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名叫張懷寧,是張三的妹妹,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
兩年前,她嫁給張三的兄弟,可丈夫在一年前不幸病故,此後便一直守寡。
張懷寧性格剛烈、果敢,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中豪傑。在淮南十八山的女山匪中,她威望極高,幾乎所有人都聽她號令。
眼見她要獨自麵對挑戰,有幾個山匪漢子想替她出戰,都被她一一拒絕。張懷寧心裏清楚,山匪們以往犯下諸多罪行,百姓們最記恨的就是匪首,也就是他們張家兄妹。所以,這場比試,唯有她親自出戰,才能讓百姓們心服口服。
蘇輕宛在高臺之上穩穩落座,支著頭饒有興致地準備看熱鬧。擂臺上,張懷寧身著一身紅衣,身姿颯爽利落。前來挑戰她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手持雙刀,透著一股狠勁。張懷寧則選了一把長槍,槍尖寒光閃爍。
隨著一聲令下,比試正式開始。現場群情激昂,有人擂起戰鼓助威,火光衝天,將整個場地照得亮如白晝,熱鬧非凡。
張懷寧和青年男子伴著激昂的鼓聲,在擂臺上你來我往,展開激烈角逐。張懷寧手中的長槍舞動起來,如蛟龍出海,威風凜凜;青年男子的雙刀寒光閃爍,攻勢淩厲。兩人打得難解難分,張懷寧在雙刀的夾攻中,長槍揮舞得密不透風,殺氣撲麵而來。
她那火紅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宛如驕陽般耀眼,好似沙場上威風凜凜的女將軍。
山匪們的叫好聲一陣高過一陣,百姓們也不甘示弱,紛紛喊著“殺了匪首,報仇雪恨”。官兵們在一旁維持秩序,將雙方隔開,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離,以防再次引發衝突。蘇輕宛坐在高處,視野極佳,將張懷寧和壯漢精彩絕倫的比武看得一清二楚。
小寧將軍在一旁雙手抱胸,讚道:“這姑娘槍法不錯!”
蘇輕宛微微點頭,說道:“張家向來擅長用槍,槍法出神入化。當年兄長麾下,最擅長用槍的,大多都是張家人。”
看來這張家的槍法並未失傳,張懷寧頗有將門虎女的風範。
“姑娘,那男子的雙刀也相當厲害,萬一真傷著張大姑娘,張公子迴來可怎麼交代?”青雲站在一旁,滿臉擔憂,生怕真鬧出人命來。
蘇輕宛神色冷淡,不緊不慢地說道:“沒人強迫他們上臺,既然自願上臺比試,那便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真要有個好歹,張三也怪不到我頭上。”說著,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意,“不過,這姑娘看起來胸有成竹,應該不會有事。否則,她也不敢如此誇下海口,我相信她能應付得來。”
蘇輕宛行事向來謹慎,習慣給自己留有餘地。她坐在高處,仔細觀察著兩人的招數,很快便看出,張懷寧其實一直處於上風,應對得遊刃有餘。
“她可真聰明!”小寧將軍語氣中滿是欣賞,“明明早就能取勝,卻一直不動聲色地示弱、放水。”蘇輕宛也早已看出端倪,小寧將軍久經沙場,對局勢的判斷十分精準,自然也早就發現張懷寧有意放水。
兩人看似打得勢均力敵,百姓和山匪們的情緒卻被徹底點燃,現場氣氛愈發高漲。就在這時,男子的雙刀劃過張懷寧的手臂,瞬間,鮮血滲出,染紅了她的衣袖。
百姓那邊見狀,氣勢更盛,唿聲震耳欲聾:“殺了張懷寧,殺了她!”臺上的壯漢也自信滿滿,仿佛勝利在望,馬上就能手刃張懷寧。然而,張懷寧卻開始步步退讓,轉攻為守,偶爾還故意裝作被壯漢擊中,顯得狼狽不堪。可即便如此,她始終穩穩地站在擂臺上,沒有被打落。
“殺了她,殺了她!”
“李兄弟,猛攻她右臂,她右臂有傷!”
百姓們紛紛為李家兄弟吶喊助威,情緒愈發激動。蘇輕宛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場精彩的交鋒,小寧將軍挑了挑眉,看向蘇輕宛,問道:“郡主,這是你教她的吧?”
蘇輕宛笑而不語,說道:“怎麼能說是我教的呢,明明是她聰慧過人。”
這場交鋒,名義上是為了複仇。
山匪過去犯下過錯,若是此時再發生殺戮,隻會進一步激起民憤。所以,山匪一方必須示弱。張懷寧作為張家妹子,必須在擂臺上上演一場精疲力竭、狼狽不堪的大戲,甚至要被打得重傷。她被打得越慘,流的血越多,百姓們對山匪積壓已久的怨氣和怒氣才會逐漸消散。
更何況,她是個漂亮女子,天然就能勾起男女老少的憐愛之心。隻要她在擂臺上傷痕累累,卻依然執意守護山匪,便能贏得百姓的憐憫,同時也能收獲山匪們的敬重。蘇輕宛事先就跟她交代過,在擂臺上絕對不能殺人,甚至最好不要傷人。可當時,張懷寧並未明確表態是否聽從,隻是說了一句“郡主好心計”。
沒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算是一種“作弊”手段。
但這也是蘇輕宛能想到的,緩解雙方矛盾最溫柔、最穩妥的辦法了。自從張懷寧手臂被刺中第一刀後,蘇輕宛就知道,這妹子聽進去了她的話,而且是個有骨氣、顧大局的人,既聰明又有長遠眼光。
張懷寧的手臂再次被刺中,還是同一個位置,鮮血不斷滴落,在擂臺上濺出點點血痕,她的臉色也愈發蒼白。
兩人已經打了將近半個時辰,百姓們的喊殺聲都漸漸小了下去,大家都急切地盼著分出勝負。青年男子也被這場持久戰耗得精疲力竭,手中的雙刀幾乎都拿不穩了。
他滿心疑惑,明明自己占據上風,還刺傷了張懷寧兩次,擂臺上都滿是她的血跡,可為什麼就是贏不了,殺不死她呢?
張懷寧心裏默默盤算著,時間差不多了。
她看準時機,手中長槍猛地發力,挑開青年男子刺來的雙刀,隨後一腳將他踹下了擂臺。在這擂臺賽中,隻要被打落擂臺,便算輸。青年男子摔落擂臺的瞬間,張懷寧雙手緊握紅纓槍,將長槍狠狠地插在擂臺上。
她身姿挺立,紅衣隨風飄動,鮮血順著指尖不斷滴落,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眼神卻愈發堅定。她朝著百姓人群伸出手,勾了勾手指,高聲喊道:“還有誰?盡管上來!”