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伯伯,青陽若是不趕緊逃跑,真要和納蘭明月在黑風穀決戰,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唿延敢滿不在乎地說道:“與小命相比,名聲算什麼?而且,蕭北夢能夠讓納蘭明月答應他的挑戰,已經足以揚名天下了,不虧!
“不戰而逃的臭名聲而已,是臭名遠揚!”佟千鶴冷哼一聲。
“揚名就行,名聲是香是臭,不重要。”唿延敢嘿嘿一笑。
佟千鶴把眼一瞪,怒氣衝衝地說道:“如果是您小子,你遺臭萬年,我也懶得管,但是青陽,他絕對不行!”
“鶴伯伯,你這麼說話,就讓我太傷心了。為何我可以遺臭萬年,青陽便不行?”唿延敢滿眼幽怨地看著佟千鶴。
佟千鶴眉頭緊鎖,沉聲道:“青陽若是不戰而逃,落下如此一個名聲,他還如何去爭奪聖子之位?
這件事情,青陽做得太魯莽了。若是處理不妥當,我們的計劃就要中斷了。”
唿延敢認同了佟千鶴的話,眉頭也緊皺了起來,低聲問道:“鶴伯伯,你打算怎麼辦?”
佟千鶴稍作思索後,沉聲道:“我們得阻止這場戰鬥。”
唿延敢乃是聰慧之人,立馬說道:“鶴伯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立馬通知家族!
……
黑沙帝國西境,雙虎丘。
在左右虎丘相接的地方,有一座天然的山穀,在山穀之中正搭建著數座帳篷。
在最裏側的帳篷之中,一位身材削瘦的白袍老者正背負著雙手,在他的身前,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正低頭垂手,聽從白袍老者的吩咐。
白袍老者正是白駝殿戒律堂長老,沐穹白。
“還沒有找到青陽麼?”木清白冷聲問道。
“迴稟長老,我現在已經將所有能動用的人手都撒了出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抓到青陽!”中年男子聲音惶恐地說道。
沐穹白把手一揮,怒聲道:“用不了多久?這都過去大半個月了,你們看到青陽的影子了?”
中年男子臉色大變,連忙信誓旦旦地說道:“沐長老,您再給我三天的時間,我一定把青陽給找出來!
沐穹白冷哼一聲,道:“還找什麼呢?納蘭明月已經答應和青陽在黑風穀之中決鬥。青陽如果真敢和納蘭明月決鬥,他必然就要去黑風穀,你們去黑風穀周圍埋伏就行!
“長老英明!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屬下茅塞頓開、如醍醐灌頂。”中年男子立馬高叫出聲,滿臉的欽佩和敬服之色。
沐穹白就吃這一套,臉上怒容立馬消退,繼而低聲說道:“在設伏黑風穀的時候,不要忘了打探納蘭明月的行蹤!
“長老放心,屬下一直關注著納蘭明月的行蹤,一有發現,便會立馬稟報!
中年男子說到這裏,自認聰明地說道:“長老,納蘭明月和青陽在黑風穀決戰,這可是我們動手的好時機呢,我們和聽風城黑駝殿裏應外合,有很大把握除掉納蘭明月。”
“蠢貨,你能想到,納蘭明月會想不到?不要自作聰明了,趕緊做你該做的事情去。”沐穹白不耐煩地把大手一揮,示意中年男子離去。
中年男子猶豫了一會,又弱弱地說道:“長老,萬一,我說萬一啊,如果青陽所謂的挑戰不過是打打嘴炮,我們去那裏設伏,不就白忙乎了一場麼?”
“你帶著人在沙漠上到處瞎轉悠,連青陽的影子都沒見著,就不是白忙乎一場?”
沐穹白冷哼一聲,道:“趕緊滾,不去黑風穀守著,你連一絲抓到青陽的機會都沒有!
中年男子再不敢哼聲,連忙離開了帳篷。
…………
蕭北夢此際已經身在黑風穀,在收到納蘭明月答應戰的消息後,他便立馬全速趕到了黑風穀,要實地探測黑風穀內的地形。
他向納蘭明月發起挑戰,可不是打嘴炮,是真準備和納蘭明月在擂臺上相遇。
這可能是目前,他能最快見到納蘭明月的方式。
之所以選擇黑風穀決鬥,是因為黑風穀之中地形複雜,瓶子樹密集,還有許多的嶙峋怪石分布其間,而且還有許多的出入口,方便藏身、也方便逃離。
蕭北夢知道,若是自己和納蘭明月在黑風穀開戰,黑駝殿和白駝殿,以及其他勢力都會插手進來,他得給自己找好逃生之路。
黑風穀占地頗大,方圓數十裏,蕭北夢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將黑風穀內的邊邊角角都摸了一遍。
隨後,他便趕緊離開了黑風穀。
不過,他也沒有走遠,而是在黑風穀附近潛藏了起來,暗中觀察黑風穀的動靜之外,寄希望著能夠在決鬥打響之前,碰上納蘭明月。
納蘭明月既然已經答應決鬥,自然會來黑風穀。
若是能提前碰上納蘭明月,蕭北夢便不用冒險進入黑風穀決戰了。
有白駝戒和《聖蘭經》,蕭北夢自信能要求納蘭明月發聲放棄決鬥。
如果納蘭明月單方麵放棄決鬥,以她的身份和實力,別人自然無可指摘。但蕭北夢不行,一旦他放棄決鬥,立馬便會成為一個天大的笑柄。
蕭北夢正計劃著借唿延家和佟家的手、打入黑駝殿的內部,他自然不能讓“青陽”臭了名聲。
不過,他也很清楚,要在茫茫的沙漠上、沒有任何方向指引地找到納蘭明月,很難。
時間緩緩過去,離著決鬥時間還有三天的時候,蕭北夢發現,已經有人開始向著黑風穀聚攏,而且越來越多。
其中,有白駝殿的人,也有黑駝殿的人,有黑沙帝國軍隊的探子,還有一些其他勢力的高手。
蕭北夢對於此種情況早有預判,這也是他所樂見的,人越多越雜,他才越有機會渾水摸魚。
隨著黑風穀附近的人越來越多,蕭北夢便稍稍遠離了黑風穀,免得被人給窺破了行蹤。
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這一動,剛好和沐穹白的讓你迎麵撞了正著。
於是,一場追逐戰立馬在離著黑風穀約莫五十裏的地方展開。
蕭北夢逃了半個時辰的時間,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了包圍圈,不過,他的魂海被數道念力手段攻入,若不是暗中調動劍意化解,恐怕已經身受重傷。
此時此刻,他已經體會到了什麼叫雙拳難敵四手。
與沐穹白的人突兀遭遇的時候,其中的念師們幾乎都是第一時間、直接施展出了自己的最強念力手段,向著蕭北夢兜頭砸去,全然是一種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架勢。
蕭北夢沒有任何的猶豫,迅速轉身,落荒而逃,但仍舊被數十道念力攻擊給砸到,瞬間破開了他的念力防禦,連劍意都沒能將這些攻擊悉數化解,轟得他魂海震蕩,頭昏腦漲。
狼狽地逃出了包圍圈之後,蕭北夢猜測到,沐穹白這個老小子可能已經把籠子紮到了黑風穀,就等自己往裏鑽呢。
險些吃了一個大虧,蕭北夢心裏頭自然是深感不忿。於是,稍作休整調息後,他又潛了迴去,要找迴場子。
黑風穀方圓數十裏,沐穹白的人自然不能將整個黑風穀的外圍封堵個密不透風。
蕭北夢便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去而複返,他選了一處防守薄弱之處,悍然出手,以雷霆之勢斃殺了藏在瓶子樹林中五個白駝殿的人,重傷一人。
從重傷之人的口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之後,蕭北夢結束了此人的痛苦,迅速遠離。
他所料不錯,這些設伏的人,都是沐穹白派出的,為首負責的乃是白駝殿戒律堂的執事,叫包四海。
六名部下被殺,包四海自然是憤怒不已,隻是,蕭北夢行蹤飄忽,速度又是奇快無比,他根本無計可施。蕭北夢不自己撞上來,他無處去搜尋。
而且,就在不久前,蕭北夢與自己撞了個滿懷,最終還是讓蕭北夢安然脫身,這讓包四海內心頗為的無奈,隻能在心裏將蕭北夢一遍遍的咒罵。
夜幕降臨,一道人影接著夜色的掩護,悄悄地摸進了一片瓶子樹林當中,正是蕭北夢。
白日裏,他已經觀察過數處沐穹白的人設伏的地方,最後選中了這處瓶子樹林,待到晚間亥末時分,才開始行動。
在這處瓶子樹林當中,藏著十幾名念修和元修,分散在樹林中的各處。
因為時近子時,藏身在樹林當中修士們一個個昏昏欲睡,正是警惕最低的時候。
蕭北夢進入樹林當中後,並沒有立馬采取行動,而後藏身在一株瓶子樹後麵,靜靜地感受樹林中的氣息。
待到確定了所有修士的位置之後,他才開始移動身形,依托著夜色和地形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去到了樹林中的一處。
在那裏,在兩株高大的瓶子樹之間,用樹藤拉出了一張吊床,一位白麵男子正側躺在吊床上,唿唿大睡。
蕭北夢來到吊床邊,閃電般出手,一記手刀直接將白麵男子給打得昏死過去。
隨即,蕭北夢將白麵男子扛起,而後悄無聲息地出了瓶子樹林。
離著瓶子樹林約莫十裏的一處避風的沙窩當中,蕭北夢將白麵男子丟在了沙地上,用水將他澆醒,又開始刑訊逼供。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蕭北夢從沙窩子裏出來,不過,卻變成了俘獲過來的那位白麵男子的形象。
而沙窩內,空無一人,那白麵男子已經成為一具冰涼的屍體,深埋在了厚厚的黑沙之下。
蕭北夢之所以選定這位白麵男子,是因為此人乃是一位小頭目,而且身形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片刻之後,蕭北夢又悄無聲息地進到了那片瓶子樹林當中,去到了吊床邊,直接躺了上去,不一刻,竟是熟睡了過去。
還有兩天,就到了決鬥的日子。如今的黑風穀,裏裏外外都是人,蕭北夢自然不能大搖大擺地進入黑風穀,他得有一個身份做掩飾。
隻要進入了黑風穀,站到了擂臺上,再透出白駝戒和《聖蘭經》的消息,蕭北夢相信,納蘭明月一定會配合自己,幫助自己安然離開黑風穀。
偽裝成沐穹白的人進入黑風穀,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蕭北夢偽裝成的白麵男子名叫莫烽,乃是白駝殿戒律堂執事包四海手下的一位侍者,率領著十幾位戒律堂的弟子。
他計劃著,等到決鬥的時間將近的時候,便用莫烽的身份進入黑風穀。
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翌日,陽光照進了瓶子樹林。
蕭北夢正睡得香,突兀感應到有人向著自己這邊急速靠近過來。
他清醒了過來,但卻仍舊閉著眼睛,做出一副熟睡的姿態。
向他靠過來的人停在了離著吊床約莫十步遠的地方,沒有再靠近。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人在原地打轉,似乎很著急,但卻不敢再向前邁步。
足足一刻鍾之後,那人終於等不住了,輕輕地唿喚了一聲:“莫侍者。”
這是一個年輕的聲音,聲音中帶著焦急,還有畏懼。
蕭北夢輕輕地翻了個身,仍舊“熟睡”著。
又過了十息的時間,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音量明顯提高了幾分。
“莫侍者!”年輕的聲音明顯更加焦急了。
蕭北夢這個時候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並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才抬眼看向了發聲的方向。
那裏站著一個身材瘦小的年輕男子,他感受到蕭北夢的目光之後,當即忍不住地身形一顫,並連忙拱手賠罪道:“莫侍者,我肯定是不敢在這個時候把您吵醒的,但是,包執事已經派人來催好幾遍了,我怕耽誤了您的大事,這才鬥膽過來,……!
“好了好了,那麼多廢話。”
蕭北夢模仿著莫烽的聲音,不耐煩地一揮手,而後從吊床上下來。
瘦小男子明顯有些意外,若是放在平時,他敢將莫烽吵醒,少不了會有一頓痛罵,甚至還要挨上一頓打。
他忍不住多看了蕭北夢幾眼,在他的印象裏,莫烽心情好的時候可不多。
“傻愣著幹什麼呢?你是皮癢了麼?趕緊帶路!”
蕭北夢低喝出聲,雙眼之中兇光閃爍。
瘦小男子把脖子一縮,連忙跑到前頭引路。他現在知道了,不是莫烽今天的心情好,而是自己今天的運氣好。
很快,蕭北夢在瘦小男子的帶領下,去到瓶子樹林的中央,那裏正有一位身著黑衣的黑須男子在等待著。
“莫侍者,趕緊隨我走吧,包執事已經在發火了!焙陧毮凶右姷绞挶眽舫霈F,連忙迎了上去。
蕭北夢打了個哈欠,臉上掛笑地說道:“不好意思,昨夜值守得太晚,今天起晚了些!
“莫侍者,趕緊走吧,不能再耽擱了。”黑須男子出聲催促,他是包四海身邊的人,對莫烽自然無需表現出多少敬意。
“好,咱們現在就走。”蕭北夢抬腳邁步,向著瓶子樹林外走去。
包四海所在的地方,是一處被瓶子樹環繞的小山穀,離著莫烽潛伏的瓶子樹林約莫十來裏的距離。
蕭北夢和黑須男子俱是疾步而行,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便進到了小山穀當中。
“莫烽,你他娘的,現在擺譜擺得比老子還大,老子派人請了你三次,你才肯大駕光臨。老子還想著,你若是這次還不來,老子便親自去請你。”包四海中等身材,說起話來,聲響不小。
沐穹白手底下有近十位執事,他最信任的乃是馬屁拍得最有心得的韋河,隻是很可惜,韋河稀裏糊塗地被蕭北夢給宰了。
韋河一死,包四海便順位遞補,成了沐穹白的身邊的紅人。
“包執事,您可折煞我了,我哪敢讓您來請我啊?昨天晚上,我值守到子時,實在太累,今早便起晚了些。”蕭北夢賠著笑臉解釋。
“你值守到子時?這些話說出來,你自己信麼?莫烽,你是什麼德行,我能不知道?”包四海直接給了蕭北夢一個大白眼。
蕭北夢嘿嘿幹笑著,他環顧左右,看到包四海的身邊已經站了六個人,皆是包四海手下的侍者。
包四海冷哼一聲,朝著蕭北夢努了努嘴。
蕭北夢再次嘿嘿一笑,快步向前,與其他的侍者走到了一起。
“沐長老不久前傳遞了消息過來,說納蘭明月出現了,現在可能正向著黑風穀趕來!卑暮5统脸雎。
蕭北夢聽到這裏,心中一喜,但他發現,其他侍者聽到這個消息後,俱是臉色大變,有人的臉上更是現出了驚恐之色。
“納蘭明月有這麼可怕麼?這些人怎麼一聽到她的名字,便嚇成這般模樣?”
蕭北夢甚是疑惑,納蘭明月在他心目中的聖女形象不自主地兇狠起來。
同時,他也感受到,白駝殿的戒律堂和納蘭明月已經是明顯的敵對關係。
包四海隻是戒律堂之中的一個執事,居然敢直唿聖女納蘭明月的名字,而場中的所有侍者都習以為常。
“黑駝殿當中,到處都是傾軋排擠和暗算。但是,白駝殿也不樂觀,內部同樣有著巨大的分歧,納蘭明月和沐穹白之間的矛盾已經幾乎要公開化了。”蕭北夢在心中暗暗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