溫良,就給我安靜下來,做迴當年的女諸葛,好好地商量對策。”


    溫氏看到賀雄飛是真生氣了,連忙閉上了嘴巴。


    書房內安靜了下來,隻剩下賀雄飛和溫氏的輕微唿吸聲。


    “夫人,你覺得,蕭北夢去斷河關,是無心,還是有意?”賀雄飛突然說話了。


    溫氏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稍作思索後,道:“老爺,我們現在來揣度蕭北夢的用意,對救溫良似乎沒有任何的作用。”


    賀雄飛搖了搖頭,“夫人,你現在要把溫良的事情拋開,才能做出最準確的判斷。隻有了解了蕭北夢的意圖,我們才能找出最好的幫助溫良的辦法。”


    溫氏輕吸一口氣,整個人氣質陡然一變,冷聲對著門外說道:“快,把蕭北夢從定北城到斷河關這一路的情報都給拿到書房來。”


    約莫半個時辰後,溫氏從堆滿了大小紙張的書桌旁起身,緩聲道:“老爺,根據他們這一路的前行軌跡和速度判斷,蕭北夢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故意選的晚間去到斷河關。”


    “我覺得,他不單選在晚間到達斷河關,而且還料定了溫良會將他引入關中。”賀雄飛放下了手中的一頁情報,接了一句。


    “老爺,蕭北夢不過是二十五歲的年紀,應該不會有如此深的算計,我們是不是太高估了他?”溫氏皺起了眉頭。


    “夫人,你要始終牢記一點,蕭北夢是蕭風烈和楚千蝶的兒子,他在太安城裝紈絝,幾乎騙過了天下人,這樣的人,年齡再小,我們也得慎重對待。”賀雄飛低沉出聲。


    溫氏點了點頭,問道:“我們權當斷河關是蕭北夢的算計,但他如此做,有何目的?”


    “挑起太安城對我的猜忌?”


    賀雄飛搖了搖頭,道:“如果他現在是南寒王或者南寒世子,這樣做,對他還有好處。”


    溫氏眼睛一亮,笑聲道:“老爺,你的思路是對的,太安城猜忌你,對現在的蕭北夢的確沒有好處。但對蕭風烈有好處,蕭風烈遲遲沒有在蕭北夢和蕭鷹揚之間做出選擇。蕭北夢如此做法,就是在向蕭風烈示好。”


    “蕭北夢,你個小兔崽子,為了取悅你老子,把我架火上烤,真不是個東西!”賀雄飛怒罵出聲。


    “老爺,蕭北夢的大致意圖我們已經弄清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溫氏輕聲問道。


    賀雄飛思考了半晌,問道:“太安城的事情,琦兒隻對你講,從沒有對我講過。他有沒有提及過,他與蕭北夢之間的關係如何?”


    溫氏稍作迴憶,低聲道:“聽他提過,語氣不是很客氣。還說什麼蕭北夢能去學宮,能當特席,全仗著有個二皇帝的爹。”


    “孽子,什麼話都敢說!”賀雄飛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躥了起來。


    “老爺,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來?”溫氏疑惑地問道。


    “夫人,你趕緊去找琦兒,讓他現在就出發,連夜去往斷河關,路上一刻都不能停歇。”


    賀雄飛一邊說話,一邊取出筆墨紙硯,奮筆疾書,並說道:“我現在給溫良傳信,讓他無論用什麼辦法,也要將蕭北夢留在斷河關,等著琦兒到達。”


    “老爺,你讓琦兒去斷河關做什麼啊?你能幫上什麼忙,我弟弟已經命懸一線,你還要把我的兒子也搭進去麼?”溫氏一涉及賀琦,當即就亂了分寸,焦急出聲。


    “夫人,老話說,慈母多敗兒,怎麼到了你這裏,就成了孽子多敗母。”


    賀雄飛無奈搖頭後,沉聲道:“我要讓琦兒在斷河關上和蕭北夢大打一場,把仇結得越深越好!蕭北夢不是想讓太安城猜忌我和蕭風烈之間有貓膩麼?大將軍的兒子和南寒王的兒子大戰斷河關,我讓他的如意算盤一場空!”


    “老爺,蕭北夢的身邊可是跟著江破虜,你讓琦兒跟他起衝突,琦兒會不會有危險?”溫氏一臉擔憂地出聲。


    賀雄飛搖了搖頭,道:“江破虜是前輩,隻要斷河關上的軍士不動手,他便不會插手。


    江破虜如此,蕭風烈也是如此。我讓琦兒與他動手,說不上以大欺小,蕭風烈也無話可說。”


    “老爺,蕭北夢雖說不是元修,但肉身極為強大,琦兒哪裏是他的對手?”溫氏急急出聲。


    “夫人,琦兒不是瞧不起蕭北夢麼?就讓蕭北夢在斷河關上給他上一課,不準,蕭北夢能把他給打醒。而且,即便是琦兒能打得過蕭北夢,他也隻能或敗或傷在蕭北夢的手裏,蕭北夢現在畢竟是學宮的特席,若是讓他在斷河關上受傷或者損了臉麵,我的麻煩小不了。”


    賀雄飛看到溫氏仍舊皺著眉頭,便接著說道:“你放心吧,蕭北夢能有如此心機在斷河關上給我出這麼一個難題,那他對琦兒下手,必然會有分寸的。”


    “在自家的雄關裏,被外人給打敗,琦兒以後還能抬得起頭麼?”溫氏的眼中現出淒然之色。


    賀雄飛冷哼一聲,道:“就憑他這幾年的所作所為,他已經抬不起頭了!若是蕭北夢能在斷河關把他打醒,那就是因禍得福。自己的孩子舍不得打,結果就隻能是交給別人去揍!”


    ……


    鎮西大將軍府裏頭,老夫婦把事情商量完畢的時候,斷河關裏的宴席也接近了尾聲。


    溫良和馬清濤強擠著笑臉,將蕭北夢和江破虜等人送去了臨時騰出來的一處院子。


    院子不大,但足夠安頓下蕭北夢七人。


    同時,在院子的不遠處,是斷河關的一座軍營,裏麵駐紮著數千的精兵悍將。美名其曰保護蕭北夢的安全,實則是戒備著蕭北夢。


    天欲破曉,四條人影悄無聲息地進到了小院當中,徑直去到了最中間的那間屋子。


    屋內沒有點燈,隻有微弱的天光,勉強可以辨物,屋內的床上,有一人端坐著,感應到四人進來,連忙從床上起身,正是蕭北夢。


    “怎麼樣?都探查清楚了麼?”蕭北夢輕輕出聲。


    “世子,斷河關太大,崗哨又多,我們的探測速度很慢,一個晚上的時間,實在有些不夠,估摸至少還要一個晚上,我們才能將整個斷河關內的情形給摸清。”


    進來的四人正是景家四兄弟,迴話的是老大景龍。


    在昨晚的宴席結束後,蕭北夢便將四人給派遣出去,讓他們去探查斷河關內的一應布置。


    蕭北夢來到斷河關,其目的並非賀雄飛和溫氏所猜測的那樣,要向蕭風烈示好,而是要繪製斷河關的地圖。


    為何要繪製斷河關的地圖,依照蕭北夢對李憶廣的解釋,就是有備無患,反正也是順手的事情。


    “時間不夠麼?”


    蕭北夢稍作沉吟,道:“時間的問題,我來爭取。你們現在趕緊將所看到的都繪製下來。”


    說完,蕭北夢點了燈,在桌上鋪開了一張獸皮。


    景龍等四人齊齊點頭,而後去到了桌旁,開始繪製斷河關的地圖。


    “繪製完成後,你們就去休息吧,白天盡量把精神養足,今晚爭取把整個斷河關都摸清楚。”


    蕭北夢把話說完,便推門出去了。


    從北往南,走到斷河關,蕭北夢便感覺到,氣溫明顯升高了,一大清早,穿著單衣,也不覺得有涼意。


    蕭北夢趁著江破虜和李憶廣還在睡覺,打了幾趟恨天拳。


    之後開始修煉《真血訣》,再是踏星步,最後才是十步拳,等到他將這些事情做完後,離著院子不遠的軍營已經嘈雜起來。


    等到斷河關的軍士將早餐送過來的時候,江破虜和李憶廣先後起床,景家四兄弟也從蕭北夢的房間出來。


    吃完早餐,景家四兄弟各自告辭,迴房睡覺去了。


    “就知道你小子沒憋什麼好主意,你讓他們四人昨晚幹什麼去了?”江破虜沒好氣地問道。


    蕭北夢嘿嘿一笑,“前輩,沒什麼大事,就是讓他們在斷河關上到處看看。”


    “你的野心不小呢,南寒王還沒當上,就想著要拿下斷河關,瞧把你給能的。”


    江破虜彈飛了剔牙的竹簽,道:“最多還在這裏待一個晚上,明天,我不管你小子的事情有沒有做完,都得給我動身走人。我還是頭一迴見到你這樣的學宮特席,讓你出來巡遊,盡幹些假公濟私的勾當!”


    “前輩,你這話就有失偏頗了,你看看,我這一路走來,宣導會開了已經不下五十場了吧。即便是在漠北,那刀光劍影、生死一線的,我可是置自身安危於不顧,硬是在漠北開了兩場宣導會,漠北三部和祥雲部,一個都沒落下。”蕭北夢出聲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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